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自己愧對唐晶,來到敦煌的當天,如果我跟崔衛東沒有在千佛洞那邊因為雷雨耽擱,早點趕到研究所,或許就能及時見到唐晶,避免後面的種種複雜變化。

因為我們遲到,害得唐晶一去無蹤。

如果鬼打牆是安田生他們設定的,現在,他們真的該死了。

人無殺虎意,虎有吃人心。

我幾次以寬宏大量之心,不跟安田生一般見識,只希望他能好自為之,別來招惹我。

如今,我真的怒了。

我已經記住了這個樓層所有的空間佈置,就算是蒙著眼睛走路,也能夠回到房間,所以我根本不管眼前的幻象,迅速向右二十步,然後向左轉折十五步,向前伸手,就摸到了房門。

我用鑰匙卡在門鎖上一刷,那扇門應手而開,我進了房間,反手關門,身邊的一切虛幻飄渺,但我知道,自己進入這個房間,基本已經安全。

唐晶的聲音還在傳來,我不禁露出苦笑,安田生真的是自不量力,我明明已經破壞了他的法術,他還糾纏不清。

我取出電話,撥打了安田生的號碼。

對方接電話之後,我淡定地告訴他:“現在我在酒店又遭遇了鬼打牆,希望這件事與你無關,千萬不要等我查出真相,都是你搞的鬼,那就說不清了。我們到鳴沙山月牙泉去給你朋友買命,這份真心你一定看得到!”

安田生懵懂無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朋友就快死了……我得在醫院好好陪著她,哪兒也不能去,至於其他的,你說的所有事情跟我無關,你想殺人、打人都隨你便。”

他主動把電話結束通話,我默默地目視前方。

這是我的房間,那些幻象就像清晨的薄霧一樣,正在慢慢散去,房間裡的陳設恢復了原先的樣子。

就是因為對方把鬼打牆放在一個熟悉的地方,才會被我輕鬆破解,或許設定這個局的人太大意了,根本想不到我有如此超強的記憶力,能夠摸索著進入房間,讓他的幻術無法發揮作用。

過了半個小時,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我收到茉莉的電話,她進入房間很早,沒有受困於鬼打牆,所以平安無事。

“葉開,有沒有抓到那個人,為什麼沒有訊息?”

我告訴她一切,茉莉倒吸了一口涼氣:“對方果然厲害,竟然在酒店裡陷害咱們,這一次必須做個了斷,不能讓他們囂張下去了!”

我想起這些事情的關鍵,就是在平房區,但現在周鯤帶人守在那裡,地毯式搜尋,卻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我們採取變化的同時,敵人也在積極應對,我們在明處,他們在暗處,看的反而比我們更清楚。

我已經想到辦法,告訴茉莉:“此前你說得對,我們既然到鳴沙山月牙泉去給安田生和那個女人買命,就可以現在過去跟對方商量,讓那個女子怎麼買來的命就怎麼丟出去,徹底結束這場糾纏。她死了,安田生也會死,設定鬼打牆的人無所依靠,恐怕也會現出原形。”

此前我遲遲沒有做決定,就是因為不希望兩敗俱傷,玉石俱焚。

安田生和那個女人是古西夏國留下來的最後脈絡,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果能給他們一條活路,我還是願意做出努力,可是現在事情越來越混亂,必須快刀斬亂麻,讓那些背後設局的人露出本色。

茉莉終於笑出來:“葉開,你總算是開竅了,我們不可能永遠容忍別人,在敦煌這個地方我算是看透了,你讓人一尺,他恨不得再進一丈,根本不知道謙虛是什麼?只會踩著你的頭頂向上爬……哈哈哈哈,你能做出這個決定,我太開心了!”

我們兩個約好,休息三小時後一起出門,趕往鳴沙山月牙泉。

我已經不想等周鯤一起去,她有自己的打算,這無可厚非。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本來就是闖蕩江湖的唯一法則。

我煮了一壺咖啡,站在窗前凝視著外面的風景,這一次到敦煌沒有任何收穫,反而損失慘重,先是唐晶失蹤,接著是崔衛東連續的生意失敗,最終陷入困境……必須要把複雜的形式簡單化,才能突破包圍,轉危為安。

我現在甚至無法考慮崔衛東的下落,他被大生意衝昏了頭腦,連自己的性命都顧不得了,這種做法是探險者的大忌,假如他能僥倖歸來,希望他記住這次的遭遇,以後永遠不要鋌而走險。

