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多了,就是禁不起挑撥,有一個人說打死馬強,緊接著一片打死馬強的呼聲,響徹山野。

鬧事的人自然想把過錯推到馬強身上,流民們對馬強險些燒燬糧食更是恨到極點,而徐家這邊人則因馬強說要篡位而殺心漸起。

一聲呼喊,飽含各色人的心思。

明小雙得了徐振英的示意,再次抽刀。

周博和盧飛則左右按著馬強跪下,馬強此刻意識到徐振英來真的,才嚇得嘴唇發抖,求饒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明小雙一劍捅穿了心肺。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強烈的歡呼。

但也有人受不了這血腥的一幕後退了半步,似乎生怕血濺到了自己身上。

徐家眾人聽著那山呼海嘯,看著那坐在正中間巋然不動的那抹身影,一個個都有些心驚膽戰。

徐振英的手段…越來越狠辣了。

饒是徐德貴和苗氏,看著如今的徐振英,也有些害怕。

那個女兒,好像離他們越來越遠了——

錢珍娘和方凝墨等人則面露不忍,唯有徐音希大叫一聲:“殺得好!”

徐振英聲音冷厲,猶如重鼓敲擊在眾人心頭,“今晚的事情,不光馬強有責任,你們也有責任。明小雙!”

被點到名的明小雙身子一緊,收起了長刀,站得恭順。

他那麼雄壯的一個人,此刻卻像是鵪鶉般立在徐振英身側。

“你負責示範村的分田工作,底下人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卻毫不知情,該罰!”

明小雙面色發紅,卻是心甘情願,“我認罰!”

“即刻撤去明小雙示範村村長的職位,暫停手頭一切工作至少兩個月,直到參加掃盲初級班和高階班的課程以後才考慮重新返回崗位。”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

徐振英竟然直接撤了明小雙的職!

這個處罰不可謂不重!

可徐振英向來有威信,縱使徐音希和錢珍娘他們有心求情,卻也知現在不是時候。

而明小雙抱拳,臉上全無半分不服之意,“卑職聽命!”

“這十幾個鬧事的,扣一年工分!各自負責的小組長扣半年工分,組員扣一個月工分!”

王興業卻立刻說道:“城主,他們幾個鬧事,可其他組員並不知情啊!這工分關係到後面的分田,對於他們來說至關重要,還請城主三思!”

“不知情?一個隊伍就二十個人,吃喝拉撒全在一起,你卻對身邊人的異常熟視無睹,你說這是失察還是同夥?”

那些也正準備求情的人一下沉默了。

徐振英環顧面前這十幾個瑟瑟發抖的鬧事的漢子,冷聲說道:“要我看來,似你們這種一不記恩,一沒有判斷是非的能力,二別人三言兩語就能挑撥得你衝鋒陷陣的蠢貨,我是斷不想留!但念在你們是初犯,且愚昧沒有開化,饒你們一次!安平老師!”

從人群裡竄出一個嬌小的女孩子,她急忙忙的走出來,“城主,我在呢。”

“這十幾個人重點教育,也先別讓他們去種地了,先把文化抓一波。還有,今晚衝前面的都給我名字記下來,全都拉去跟孩子們一起去上課!什麼時候學會了禮義廉恥這四個字,再放他們離開!”

徐安平連忙道:“記下了城主!”

“至於新的村長……”徐振英掃了一眼身邊的人,這下真的蹙眉了,徐家的人幾乎都撒出去了,大部分在後勤,小部分衝在分田和城防上,方家兄妹一個農業口,一個教育口,這眼下用人可真是捉襟見肘。

突然,她眼睛一亮,落在王興業身上,笑道:“王興業,就你了。示範村這一塊工作就交給你了,好好幹,別讓我失望!”

人群裡一聲聲壓低的歡喜聲。

看得出來王興業在流民中頗具威望。

王興業先是一愣,似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直到身邊有人撞了撞他,他才回過神來,隨後毫不遲疑抱拳:“多謝城主!”

“既然如此,散會!”

