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偃月刀傳自於三國時代的“武財神”關雲長關二爺,本來是馬上兵器,但在這男人手中施展開來,颯颯有聲,虎虎生威,展現出十足的殺傷力。

那道黑影繞著男人跳躍,幾次要繞過男人,衝入屋內,但都被男人捨命擋住。

“葉開,這不是咱們管得了的範圍,不要強出頭……”周鯤拉著我的手臂,已經哭出聲來。

我顧不得理睬她,只是緊盯著黑影和男人的刀鋒。

從男人的出招方位,我就能大致判斷黑影的高度,應該是在兩米左右。

青龍偃月刀屬於一寸長,一寸強,而我的蜘蛛刀屬於一寸短,一寸險。

那麼,我一出手就得擊其要害,一擊必殺。

混亂之中,那個男人突然丟掉了青龍偃月刀,雙手捂著心口,踉蹌後退,一跤跌倒——

我知道情況不好,立刻飛速向前衝,到了北屋門口。

那個黑影距離我只有三步,既然對方非鬼即怪,我也毫不客氣,蜘蛛刀斜向上方一抹而過,雖然看不清對方身在何處,但這一刀確實攢足了力氣,並且直奔對方咽喉要害。

空氣中突然增添了濃烈的血腥氣息,我知道自己做對了。

黑影停下,然後緩緩後退,一直到了池塘邊,然後就消失了。

我看著小刀的刀刃,上面帶著一抹碧色的痕跡,凡是鬼怪,血液都是綠色的,這已經是玄學大師們多次證明的問題。

周鯤跑過來,驚慌失措,撫摸著我的胸口:“葉開,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把那個男人扶起來。

那個男人十分慚愧:“真想不到,還不到六十歲已經老了,浪費了這一把青龍偃月刀。年輕人,你果然厲害,鬼踏月牙泉,竟然還得由你出手抗敵,多謝了!”

我們從此前的不打不相識到現在聯手對敵,所有的尷尬與隔閡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一起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等待著開門的剎那。

周鯤坐在另一邊,雙手挽著我的胳膊。

經過這一次激烈衝突,她已經顧不得女孩子的羞澀,靠在我身上,再也不放開。

終於,門開了,那個女孩子走出來,臉色極度蒼白,手腳都在顫抖……我們望著她,誰也沒有開口,都在擔心發生最壞的結果。

那個女孩子走到我面前,嘴唇顫抖,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十分虛弱:“幸不辱使命,已經施展法術完畢,那個女人至少能夠活到下個月的月圓之夜,也就是二十一天。我看到她……她在病床上,情況已經有了很大好轉,你現在就打電話去醫院,讓醫生再度檢查……”

她說不下去,向前一撲,倒在我的懷裡——

我扶著她坐在臺階上,感覺到她雙手冰涼,渾身都在輕輕顫抖。我知道這是內力耗費過度的現象,剛剛為了買命,她大概已經拼盡了全力。

周鯤打電話到醫院,要求那些醫生對那女子進行全身檢查。

很快,她就收到了反饋訊息,女子的身體狀況有了明顯好轉,簡直是生命的奇蹟,這樣看來病危通知全部解除,至少能夠生存十天以上,現在那個女子正在進餐,補充營養。

周鯤鬆了口氣,低聲告訴我:“謝天謝地,一切如你所願,那個女子活下來了,你的一百萬沒有白花。”

女孩子笑著搖頭:“根本不需要一百萬,那只是個噱頭,就是為了抵擋那些譁眾取寵的人,在我山莊門口騷擾,那些錢對我來說毫無用處。整個月牙泉山莊價值百億,豈會看得上區區一百萬?安田生自然會把錢還給你,之前的一切誤會也都一筆勾銷,怎麼樣?”

