第72章 都是可憐人
“吃飯就先好好吃飯吧，住和工作的事情咱們吃完再聊。”我需要再想想，所以找了個託詞。
“喲，來了昆明大城市之後，你都變講究人了，渝哥。”
我頭一次覺得表弟很聒噪，可自己卻不好撕破臉皮，便自己低頭認真吃著飯。
見我不搭腔，他們也只好認真吃起了飯。
飯後，我們還是不可避免的聊起了那個問題，我已經想好怎麼應對了。
“你們能來找我是真的很高興，咱們也是一家人，工作在一起也是好事，不過我公司現在管理層的位置已經滿了。”
“而且公司沒有空降領導這一說法，所以只能從底層做起，表哥表弟，你們能做嗎？”
表弟臉上有些不悅，但沒說話，表哥問道：“那，薪水是怎麼算啊。”
“看崗位，我們公司不少崗位都需要學歷要求的，除了銷售和客服，不過得能言善辯，這點我從來不懷疑表哥和表弟。”
“銷售的話月薪兩千五，加提成，做得好的話，一個月五六千也能拿到。”
“客服月薪三千加提成，這兩個崗位反正都是很看交際能力的。”
表弟說道：“渝哥，你這可不地道了，我們哥倆真心實意來跟你做事情，不給我們安排好一點的工作崗位就算了，還跟我們畫餅，你是老總當得過癮了吧。”
我點點頭，笑說：“是有點上頭，不過我這是真話，也從實際出發，其實我們公司很卡學歷，起碼大專，但你們既然是我表麼，這一點我是可以給你們開後門的。”
“我願意相信你們的能力，做好了，我可以把你們調到管理層，這是我可以允諾你們的。”
這下表哥也有些不悅了，說：“那個，小渝，咱們家庭情況你也是知道的，這兩三千確實不夠。”
“好崗位我就不求了，不過那個底薪可不可以稍微高一點，每個月五千左右行嗎？”
我有點無語，他們這是想借著感情牌跟我提價，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談感情了。
“表哥表弟，我這裡確實是看學歷的，而且底薪也不高，這樣吧，我這邊認識一些做工地的朋友，我把你們介紹給他，在他那裡苦點累點，每個月六七千也有的。”
“拋除你們房租，還有吃喝，一個月攢五千沒問題。”
小東這下徹底怒了，說道：“李渝，你就這麼對你親戚是吧？”
“不夠好嗎？”
“算我看錯你了，飛哥，走吧，李渝這是變富了，現在親戚都不要了。”
表弟說完便開門離開了，表哥也起身，我叫道：“表哥。”
“我就知道還有商量餘地，剛才你是考驗我們的，對不對？”表哥正準備坐下。
“你們要是在昆明找到工作，跟我說一聲，有空常來玩。”他估計心涼透了，頭也不回便走了。
我將門關上，自己癱坐在沙發上，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是錯。
不過這事情解決之後，我覺得無比的輕鬆。
只是覺得和表哥表弟，和那些所謂的親戚漸行漸遠了。
表哥已經近三十歲，沒結婚，家裡著急得很，可怎麼著急都沒用。
上次杜小姐給他介紹了一個，他沒把握住，莫老師給他張羅，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見面的時候，他沒出現。
這把莫老師給氣死，回來之後罵了我好幾次。
他的婚姻我無法過問，只是覺得他工作那麼多年了，沒物件，沒結婚，這是他自身的問題。
如果是他不想結，不著急，那我倒是無話可說，可他明明就想結婚，卻認不清自己，一拖再拖，嫌這嫌那兒的。
這沒有人能幫得了他。
小表弟感情方面沒什麼困難，談的物件甚至比我還多，可他不認真，對誰都是玩玩。
問他那女的是誰？他說只是一起睡覺親嘴的好朋友而已。
當然了，我也不能批判他，甚至覺得有點對不住他。
前年，他的父親在外務工，死在廠裡了，然後警察把人拉走。
原本員工死在廠裡是要賠償不少錢的，可因為我母親和繼父以及他母親的愚昧，讓警察把屍體拉出去了。
最後廠裡說沒有證據，只賠了四萬。
當時的他才剛二十就遇到這樣的事情，我和眾多親戚都去了，想去爭取賠得更多，然而卻一點法子沒有。
那一瞬間我愧疚自己不是法學生，連自己的親戚都幫不了。
我記得火化送他父親回來的時候，表弟想讓我跟著一起，但因為我母親和繼父不會做動車，所以我不能陪著。
每想到這件事我就覺得悲哀，貧窮無知真的是原罪。
更為氣人的是，當時表弟的父親死後，我們在那邊耗的五天裡，表弟的爺爺聽說自己兒子死了，他自己想不通，也死了。
兩條人命，一共才賠了四萬塊。
我時常覺得自己無能為力，改變不了什麼，漸漸的，我什麼也不想改變了。
更讓我覺得表弟愚昧的是他父親已經火化了，和解書也已經簽了，喪事辦完了，可他還找了律師，給人兩三千元讓人家幫忙取證上訴。
那律師也是真的讀書讀到狗肚子去了，良心都沒了，收了錢，不辦事兒！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噁心！
我也倒是想讓表哥表弟來公司上班，讓他們當管理者，可他們能勝任嗎？讓他們一步一個腳印，他們不願意，還跟我談條件。
他們憑什麼？只是因為是親戚嗎？
我知道他們生活不容易，可他們知道我的難處嗎？似乎沒有人為我考慮過。
杜小姐莫名其妙的對我不管不顧，我成了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我都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變了，這樣突然的改變是我無法接受的。
站在窗前，看著川流不息的車流，還有路邊靜止不動，默默發光的燈，它們是不是也有別人不理解的苦楚呢？
疾馳的車是回家還是從家裡逃離了出來？
這一夜，我在沙發上睡著了。
白天照樣還需要上班。
今天杜小姐沒來，她給我發訊息了。
【渝總，我身體不舒服，請假一天。】
【好的。】我回復得很簡單便工作了，也懶得去想她怎麼不舒服。
好端端的人，哪有不舒服？不過是託詞而已，我想過幾天就能收到辭職的訊息了。
人怎麼可能只有不順的事情，今天還是有高興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