徐振英大手一揮,廣場上數萬人慢慢散開,眾人心有餘悸的討論著方才發生的事情,而周博他們卻已經帶人收拾地上的屍體,沖刷地面,沒一會兒,這裡發生過什麼便都看不出。

徐家眾人坐在回去的公共馬車上。

山野也沒有燈火,他們回去的時候走得很慢。

徐振英便趁此機會也給內部人敲響了警鐘,便問:“今晚的事情,有什麼感想沒?”

徐音希幽幽開口:“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老百姓大多愚昧,禁不起挑撥,也分不清是非。能給他們利益的時候,你便是城主。利益不夠了,隨時可以趕你走。城主誰做不重要,誰能給他們足夠的利益才是真。”

徐振英微微挑眉。

她最近似乎發現徐音希有些矯枉過正,這丫頭心裡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戾氣。

錢珍娘則道:“話不能這樣說,大部分流民心裡還是知道誰對他們好的。今晚鬧事的畢竟是少數。但是我們也應該居安思危,今日之事表面看起來是流民鬧事,實際背後卻是馬強想要篡位。這說明我們的工作做得還不到位——”

想起車內還有剛受罰的明小雙,錢珍娘略有些不好意思,“小雙哥,我沒有針對你的意思。我只是就事論事。”

明小雙此刻哪裡還有臉面爭辯,連說“不敢”。

錢珍娘方才繼續說道:“我們在管理他們的過程中,還是有漏洞的。比如他們這麼多人不想種紅薯,覺得這東西有毒,甚至有人偷偷把紅薯給扔了,我們竟然都沒有察覺。說明我們一是宣傳工作沒有到位,二是跟流民們關係不夠密切,三是流民們還沒有完全信任我們,這確實是我們工作的失誤。”

明小雙被說得頭都抬不起來,自今晚鬧事以來,他心中就一直惶恐,彷彿從雲端一下子跌落,他甚至都不敢去看徐振英的眼睛,此刻更有些唯唯諾諾道:“城主,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管理好他們。”

“你作為示範村的總負責人,確實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徐振英毫不避諱,直至明小雙痛點,“但是,流民太多缺少管理人員也是不爭的事實。我們現在算是創業初期,人手不足,管理上自然會存在漏洞,也不完全時你一人之過。等這一批的掃盲中級班的人畢業了,大家肩上的擔子就能輕鬆一點了。”

徐振英又拍了拍明小雙,“管理是一門很深的學問,你好好去進修一番,將來更好的為我做事。”

明小雙也只今晚出這麼大的紕漏,處罰是在所難免的,只是沒料到徐振英卻還肯他機會。

明小雙想起自己這一段時間的飄飄然,心裡愈發愧疚,真心誠意說道:“城主,我進了掃盲班一定好好學,重新學,以後再也不給您捅婁子!我發誓!”

徐振英這幾天一直有想法,要把崗位再細化一下,如今她和徐家幾個人全都是身兼數職,容易疲累不說,還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

還有曄縣,那邊人口眾多,她必須挑選一個得力的過去鎮壓。

可是如果細化職責職能,難免會讓人猜疑她有逐鹿天下的野心。

雖說她是有這個打算,可是前期她還不夠強大的時候,只能先苟且發育。

馬車緩緩行走在山野之中,車上人經歷了今晚的暴動,如今還很是精神。

在經過研究院的時候,徐振英卻看見院子裡似有燈光。

她不由得好奇,勒令停下馬車,“誰這麼晚了還在研究院裡待著?”

大家都不知道。

徐振英便道:“你們都回去,我去看看是誰這麼勤奮。”

說不定還能抓到一波壯丁。

她可太喜歡卷王了。

徐振英下馬,徐音希和錢珍娘也跟了下來,隨後徐德貴也下車說道:“我陪你們去,你們幾個姑娘家半夜三更怕是不安全。”

徐振英笑:“爹,如今再沒有比嵐縣更安全的地方了。”

“那不一樣。你剛殺了兩個人,萬一流民裡還有包藏禍心膽大妄為的呢?”

徐振英一聽有理,莫錦春卻已經下了馬車,“徐三爺,我陪城主去吧。”

徐德貴也知莫錦春身手不凡,“現在軍營的日常操練是你在負責了?”