我站起身,鄭重其事地向她鞠躬道歉:“這一次來到月牙泉山莊,讓我大開眼界,閣下的法術超神入化,佩服佩服!同時我也替躺在醫院裡的那個女子向大師道謝,是你救了她,挽救了古西夏國的一線人脈……”

我真心實意地致謝,就是因為此前一直都在誤會對方,以為碰到的又是江湖騙子,並且大言不慚地指責對方,認為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高瞻遠矚,揮斥方遒,卻沒想到自己才是無知的小丑。

女孩子擺了擺手,告訴周鯤:“你去把安田生叫出來,然後你們都走吧,把這位先生留下來,我有話對他說——”

周鯤臉色一變,看看我,再看看那個女孩子。

女孩子微笑著,直接點破了周鯤的心事:“你放心吧,我跟這位先生毫無瓜葛,只不過這件事還有一個尾巴沒有處理乾淨,我得告訴他以後究竟如何應對?在這裡,不要去想男女私情,看看那池塘裡的荷花你就明白,花是花,魚是魚,水是水,天是天,哪怕交疊映襯在一起,也不會合四為一。明白了嗎?”

周鯤慚愧地笑起來,走進北屋,把安田生攙扶出來,然後兩個人跟著那個男人走出了院子,把門關上。

女孩子嘆了口氣:“你知道嗎?這件事本來很容易做到,我看到安田生的時候就知道,一百萬買命一定能做到,但是當我真正開啟他的思想就發現,青天之上橫著白雲,白雲後面藏著心事,這還只是一方面,當我開啟天眼,看到躺在醫院裡那個女人,就忽然覺得天空之中並非只有白雲,而且還有烏雲,我的眼睛再亮,都看不到烏雲背後的東西,這就很可怕了。”

她說的話非常玄妙,我仔細聽著,又耐心揣摩,才大概知道其中的意思。

她應該是說那個女人並沒有完全說實話,有些事情一直藏著掖著,或許會帶來一些麻煩,尤其是對我來說,烏雲就代表著厄運,跟那個女子接觸,也許會陷入另外一種困境。

我誠懇地回應她:“這次幫助安田生,只是因為要保住古西夏國的一線命脈,只是付出,不求收獲。那個女子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託付給我,歸根結底受益的是安田生,現在我正模稜兩可,不知是否答應?”

女孩子點頭:“沒錯,我已經計算到,不管你答應還是不答應,都已經進入了危險地帶,我雖然看不清楚,卻知道烏雲之內必定沒有好事,天上不但下著刀雨,而且烏雲縱橫,我們都不知道,未來的厄運將會降臨在誰的頭上?很多人選擇了明哲保身,你呢,又是如何選擇?”

她說的話跟周鯤說的如出一轍,周鯤是在沒有任何理由的情況下勸告我明者保身,後退一步,海闊天空,而不是拼儘自己的全力去幫助別人。

現在這個女孩子比周鯤更近一步,意識到那個女子背後藏著秘密,讓我多加小心,或者是直接放棄,先立於不敗之地。

我再次道謝,對方能夠在萍水相逢的情況下,告訴我這些深刻的內容,已經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但我沒有任何能夠回報她的,真是慚愧。

我們在臺階上坐了半小時,女孩子並沒有看清楚烏雲背後的東西,所以她只是發出一種警告,卻不可能準確地幫助我避開厄運,只能由我自己去探索,然後好自為之。

她送我出來,我們並肩而行,緩緩地穿過了竹林。

“你知道嗎?每一顆竹子下面都埋著一個靈魂,這些都是敦煌人,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他們生是敦煌人,死是敦煌鬼,哪怕只剩下一個靈魂,也會永遠守護著這片古老而神奇的土地,他們才是真正的西夏後裔。至於我們現在聊的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女子,真實的身份是什麼?連我都看不透。”

