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諾麗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在這種極度的痛苦下,她的臉上凝聚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光輝,彷彿夕陽即將落山,留下的最後一抹餘暉,帶著一種領人無法忍受的豔麗……

就彷彿世界上最美麗的花朵凋謝的前夕,任何人看了都覺得時間殘酷,萬物殘酷,竟然讓這個漂亮的女孩子變成這個樣子。

“卡諾麗,事情已經過去,你也回來了,我們應該一起面對未來,古堡那邊還等著你站出來,一呼百應,領導族人迎來嶄新生活。”

我握著她的手,給她溫暖。

我和徐薇在一起,就能夠讓她重新開始生的勇氣。

徐薇坐在一邊,一直注視著我的側面,我能感覺到她對眼前的一切既困惑又憤怒,一直在等著一個令她滿意的答案。

“葉開,我經歷了那一切,似乎已經看透人生,在海底世界,人類簡直微不足道,就好像貝類和海藻,甚至是石頭上的苔蘚一樣,任何一條小魚都能讓我們消失的無影無蹤,但是人類偏偏在陸地上耀武揚威,彷彿整個世界都是他們的,長此以往,大海毀滅人類只是一朝一夕間的事。”

我笑著搖頭:“卡諾麗,你太累了,在沙發上好好的睡一覺,等你醒了我們再來討論,總之,放下一切,好好休息。”

我們把卡諾麗安頓在長沙發上,我和徐薇守著她,看著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隨即響起了輕輕的鼾聲。

徐薇壓低了聲音:“葉開,看她的衣服和外表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是不是發生了精神錯亂?古堡內部有些東西改變了她的思想結構,才會這樣失蹤歸來,本來是大好訊息,但她帶給我的確實無比的困惑,真是麻煩——”

徐薇本來是一個很有耐性的女孩子,做事雷厲風行,考慮問題周到縝密,只是現在她的心情已經變得浮躁,只能聽從我的安排,做事無法獨立思考。

我走到一邊去煮咖啡,徐薇跟過來,雙眉緊鎖:“葉開,卡諾麗既然回來,蘇珊也不遠了,古堡的事情終於看到了曙光,即將告一段落,或許有時候我們真的是杞人憂天,他們各自都有解決的辦法,不需要外人插手。”

我笑著告訴她:“徐薇,我們不要忘了各自的目的,就算是情況太複雜,我們也要有一雙霧裡看花的眼睛,永遠不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所遮蓋。想想看,她從古堡來到這裡,如果沒有外力搬運,怎麼可能?唯心主義和唯物主義本來就沒有明顯的界限,在這裡一切都有可能。”

徐薇緊緊的攥起了拳頭:“葉開,鐵大將軍那邊塵埃落定,已經掌管了古堡,卡諾麗回來就變成了一個笑話,如果你強行干涉,事情就會變得很尷尬!”

我轉頭望著沙發上的卡諾麗,淡定的一笑:“古堡需要什麼樣的主人由族人來決定,鐵大將軍鵲巢鳩佔,心裡有鬼,呵呵呵呵……”

窗外的天氣正在回暖,我相信寒冷的北國也會迎來溫暖的春天,只不過大家都需要一些耐心,對於人對事,甚至是對於大自然,只有順其自然,才能夠事半功倍。

我們等待了七個小,時卡諾麗慢慢醒來,眼裡恢復了理智的光彩。

我送上咖啡,她不好意思再笑了:“我的思想有些混亂,以至於所有的記憶斷斷續續,陷入幻覺之後,我的頭腦一直昏昏沉沉,帶著一百個敢死隊員回到井口上面,告訴鐵大將軍事情已經結束,我們這些人回去休息,所有人高燒不止,我的狀態稍微好一些,那一百個人開始發燒送入治療室,而我覺得還能支撐,鐵大將軍來看我幾次,每次都問井下有什麼,似乎不相信我們拍攝的資料。我告訴他實情,只是隱瞞了自己幻覺中看到的東西。”

我和徐薇對望了一眼,同時鬆了口氣,原來,一百個敢死隊員說的就是實話,他們什麼都沒有看到,更沒有像徐薇一樣產生幻覺,所以這一次到達井底無功而返,不需要他們撒謊,每個人說的都是實話。

“卡諾麗,但是一百個敢死隊員全都死了,這是什麼情況?”

卡諾麗咬著嘴唇,猶豫了一下,才緩緩的回答:“他們都是死於嚴刑逼供,動手的是鐵大將軍,我跟蹤他發現了實情,鐵大將軍認為螺旋井下面一定有超級怪物,而這些人得到我的指示,不告訴他實情……鐵大將軍殺死了一百個人,最後一個肯定是對付我,我想不到他竟然如此毒辣,直接帶著我到了螺旋井,我們兩個站在井邊,他毫不客氣,圖窮匕見,認為我隱瞞了真相,我們兩人動手,我墜入了井裡,人在半空已經消失——”

徐薇“啊”了一聲:“怪不得鐵大將軍親自帶人進入螺旋井,探索井下,他想找的是你的屍體,對不對?”

