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定的吃完了牛排,要了一杯清水。

唐玉笑起來:“我知道,從葉先生的飲食習慣就能看得出,是一個清心寡慾的人,你想把敦煌文物送回華夏,這是利在當下,功在千秋的大事,我一定會幫助你完成這一壯舉。”

她的眼中沒有一絲急功近利的感覺,而是充滿了無限的真誠。

對我而言,現在出現在馬六甲,唯一能夠信任的就是徐薇,只有她跟我的利益訴求是完全相同的,想到徐薇,我才覺得內心有一絲放鬆。

餐廳裡一直靜悄悄的,沒有其他客人進來。

我從外面走廊晃動的人影就能看得出,唐玉在這裡用餐,外面至少有十幾個保鏢,嚴陣以待,生怕有人突然襲擊。

其實翡翠的判斷完全錯誤,既然昨天晚上敵人只殺了唐玉帶來的人,對唐玉沒有一絲的驚擾,就證明他們的目標不是唐玉,而是恐嚇與震懾,就算沒有一個保鏢,唐玉也不會有危險。

“葉先生,在看什麼?這裡似乎沒有風景,呵呵呵呵……”

唐玉笑起來,雙手捧著杯子,充滿善意的看著我。

她所表現出來的狀態比所有人都輕鬆,已經完全置身事外,不管身邊死了多少人,都不會讓她內心有一絲波瀾。

能夠把眼神鍛鍊的如此冷靜,變成兩扇阻擋一切的玻璃窗,就證明她在這方面有過深入研究,彷彿給自己披了一層堅硬的鎧甲,任何人想從心理上打敗她,幾乎不可能。

這就是大巫師的厲害之處,讓自身強大,從而影響別人,不但能看透別人的想法,更有可能用鏡子一樣的眼神反射別人的力量,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看到唐玉,我已經感受到苗疆的力量所在,正是因為有這樣的超級煉蠱師,前赴後繼的出現在江湖上,才會讓所有人感到苗疆就談虎色變,根本不敢成為他們的敵人。

外面穿來腳步聲,翡翠一個人大步走進來。

她的上身有些臃腫,裡面一定穿著防彈衣,當然,這只是常規裝備,能夠阻擋槍手襲擊,可是一旦遇到那些詭異不明的怪客,防彈衣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翡翠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共同面對唐玉。

這種架勢就是表明,她和我是一夥的,而唐玉站在另一方。

“唐玉小姐,我想知道你在苗疆究竟有多少仇家?一夜之間各地發生了至少十幾次襲擊案,每個地方的場景都慘烈無比。”

唐玉若無其事,雙手捧著杯子,輕輕的搖頭:“我真的不知道究竟為了什麼?其實我在苗疆一切都風淡雲輕,根本不會與任何人結下仇怨,你可以看我的江湖口碑一向如此,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知道我來到馬六城才會這樣做,簡直是喪心病狂。不過,我想告訴翡翠小姐,千萬不要被這些小事困擾,就是因為某些人不希望我們合作,才會出此下策,當然,你也看得清清楚楚,死的都是跟我有關的人,與陶氏家族無關,對不對?”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就連翡翠也無話可說,畢竟沒有觸犯陶氏家族的利益。

翡翠笑起來,也要了一杯清水,我們三個人分別屬於不同的地方,每個人的訴求也不同,但是因為鹿王本生圖被困在一起,如果再加上寶娜,馬六城的所有主要勢力就齊了。

“葉先生,我剛剛打電話給寶娜,此刻她大概已經到了停車場,五分鐘後就上來,既然我們都是說了不算的人,不如坐下來好好談談怎樣保全自己。”

翡翠的表情非常複雜,這時候召集這樣一個聚會,真的很有意思。

很快,寶娜出現的門口,在她背後,翡翠的人持槍警戒,十分緊張。

翡翠擺了擺手,那些人才退出去。

寶娜走進來,到了我們這邊,拖了一把椅子坐在側面,這就表明,她既不屬於唐玉這一邊,也不會跟翡翠同流合汙。

翡翠笑起來:“寶娜小姐,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一定讓你幸災樂禍,我們這邊亂成一團,而你們確實隔岸觀火,心中竊喜,對不對?”

寶娜笑起來:“那是當然,但是哈丁王爺說過,只要是發生在馬六城的事,我們都不會袖手旁觀。更何況,葉先生住在四季酒店,我們對他的安全必須保障,所以,我的人一直坐在旅行車裡,旅行車就停在四季酒店對面,一旦葉先生有事,我們立刻趕到。”

寶娜和翡翠針鋒相對,互不相讓。

他們代表的是哈丁王爺和陶氏家族,在這裡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是本意。

餐廳裡的氣氛冷得如同冰窖,很可惜,寶娜和翡翠都找錯了進攻的目標。

其實大家有共同的敵人,就是隱藏在暗處的攻擊者。

牆上的大螢幕突然亮起來,出現了一幅巨大的鹿王本生圖。

我們四個人一起望著大螢幕,唐玉脫口而出:“就是這幅畫一直困擾大家,其實畫只是畫,亙古不變,就是因為觀看這幅畫的人心情有了變動,發表的言論才因此而不同。實際上,它的模樣從來沒有變化,就包括處在焦點中心的九色鹿也是如此,所以大家不要劍拔弩張,充滿敵意,我們來欣賞藝術,消解內心的暴力之氣,那才是正確的選擇。”

關於鹿王本生圖,我已經看了無數遍,這幅畫的佈局非常奇怪,不管看多少次,所有人的第一焦點一定是落在九色鹿身上。

我想到那些奇怪的九色鹿字元,不知道是否已經破解,我們四個人看同一幅畫,獲得的啟發,當然是不一樣的。寶娜和翡翠心浮氣躁,恐怕無法仔細觀察,所以我只關注唐玉的反應,她說自己對這幅畫沒有研究,這句話肯定是假的。

“葉先生,華夏神話中曾經出現了很多遠古神獸,都已經消亡,現代人不可能真正接觸到它們。哈丁王爺真是偉大,能夠復原九色鹿,突破了幾種顏色的限制,現在我真的很想看看那種奇怪動物,不知道有沒有機會?”

