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娘蹙眉,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覺得該把流言的事情告知給徐振英,好讓徐振英有個防備,“城主,我這回回去聽我娘說,城裡有流言,說您是個姑娘!您本就生得斯文,又沒有長開,容易叫人誤會,現在又穿著一身女子的衣裙,若是其他人看到了豈不又要生出口舌來?”

徐振英微微一愣。

城裡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流言?

她從沒有刻意隱藏過自己的女子身份,雖說她以男裝示人,但那只是覺得男裝方便。但說到底,是男人的身份方便。

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她的身份,早晚都會真相大白。

不過,跟他們一起流放黔州的人都是一些老實可靠的,應該不至於如此多嘴多舌。

徐振英便多問了一句:“流言還說什麼了?”

“沒說其他,就說您是個姑娘,拋頭露面不妥。我倒覺得這流言像是有心之人在背後助推,城主您可不得不防——”

“哦,不必,我確實是女人。”

……

王三娘愣在原地。

徐振英便道:“我只是覺得男裝做事方便,因此才經常著男裝示人。”

王三孃的大腦好像瞬間停止了運轉。

等等,她剛才聽到了什麼?

城主她…她是個女的?

她那不可見人的初戀的小火苗,就這麼熄滅了?

還有,為什麼她的手比她的腦子更快,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手已經覆蓋在城主的胸前!

天哪,她在幹什麼——

很明顯,徐振英也愣住了。

兩個人,兩雙眼睛,皆不可聞的睜大了些許。

氣氛一時變得詭異又尷尬。

徐振英低咳一聲,輕輕的將她的手挪開,一本正經說道:“我沒你的大,要摸摸你自己的!”

“城主,我…我不是故意的!”王三孃的臉一下燒得緋紅,一時之間連手腳都不知道放哪裡!

天爺,城主真的是個女的!

這世上哪有這麼彪悍的女的!

徐振英是個女人這件事,讓王三娘大為震驚,她的雙眸有些呆滯,似乎遲遲無法消化這件事。

可接下來徐振英說得話卻讓她久久不能平靜,以至於後面好幾天晚上失眠。

徐振英笑著說道:“你之所以不相信我是女的,因為你潛意識裡覺得姑娘不該像我這樣肆無忌憚拋頭露面是嗎?”

“不,不是的。”王三娘倉皇辯解,“我是覺得這世上沒有姑娘能像城主這般…這般…”

“如何?”

“這般敢為天下先!這般勇敢!這般快意灑脫不在乎世人的眼光!”

徐振英笑了,“你看,我給你們上了那麼久的男女平等的課,我一直鼓勵你們不要妄自菲薄,但在你們內心深處,仍然覺得建功立業是男兒的事情。三娘啊,姑娘們什麼時候才能變成真正內心強大之人啊!這路看來還有很遠要走。”

王三娘立刻羞愧難當!只恨不得有條地縫鑽進去。

是啊,城主作為一介女子,敢攻城、敢建立女兵營、又鼓勵女子讀書習字,這一切的一切不就是為了世上的女子們能夠自立嗎?

即使王三娘參軍已有四個多月,自覺已是脫胎換骨,跟這世上其他嬌滴滴的姑娘截然不同,可如今一想,自己何曾不是她們中的一員,為何自己會心底裡鄙視那些沒有經過改造的姑娘?

徐振英最終還是尋了個地方把衣裙換了,著實是因為女子的衣裳太過繁複,無論是騎馬、走路、還是幹活都很不方便。

因此徐振英也暗暗下了決心,回去以後一定要好好改造一下女子的服飾,這些服飾簡直就是困住了女子,讓他們必須行為貞靜,遇到危險時更無法逃脫。

對了,這頭髮也得剪。

徐振英實在是忍受不了天氣炎熱的時候披頭散髮,尤其是周朝的女子們頭髮過腰,打理和盤頭都很費功夫。

她既然鼓勵姑娘們走出家門,就得創造適宜的社會環境,否則只喊口號有什麼用。

徐振英打定主意等天氣熱了就把頭髮給絞了。

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都不行。

運送糧草的隊伍走了一天一夜,回到嵐縣的時候已是深夜。

嵐縣雖沒有宵禁,可他們到達已是深夜,因此城中幾乎沒有人,只有城牆上的守衛。

進城以後,苗氏提前得了吩咐,已經帶著一百多名壯漢等在這裡。

當徐振英的糧食一進門,城牆下是壓不住的歡呼聲!