世界上的錢是永遠賺不完的,只有好好活著,細水長流,我們才能夠順利地走下去。

三個小時很快過去,我離開房間,敲響了茉莉的房門,如果安田生那些人自不量力,繼續設定鬼打牆,那就是他們的死期。

我和茉莉下樓,出了酒店的大堂,叫了輛車,直奔鳴沙山月牙泉。

茉莉的表情十分輕鬆,肯定是因為我終於同意了她的決定,對敵人痛下殺手,絕不留情。

“葉開,在英倫三島我也遭遇過鬼打牆,只不過是在一個貴族的公墓裡,那種情況相當可怕,但也不是無計可施,真沒想到,在敦煌也有人這樣做,膽大包天,向你下手。”

我抱以苦笑,江湖上的人從來不給面子,為了利益孤注一擲,這一次對方失敗,下一次誰勝誰負就不一定了。

我告訴茉莉:“遭遇鬼打牆千萬不要亂跑亂闖,那就很有可能墜入另外的圈套,對方設定幻象,就是為了激發你內心的恐懼,讓你拼命奔跑,力盡而亡。相反,你一動不動留在原地,對方就無計可施。”

開車的司機對我們的話題很感興趣,回過頭來看看我,再看看茉莉:“二位,我們敦煌這地方很多人遇到鬼打牆,也有很多玄學高手能夠設定鬼打牆,我也懂一點,大家可以交流,反正一路上閒著沒事……”

我淡淡地一笑,閉上眼睛不想搭理他。

那個司機無話找話:“我可是認真學過的,你剛剛說到破解鬼打牆的確很有道理,但是鬼打牆分很多種,有些只是困住你,有些卻是謀財害命,遇到這種事,你只有比鬼更兇猛、更強悍,才能破除幻象,一路殺出去。”

我沒有回應,就是不想跟普通人討論這些玄學話題,他們只是一知半解,根本沒有什麼邏輯體系,說起來似乎頭頭是道,卻沒有一點用處。

茉莉笑起來:“敦煌這地方果然是高手如雲,就連開車的師傅也懂得奇門幻術。”

那個司機哈哈大笑,一路上滔滔不絕說了很多敦煌發生的奇怪事情,包括鬼打牆、魔鬼城以及鳴沙山上的各種妖魔鬼怪,另外還有莫高窟裡面的壁畫傳聞……這些都是敦煌本地人吸引外地遊客的手段,我以前就聽得多了,但他最後提到一點,讓我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說敦煌壁畫本來就是一體的,不管有一層還是兩層,只是一個故事,很多遊客看到每一個洞窟裡的壁畫都有題目,就以為這些是不同的人繪製,不同的人講故事,誰都想不到,整個莫高窟渾然一體,不可分開來說,所謂的敦煌殘卷,現在研究毫無意義,只有拼湊完整,才能讀懂其中的意思。

這些話看似普通,卻很有哲學道理,因為在東京的一次敦煌文化研討會當中,來自全球各地的五十多位專家都表達了同樣的意思,目前對於敦煌文化的研究如同瞎子摸象,各執己見,無法形成統一。

這就說明敦煌文化是不可分割的,自從王圓籙發現了藏經洞,敦煌文化就四分五裂,分散到世界的各個角落。

假如有位真正的高人橫空出世,把這些資料收集起來,匯成一體,全部交給敦煌殘卷研究院,就能夠知道莫高窟的壁畫究竟說了什麼道理。

只不過,世界上的很多事誇誇其談容易,真要付諸行動,卻是不可能,藏經洞事件發生了這麼久,很多人都希望把丟失的寶藏全都找回來,但卻總是未能完成。

車子到了鳴沙山,那個司機指著山頂:“你們知道嗎?敦煌傳說鳴沙山背後有一座天子寶庫,裡面集中了敦煌這地方存在以來所有的保障,西域三十六國都曾經把自己國家最珍貴的東西奉獻給天子寶庫,由此惹怒了中國皇帝,派兵討伐敦煌,這地方連年來刀柄不止,就是因為天子寶庫,我從小就聽到老一輩說,誰能開啟天子寶庫,將會成為世界的主人……”

關於天子寶庫,江湖上以訛傳訛的說法太多了,我甚至對於任何詭異的傳說都習以為常,不管這個計程車司機說出什麼話,我都能接受。

車子到了月牙泉山莊,那片樹林裡靜悄悄的,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我和茉莉走到山莊門口敲門,敲了三十幾下無人回應,最終我們推門進去,山莊空蕩蕩的,竟然已經人去樓空,那個替人買命的女孩子,還有那個脾氣暴躁的老頭子都不見了。

茉莉十分奇怪:“這些人消失得如此徹底,難道說遇到了什麼大事件?”

