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甄宓的見解
見到兒子和女兒進來，甄逸面帶笑容的朝女兒招了招手，小甄宓很乖巧的上前坐在父親懷裡。
甄堯則老老實實的站在堂前，聽候父親問話。
“堯兒，為父近來聽聞，各郡流民紛紛向常山湧流，對此你有何見解？”
甄逸一邊逗著懷中小女，一邊不經意的詢問起來。
甄堯撓了撓後腦勺，不明白父親為何突然問起這個。
他想了半天，最後才憋出一句：“父親，這跟咱家貌似沒啥關係吧。反正不是咱家的佃農、租戶流失，那些流民願意去哪，就讓他們去哪好了，管它作甚！”
聽到小兒子這樣的回答，甄逸的臉色一下就黑了下來，大加責斥：“滾回去，抄一百遍《春秋》，不抄完，晚上不準吃飯！”
“啊？”
甄堯愁眉苦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不知哪裡惹惱了父親。
此時，懷中的小女探出腦袋，舉起肉呼呼的小手：“爹爹，女兒有不同看法。”
“哦？”
甄逸不由好奇詢問，讓甄宓說來聽聽。
“女兒從一些流民口中聽聞，說是常山郡有個名叫荊峰山的地方，那裡對流民提供吃住，故而才有附近郡縣的難民往那邊趕去。女兒認為，此乃仁義之舉。”
甄宓奶聲奶氣的說著，一臉認真模樣。
“賊就是賊，哪有仁義可言！”
甄堯嗤之以鼻，現如今這個世道，滿嘴仁義道德計程車大夫都不講究仁義，更遑論是落草佔山的賊呢！
甄逸問起兒子：“那你覺得，眼下應該如何？”
甄堯想也不想的回答：“照我說，還不如趁此時機，低價收購民間寶物，然後高價拋售出去！”
“再加一百遍《春秋》！”
甄逸大為失望，當真是駑鈍至極。
甄逸欲哭無淚。
早知道就該當個啞巴好了。
眼見兄長吃癟，甄宓搖頭說了起來：“亂世求寶，非為善策，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現在百姓流離失所，為饑荒所困，賊人尚有仁義，何況我等？”
“父親在冀州享有名望，值此之際，更應該拿出糧食賑濟鄉民，而不是囤積居奇，待價而沽。”
聽完小女兒的見解，甄宓撫了把下頜鬍鬚，尤為滿意的點頭：“宓兒之言，甚合吾心！”
很難想象，這樣的話是從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口中說出。
甄逸轉瞬又有些黯然。
可惜不是男兒之身，否則我甄家必興！
“宓兒，很久沒見過你外祖父了吧？”
甄逸低頭看向懷中女兒，一臉的慈愛之色。
甄宓點點頭，足有好些時日了。
“過兩天，我們便去拜訪他吧！”
甄逸笑呵呵的說著。
他的妻子張氏，就是常山郡人。
此番前去，也正好見識見識那位荊峰山的當家。
“好耶！”
小甄宓開心不已。
兩天過後，甄逸帶上妻子兒女動身出發。
抵達常山以後，甄逸將妻子和女兒留在了老丈人家裡，他自己則是謊稱要出門辦事，過一陣再回來接她們回去，只捎上兒子甄堯，沒有帶任何扈從隨行。
“父親，咱們這是去哪？”
騎馬出了城門，甄堯頗為好奇的詢問起來。
甄逸未作回答，向人打聽了荊峰山的方向，徑直騎馬而去。
到了真定，這裡的流民肉眼可見的增加，甄逸找人換了衣服，又往臉上拍了泥土，化作流民模樣。
這一波操作下來，看呆了甄堯：“父親，你這是幹啥？”
甄逸二話不說的將兒子拉下馬來，也往他的臉上塗抹了泥土，隨後混入了流民隊伍之中，謊稱是從中山郡逃難而來。
“父親，您該不會是真想去那賊窩吧？”
甄堯臉色僵硬，臉龐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
甄逸沒有否認這點，書信上的文字，他總覺得有些不真實，只有親眼見過，方知是否為真的英雄豪傑！
兒子有些打退堂鼓，甄逸納入眼底，從旁笑了起來：“你平日裡不是自詡武藝過人，有霸王之勇嗎？這個時候，怎麼害怕了？”
甄堯被這話一激，面色有些發紅，當即來了脾氣，梗著脖子說道：“孩兒才不怕，不就是區區山賊嗎，父親儘管放心，孩兒一定護您周全！”
甄逸倒不是不怕。
他堅信，一個真正有俠義之心的人，絕不會草菅人命。
跟隨流民隊伍一路來到荊峰山下，這裡排起了長龍。
一經詢問，原來是要登記造冊。
負責登記的人，是縣衙裡的主簿。
黃天不喜歡幹這種瑣碎繁雜的事情，奈何山上也沒幾個識大字的，於是就讓裴元紹把主簿‘請來’了這裡。
所謂的縣衙，早已經名存實亡了。
沒有逃走的府吏，基本上都在荊峰山幫忙幹活。
他們起初還有些害怕，但是幹久了以後，反而覺得輕鬆許多。
排起的長隊緩緩向前行進。
到了甄家父子這裡，兩人皆是用了化名，甄逸自稱甄阿大，甄堯則是甄小三。
主簿登記之後，給了甄逸一個木牌，上面寫有他的名字以及籍貫等簡要資訊。
輪到甄堯時，主簿則將他打量，見其身板有力，又正值年少，於是問他是想去山谷幹活，還是要上山入伍？
“二者之間有何分別？”甄逸不解。
“當然有分別啦！”
主簿講述起來，去到山谷裡的基本上就是下苦力、混日子，只要肯幹，那就餓不死；去山上則是加入山寨，每天只管跟隨大當家習武操練，其他的一概不用管。
到了月底，還有酒喝。
“那我能上山嗎？”
甄逸當即詢問。
“你不行！”
主簿想也不想的拒絕，山上又不是什麼人都招，身強力健是基礎，單是這一項，甄逸就不符合標準。
隨後主簿看向甄逸：“少年，你還沒回答我呢！”
雖然甄堯很想去會會那個傳說中的大當家，但他畢竟不放心父親一個人在山谷裡，於是給出回答，想和父親在一起。
主簿點點頭，也不強求。
登記好了以後，同樣遞給甄堯一塊木牌。
隨後，註冊了的流民以百人為批次，跟隨領路的賊兵往山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