卡諾麗淡淡的冷笑:“沒錯,他以為我死在井底,必須掩蓋真相,但是他想不到我已經離開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彷彿生活在一個巨大的氣泡中,氣泡飄飄蕩蕩,帶著我穿過黑暗,走向光明。我看到了古堡的過去,超級大蛇真的存在,不過對於古堡來說,它始終保護著我們,抵抗外敵侵入,領袖這邊幾次進攻,一半以上都被大蛇消滅,我們從不知情,以為領袖只進攻過五次,實際確是十幾次。我突然發現,人類不斷的傷害大自然,但大自然卻無時無刻充滿力量,讓人類不受傷害,青狼古堡屹立那麼久,不只是我們自己的功勞,而是神秘力量暗中保護,正因如此,這個家族經歷了那麼多戰爭,才好好的活下來……”

徐薇皺起了眉頭,她大概像我一樣,不可能相信鐵大將軍會公然反叛。

“螺旋井的存在不是滔天大禍,而是我們的根本,歷史上有一次,國王的軍隊圍困古堡,隨後殺進去,所有的族人進入螺旋井,躲避七日後再出來,敵人的軍隊消失一空,那就是超級大蛇幫助了我們……”

我的內心開始變得惶恐,卡諾麗所說的一切應該也是幻覺,她看到的、想到的已經融為一體,不知道哪裡是現實,哪裡是幻象。

所以,她就像一個高燒病人說胡話那樣,腦子裡呈現什麼,就告訴我們什麼,不但不是真相,反而更像是誤導我們奔向更錯誤的道路。

我打斷了卡諾麗:“你到這裡來,到底透過什麼渠道?為什麼沒有提前打電話,就出現在我們的房間裡?”

卡諾麗搖搖頭:“我從氣泡裡醒來就站在外面的走廊上,我知道你和徐薇住在這裡,受到了領袖最高階的待遇,之前你也告訴過,就是頂樓的總統套房,所以我推門進來,坐在沙發上,看著你和徐薇在露臺上討論問題,直到你們進來,我的思想仍然處於混沌狀態,無法自由表達,這就是事實過程。”

卡諾麗所說的話讓徐薇更加困惑,也讓我頭腦中多了很多問號。

有人把她送來,卻沒有說清楚事實,只是一次長途搬運,神鬼之力能夠辦到,普通人也能辦到,而這些幻覺在高燒情況下容易出現,假如經過外部的適時引導,就會變得更加完整,能夠自圓其說。

最終結果就是,卡諾麗從頭至尾圓滿的講了一個故事,讓我們也只能被動接受,畢竟這就是她經歷的一切。

我沒有深究下去,以後有的是機會證明這一切,現在首先讓卡諾麗身體復原,成為我們的幫手,而不是累贅。

領袖那位助理訊息很靈通,第一個打電話過來:“葉開,你們的房間裡多了一位不速之客,為什麼不向我報告?卡諾麗已經回來,古堡那邊必須發生變動,鐵大將軍自以為成了主人就可以發號施令,卡諾麗才是真正的主人,對不對?”

我笑了,這些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看到表面現象,卻不明白我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卡諾麗迴歸帶來的是更大的危機,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法寶。

這件事彷彿沒有終點和盡頭,只剩下一個謎團連著一個謎團,環環相扣,無法解開。

“助理先生,你太多慮了,卡諾麗剛剛過來,身體狀況很差,我只能好好的保護她,不能讓她接觸任何外人。請轉告領袖,卡諾麗出現,古堡那邊的麻煩也會慢慢解決,請他不用擔心。”

那位助理在電話裡叫起來:“出了這麼多事,你不抓緊時間跟我商量,反而把卡諾麗藏在房間裡,如果鐵大將軍知道訊息,立刻就會派人暗殺你,懂不懂?”

我當然明白,鐵大將軍到底有沒有殺死一百個敢死隊員還是個未知數,如果我們把鐵大將軍看成是豺狼虎豹,如此武斷,只會把他逼向另一面。

我淡定的告訴對方:“這件事由我來安排,究竟什麼時候讓卡諾麗出現在公眾面前,也是我的事。”

那位助理氣急敗壞:“我就在走廊盡頭,你現在就出來,我們談一談,關於如何處理卡諾麗,我比你更有發言權!”

我走出了房間,一直向右,到了走廊盡頭。

那位助理在一個房間門口等我,一把把我拉進去。

這個房間裡佈滿了各種監聽裝置,大螢幕上直接出現了總統套房的頭像,並且每一個房間都有,我們在裡面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

我沒有責怪對方,那位助理更沒有感到不好意思,這種嚴密的監控對我和徐薇來說都是一種傷害,只不過大家都是聰明人,非常時期,互相原諒,誰都不會繼續追究。

“葉開,卡諾麗說的話我已經聽清楚,也做了分析和整理,告訴你吧,我認為她很清醒,也很聰明,隱瞞真相,告訴我們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想想看,人怎麼可以生活在氣泡中?這是一個比喻,她被某些人放在一輛密封的車裡,從古堡來到首都,送到四季酒店,讓你直接面對她……然後這一切都是假的,她看不到北冰洋深處發生的事,也看不到鐵大將軍把她推下螺旋井那一幕,如果某個人下墜了四百多米,除了死亡,沒有第二種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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