我向寶娜指了指,讓寶娜來回答這個問題,寶娜輕輕地哼了一聲,臉上似笑非笑,大約是無聲的拒絕。

畢竟她把雙方的陣營分得很清楚,認為唐玉就是唐氏家族的人,也是自己的敵人,當然不會讓對方有這種機會。

我嘆了口氣,寶娜這種表現敵我意識太明顯,總是站在非黑即白的角度,任何聰明人都知道江湖是一口大染缸,只有模糊黑與白的界限,才能夠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唐玉接下來的話,讓我們三個人大吃一驚:“各位,你們看這幅畫,其實一直都在訴說一個真理,那就是忠誠與背叛。當九色鹿宣判別人的過失,就證明它站在宇宙的焦點,擁有批判一切的力量,但是,真正的智者應該怎麼做?應該寬容一切,而不是在別人損害自己利益的時候,直接指出來。它救了別人,別人出賣它,兩者之間並沒有絕對的關聯,由此證明,九色鹿並非世界上最偉大的智者,在它背後還有神聖的力量,寬容它,接納它,所以鹿王本生圖才會流傳於世……就想各位坐在這裡,彷彿已經拔出刀鞘的利刃,隨時都會砍殺對方,但你們背後都有各自的主人,他們的意志才決定了這場戰鬥的勝負結果。”

這些話就好像一根繡花針,直接刺中了寶娜和翡翠,她們兩個如同兩個鼓起來的氣球,被繡花針刺中,立刻炸開,什麼都不存在。因為唐玉已經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這一點,兩個人再裝著似乎能決定一切,就沒有任何意義了,處在不同的階層要做不同的事,既然他們不能決定一切,彼此談判,應該談論的是聯手合作,而不是致對方於死地。

關於九色鹿,唐玉的觀點煥然一新,普通人都認為九色鹿痛斥叛徒,認為自己無比正確,救了對方,有恩於對方,對方卻毫不猶豫的將自己出賣,是萬惡不赦之徒,可是,正如唐玉的解釋,智者應該是施恩不忘報,甚至是以德報怨。

像九色鹿這樣,跟普通人的反應沒有什麼不同,那就證明他的思想境界並不高明。相反,處於相對較低的境界,這就跟每一個宗派宣揚的教義完全不同。

唐玉能夠指出這一點,就證明她對這幅畫一針見血,立刻看清了這幅畫的荒謬之處。

寶娜冷笑起來:“這番言論果然高明,那麼在你看來,在這幅畫當中誰才是善人?誰才是惡人?指揮九色鹿行動的,是人還是上天?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我暗自感嘆寶娜的反應過於激烈,幾乎是處處為敵,她看不出唐玉和翡翠之間是有裂痕的,而是盲目的把唐玉也當成了自己的敵人。

我沒有開口說話,也是因為言多必失,唐玉提出了自己的嶄新觀點,就證明每個人對於鹿王本生圖的解讀是不同的。

我覺得正確的,別人未必這樣認為。

唐玉的解釋當然正確,多少年來,人們以為九色鹿就是鹿王本生圖的本意,既然九色鹿是鹿中之王,它講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理。

翡翠笑了:“唐玉小姐說得好,陶氏家族對於這幅畫的理解也是如此。哈丁王爺創造九色鹿,簡直是荒謬之極,是對大自然的踐踏,他應該為此而感到內疚。寶娜小姐,馬六城都知道你是哈丁王爺的忠實信徒,他在創造九色鹿的過程中,你也貢獻了力量,現在看來,你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對大自然的破壞,在唐玉小姐面前應該感到臉紅——”

幾個人一起笑起來,畢竟翡翠看似在指責寶娜,實際上也對於唐玉的理論表示了懷疑。

關於鹿王本生圖可以做出多種解釋,這就是繪畫藝術的高明之處,正如哲人所說,有一千個觀眾,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在這幅畫面前,不同宗派,不同人物,都能做出自己的特殊解釋,我突然明白過來,我們四個人都沒有刻意控制大螢幕,是另外的人做了這件事,其目的就是讓我們四個人同時看到這幅畫,對於九色鹿的未來做出嶄新的判斷,所以說,每個人的背後都有更大的力量支援。

我們坐在這裡討論,並不能決定最後的形式。

假如意識到這一點,每個人都應該感到慚愧。

在無邊的寂靜當中,大螢幕畫面突然變了,再次出現的是哈丁王爺的養鹿場,三隻九色鹿正悠閒的順著欄杆慢跑。

寶娜突然變色,這種地方是哈丁王爺的防衛重點,不可能容許其他人輕易侵入,並且控制了攝像頭。

“到底怎麼回事?翡翠小姐,你們做了什麼?如果觸犯了哈丁王爺的底線,一場戰鬥勢不可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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