莫錦春點頭,“自曄縣那邊分完田以後,我就一直在軍營裡操練士兵。”

徐德貴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幹。這次流民又要招新,到時候軍營裡會擴充數倍,你要儘快挑一些人手加緊訓練,訓練出一支專門護衛城主安全的親衛兵。”

莫錦春臉色難掩激動,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是!”

徐振英倒是沒拒絕。

趁此機會訓練一批特種兵倒是不錯,再說了,還可以轉業嘛。經過訓練計程車兵,那可都是上好翠綠的韭菜啊,想必幹其他工作也不會差。

“安平,你下去幹啥?”四嫂見徐安平也下馬車,“別耽誤城主的正事兒。”

徐安平道:“爹孃,研究院裡的大部分都是我的學生,我也想去看看他們這麼晚了還在幹啥。”

“行吧,那你記得跟著城主回來,別在外面逗留太久。”

黃翠娥現在可會看眼色了,見下去的都是徐振英的心腹,立刻踹了徐慧嘉一腳,徐慧嘉冷不丁被老孃踹下馬,正要發怒,就聽見黃翠娥略有些討好的聲音:“城主,我家這個也跟你去,讓他一天天不好好學習,去看看別人是怎麼勤奮讀書的!”

徐慧嘉哪裡不知老孃的心思。

她是看見連徐安平都備受重用,心裡酸得厲害,正見縫插針的把自己往徐振英眼前塞。

多刷刷臉,讓徐振英隨時記得還有這麼個大堂兄,也是好的。

徐慧嘉其實自己也很羨慕徐安平,他倒是不羨慕徐安平一個月五兩銀子的俸祿,而是羨慕她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人能認出她,還親切的叫她一聲小徐老師。

於是他也就是順水推舟的說道:“行,那我也去看看這些人到底有多用功。”

其他人卻是熬不住,苗氏一臉疲憊的囑咐:“早些回來,別逗留太久。”

而徐慧嘉下車就碰見走在最後面的錢珍娘,兩個人自從退婚以後,幾乎從沒有私下見過面。

徐慧嘉看著那雙清亮的眼睛,只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倒是錢珍娘落落大方,後退半步,不卑不亢說道:“您請。”

徐慧嘉也不知道說啥,只能趕忙逃一般的跟上他們的隊伍。

錢珍娘看著那背影,笑著搖頭。

她現在回頭看曾經的自己,真是不明白,當時怎麼就孤注一擲的想要嫁進徐家呢?

徐振英就帶著這麼幾個人,徐安平手上有鑰匙,當她輕輕推開裡面的人,才發現右手教室裡燈火大亮,裡面還坐著一個年輕男子,他手裡握著鉛筆,滿地上都是實驗記錄的稿紙。

徐振英悄悄拿起來一看,有些驚愕。

好傢伙,這實驗記錄看起來跟她當年有得一拼了。

實驗時間、手感溫度、加入各環節的料重、產品質量比對,甚至他連控制變數都做考慮到了!

韭菜!

新鮮的韭菜啊!

徐振英眼睛一亮!

“羅輕舟?”徐安平似乎有些不確定的叫了一聲。

那人轉身,似乎從自己的世界裡抽離出來,一看見背後站那麼多人,一下連話都說得有些不利索了,“小徐老師?”

隨後他似乎才看見徐振英,臉一下紅了,似乎還有些激動,作勢要行禮:“城主!”

因為徐音希前面也給大家帶過課,因此嵐縣的人都把徐音希管叫大徐老師,把徐安平叫小徐老師,以示區分。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這兒?”

“我…我…就是想著我們研究了兩月的水泥,一直沒有研究出來。主要是煅燒的溫度始終達不到,所以我想找找以前的實驗記錄,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靈感。”

而徐振英卻在看他的手稿,一直看得入迷。

要說羅輕舟最佩服的人,不是徐安平,也不是徐音希,而是徐振英!

尤其是當他知道掃盲班的教材都是徐振英寫的時候,他對她簡直到達了一種盲目崇拜的地步。

徐安平看著羅輕舟那火熱的目光,忍不住調笑:“小羅啊,你的偶像來了,還不趕緊跟偶像交流交流,興許比你找實驗記錄更有效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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