女孩子輕輕撫摸著自己的額頭,她那麼年輕,額頭光滑,沒有一絲皺紋,就像很多年輕女孩子一樣,可是我隱約感覺到,就在她的額頭正中位置,似乎藏著玄機。

玄學領域內最強大的兩種功能就是千里眼和順風耳,只要開了天眼,就等於打通了千里眼,能夠洞穿很多物理上的障礙,看到很遠距離內發生的事情。

她能為別人買命,大概靠的也是這個開天眼的功夫。

到了如今,我只能連聲道謝,並且承諾,如果對方有用到我的地方,絕對兩肋插刀,萬死不辭。

“生和死我都不在意了,江湖上說的那些套話,又有什麼意義呢?”她捂著嘴,輕輕地笑起來。

她的笑容極其美妙,彷彿淙淙溪流,叮咚吟唱,又彷彿靜水深流,清幽誘人。

啪的一聲,我身邊有一棵碗口粗的竹子突然折斷,枝葉亂飛,險些抽在我的臉上。

“在這裡,不可動心。殺心、愛心、貪心、色心……唯有不可動心,在月牙泉內,才能洞見真正的自我。再會,或許我們這一生,就是為了這一次會面,才同時君臨這鳴沙山下月牙泉吧?”女孩子幽幽長嘆,撫摸著斷了的竹子,眼中竟然湧出了兩顆清澈的淚滴。

我跟周鯤、安田生會合,上車離開月牙泉山莊。

後視鏡中,那個女孩子高高地揚起手臂,目送我們離開。

“她真是個好人,真是個好人……”安田生喃喃自語,臉上帶著迷夢一般的笑容。

我想到女孩子的警告,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即將陷入“善有惡報”的窘境之中。

周鯤的臉色並不好看,應該就是那個女孩子引起的。

車進醫院,安田生不等車子停穩,就開啟車門,飛奔而去。

我在車上告訴周鯤一切,重點就是女孩子的警告。

“那個女子不乾淨?她是黑旗軍的首領,莫非……莫非自己也是陰兵一員?葉開,對了,對了對了——米利唐告訴唐晶‘玉門關下陰兵陣’的秘密,而那個女子是陰兵,很多線索,是不是又在‘陰兵’的關鍵點上交織起來了?”

我默默地點頭,剛剛在歸來的過程中,我已經看清了自己心裡的真正想法。幫助安田生、女子,其實正是為了“陰兵”。

如果唐晶陷落在玉門關下陰兵陣,或者是被困於雅丹魔鬼城,那麼,掌控了黑旗軍陰兵部隊,豈不就能救人了?

我們在車上停留了十分鐘,周鯤的情緒已經相當不好。

她本來就不贊成我幫助那個女子,如今,女子即將帶來厄運,更讓她覺得焦慮不安。

“葉開,要我怎麼說,你才會放棄?我們目前真的沒必要去趟渾水,陰兵陣、陰兵部隊都是個大麻煩,一旦涉足,就無法拔腳了!”她拉著我的手,一邊走一邊勸告。

我當然不想惹麻煩,但如果陰兵是唯一可以救出唐晶的辦法,那我必須鋌而走險,強行試驗。

進了病房,那個女子正在吃蘋果。

我雖然無法解釋“買命”的科學原理,可是現在,她很明顯已經全部恢復,元氣滿滿,精神抖擻。跟此前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時刻相比,現在已經換了另外一個人。

“多謝你,葉開。我這條命是你撿回來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女子穿鞋下地,直接向我跪倒,磕了三個響頭。

安田生也跪在一邊,跟著一起磕頭。

我彎腰攙扶他們,但兩個人非常堅決,磕頭完畢,才站起來。

因為有了女孩子的告誡,我面對女子時,刻意觀察她的眼睛。

果然,此刻她精神十足,但兩隻眼眸上卻裹著一層淡淡的灰色脈絡,彷彿密雲不雨的天空。

“善有惡報,會是真的嗎?”我在內心偷偷問自己。

“葉先生,我已經全好了,接下來,我們能不能談一談黑旗軍的事?請放心,我絕對沒有惡意,而這支特殊部隊,對你也有用處,是不是?”

我笑著搖頭,不動聲色地勸慰對方:“你身體剛剛好,需要靜心休養,另外我們來日方長,不必著急做決定。看到你痊癒了,我和周鯤就放心了,這樣,我們先走,你和安田生慢慢聊,慢慢聊。”

我和周鯤出來,周鯤立刻戴上了耳機。

剛剛我看到,她在病床下面偷偷放置了一枚竊聽器。

當下,不管那女子和安田生討論什麼,我們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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