我的腦子反應更快,脫口而出:“他們是因為我們要來才離開了,此前也是因為我們要來,才故意設定了那些故事。”

我的意思很明顯,鳴沙山月牙泉買命也是一個圈套,藏在幕後的敵人一直都在算計我們,每走一步,都會進入他們更深的陷阱,我雖然說不清買命和安田生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絡,但隱隱約約覺得,要想解決問題還得回到醫院,還得讓那個女人走向自己的歸宿,讓安田生老老實實做人,這件事才算一個結局。

茉莉仍然困惑不解:“葉開,難道月牙泉山莊的主人也是敵人,或者是古西夏人的後代?他們和安田生是一夥的,上一次的買命就是一個幌子,始終在打你的主意?”

我無法回答她,帶著她出來,準備坐車回去。

經過小樹林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了危險,既然敵人處處設套,步步跟蹤,那麼,這個小樹林就是設定鬼打牆的最佳環境。

我第一時間反手拔刀,只要敵人出現,我必將令其血濺五步。

“葉開,我好像聽到米利唐先生在叫我,他怎麼來了?他說,讓我們去莫高窟,找機會把捨身飼虎圖貼上下來,帶回英倫三島……真是奇怪,他過去從未如此激進過,這麼做,不是犯罪嗎?”茉莉抓著我的手,東張西望。

我很無奈,設定鬼打牆的人該死,而茉莉已經出現了幻覺。

“沒事,我們暫且聽著,你好好抓著我,鬼打牆開始了。這一次,我絕對不能容忍這些跳樑小醜侵犯了——”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當下,反擊殺人,就是最好的應對之策。

樹林變得無限巨大,林中小路綿延幽長,不見盡頭。

很快,有人從樹林深處走出來,竟然是崔衛東。

“葉開,這筆大生意又黃了,自從來到敦煌,我就沒順利過,真是晦氣。我要走了,離開敦煌,另外找地方尋寶。你要是找到了天子寶庫,記得通知我一聲,我也為你高興高興!哈哈哈哈……”崔衛東仰天大笑,笑著笑著,兩頰上淌下兩行淚來。

“是嗎?那我多謝了。”我淡定地說。

“我們是好兄弟,我走,你不送我一程?”崔衛東向自己身後指了指。

“好啊,送你一程,沒問題。”我左手抓著茉莉的手,右手手背向前,手心向後,蜘蛛刀就藏在掌心裡。

我向前走了十步,到了崔衛東面前。

他轉身就走,我和茉莉跟在後面。

“葉開,跟西夏人交易,真得多留個心眼,這些傢伙太壞了,言而無信,出爾反爾。我開了支票給他們,隨著他們去墳頭村,結果,你猜怎麼樣——”

崔衛東又笑起來,但這種笑聲跟他平時的聲音根本對不上。

“怎麼樣?”我不動聲色,順著他的話問。

驀地,崔衛東踉蹌了一步,撞在一棵小樹上。

頃刻間,他的頭顱從脖子處斷開,撲通一聲落地。

“他們佈下圈套,殺了我,哈哈哈哈……”那顆頭顱跌落在草中,仍然能夠開口說話。

這是最詭異也最無恥的幻術,對方用這個來對付我,已經是黔驢技窮。

“我會為你報仇,放心去吧!”我根本毫不在意,淡定地應對。

茉莉花容失色,渾身發抖,緊貼在我身上。

“葉開,我們朋友一場,把我葬在敦煌吧。等你找到天子寶庫,看看裡面有沒有起死回生的良藥,再把我救活。我們是朋友,這一輩子最好的朋友,對不對?現在,我只想讓你抱抱我——”

那具無頭屍體轉身,向我緩緩走近。

茉莉尖叫一聲,撒腿就跑。

我一動不動,盯著這具怪物。

“葉開,好兄弟,擁抱一下,我就要上路了——黃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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