就連苗氏都一臉激動之色,她萬沒想到,徐振英說出去弄糧食,竟然真的弄到這麼多。

這到底是哪裡來的?

苗氏已經不同往日,此刻多少也察覺糧草來路不妥,上前後也不詢問,只是道:“趕了兩天兩夜的路了,都去歇著,我帶了人跟你們換,你們先去吃點東西!縣衙後院,你二伯母已經讓人備好餐飯,你們一到那邊就已經開始做飯,快去!”

徐振英便吆喝了弟兄們,“周博,帶他們下去吃飯休息,你們都辛苦了,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覺。明日準你們一日假。”

王三娘立刻道:“多謝城主美意,示範基地那邊一直缺人,我已經準備帶兵前去支援。”

周博瞥一眼王三娘,也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帶一些男兵去支援。我們先前在曄縣分田有些經驗,說不定能幫到小雙爺。”

“好,你們自便,工作的同時也要顧好自己。”

今夜的城門很是熱鬧。

雖說城中一片安靜,可是到底有心之人還是聽到了那連綿不斷的歡呼聲,以及車馬騷動的聲音。

苗氏帶著一百多名壯漢將那一車車糧草入庫,又帶著幾個大嬸清點了好幾遍,糧草處燈火通明,人影不斷,如是白晝。

此事自然驚動了徐家政務班子,徐音希和錢珍娘兩個人本來已經睡下,此刻卻也急忙披著一件外衫,頭髮凌亂的從房間裡走出來,又提著燈籠孤身穿梭半個城市到達嵐縣。

結果也是巧,要到糧倉的時候,在街角轉角處竟然看到了幾個熟人。

方詢、方凝墨、錢珍娘,還有大堂哥、莫錦春等人。

他們皆是形容狼狽,一看便知也是急著出門。

眾人面面相覷,隨後很有默契的莞爾一笑。

徐音希便道:“聽說兩天前城主帶人出去弄糧食了,今夜城內騷動,我就想著一定是城主他們回來了。我還以為就我一個人沒睡著在等訊息,原來你們也等著呢。”

方詢道:“嵐縣眼看就要糧草盡斷,我們如何能不著急。倒是你們幾個!”

方詢雖然年紀不大,經過這幾個月的歷練,卻頗有威嚴,他環顧幾個姑娘一眼,訓斥道:“這更深露重,你們竟然敢孤身出門,若是遇到了危險怎麼辦?”

錢珍娘卻笑:“方少爺,雖說你是關心我們姑娘家,可別忘了,咱們也是同僚。更何況,嵐縣城裡如今一片太平,姑娘們晚上都敢獨自出門子,我們為何不敢?宵小若是敢來,我手裡的匕首剛好可以見見血!”

大堂哥徐慧嘉望著一臉笑意盈盈卻自信的錢珍娘,突然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方凝墨也笑,“看看我們珍娘姐姐,以前殺只雞都不敢,現在竟然敢殺人了!”

方詢也無奈嘆氣,“你們呀,跟著城主以後,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城主教了我們安身立命的本事,若是我們還像以前畏畏縮縮,豈不辜負城主之美意?”徐音希適時地打斷眾人,催促一聲,“快走,我們先去看看情況,四嬸那邊肯定也需要人手幫忙。”

莫錦春跟在身後,卻是一言不發。

他深知自己是後面跟隨徐振英的人,目前還算不得政務班子裡的核心成員,因此見著他們多是客氣,而且更像是下屬面對上峰的客氣。

他們聊什麼,莫錦春也很少發言。

他目前幫著組織了曄縣分田的事務,雖說事情幹得算是漂亮,可到底城主手底下能人眾多,他還沒有得到特別能夠顯眼的機會。

幾個人匆匆趕往糧倉方向。

隔得老遠就聽見苗氏他們的聲音。

一走近,果然看見裡面人頭攢動,糧倉四周用火把照明,亮若白晝,照亮無數人忙碌的身影。

門口堆著的那如高山一般遮擋住眾人視線的,便是徐振英弄回來的糧食。

他們或用肩扛,或用板車推,很快糧倉就又充實了起來。

徐音希忍不住震動,下意識的說了一句:“天爺,這是弄了多少糧草回來啊!”

在場之人誰能不驚歎?

糧草危機就像是懸在眾人頭頂上的一把利劍,饒是群策群力,也沒人能想出個辦法來。

可今日看著那一堆堆如山般堆積的糧草,眾人不由得對徐振英又是敬佩又是害怕。

方詢便接了一句:“城主…真是…”

他還真找不到詞語來形容。

他甚至想用鬼神莫測來形容,可一想到徐振英說過自己是無神論者,他才及時住口。

“城主!”

方凝墨眼尖,一下看到了徐振英的身影。

此時徐振英就隨意的坐在臺階上,毫無形象的抱著一個碗,碗裡煮的是陽春麵,有些清湯寡水,她卻“呼嚕”吃得香。

徐音希立刻氣道:“後勤的人呢,城主好不容易回來,怎麼能吃碗陽春麵就應付了?!”

苗氏站在不遠處,低著腦袋,拿著鉛筆給糧食登記造冊,聽見徐音希的質問頭也不抬,“她自己要吃的,說方便,怕個啥,餓不著你們城主!”

徐音希一下有些尷尬,說了一聲:“四嬸,今晚您辛苦了。”

苗氏這才抬起眼皮來,看著眼前這幾個穿得單薄的小姑娘,蹙眉斥了一句:“都跟你們說了,她今晚回來。怎的你們一個個急得。錢珍娘,你襪子呢?徐音希,披頭散髮的成何體統?方詢,外袍也不穿一件就往外跑!”

被點到名的都面色一紅,立刻唯唯諾諾如鵪鶉一般不敢應答。

那可是城主的娘啊。

苗氏經過這幾個月的歷練,加之管理後勤糧草、銀錢這一塊,手中的權力變大,忙的事情越來越多,管的人越來越多,脾氣自然也變得越來越大。

因此她一說話,連徐振英都不敢反駁。

莫錦春卻難得見政務班子裡的人如此吃癟,心中卻是羨慕。

他也要努力進入核心圈子,才能讓城主的母親這樣罵上幾句。

“後勤這一攤子的事情夠多夠亂了,你們幾個小的還來搗亂!趕緊給我回去休息!”

徐音希嘴甜,立刻笑眯眯的哄苗氏:“四嬸,您辛苦呢,我們就是想來幫幫忙。快,你們幾個男子,力氣大的,能寫會算的,快去幫四嬸,我們幾個姑娘說會話!”

方詢瞪徐音希。

徐慧嘉也瞪徐音希。

好啊,你明知道大傢伙都好奇城主從哪裡弄來的糧食,偏一句話就支走我們,自己想享受一手的情報。

這做事情也太不厚道。

徐音希連忙做了個眼色,示意情報隨後一起分享,幾個男孩子面色好轉,這才笑吟吟的去幫著苗氏幹活。

而幾個姑娘瞬間把徐振英團團圍住。

徐振英看著面前幾個熱切笑容的姑娘們,她突然覺得手裡的面都不香了,她乾脆又快速的扒拉了兩口,錢珍娘立刻順勢將碗收走,“城主,之前走的時候,怎麼問你你都不肯說。如今糧草已經回來了,你快跟我們說說你到底是怎麼弄來這麼多糧草的?”

徐振英嘆息一聲,“想想,咱們西南這一片哪裡還有糧?”

眾人苦苦思索,錢珍娘便說道:“只有山寨裡或是朝廷軍隊之中。”

幾人一愣,徐振英立刻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後壓低聲音說道:“這是朝廷發往黔州府前線的糧食,在經過金州府水路的時候,被我們截胡了。”

三人面色微微一變,朝廷的糧食?

這震驚卻也維持了幾秒鐘,對啊,他們都是要造反的人,早晚要和朝廷一戰,現在只不過是截了糧草,有什麼可怕的?

不過眾人驚訝的卻是徐振英現在訊息如此靈通。

“城主是從何處得來的訊息?”

“還記得李大頭身邊那個狗頭軍師胡維嗎?他告訴我的。”

眾人對他還有些印象,卻不是什麼好印象。

徐音希道:“我記得他,城主要用他嗎?”

“正是用人之際,為何不用?”

“可是那人……”

“我知道,他為人太過滑頭,心思太野,性子也狂傲,你們怕我不好掌控。”徐振英一笑,“不過別怕,這樣的人是雙刃劍,全看使用的人本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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