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兒又提醒道:“城主,還得給守城的人優待才行。這樣一來,有了利益,大家自然而然會搶著習武操練。”

“說得對。鳳兒,你提醒得很好,傳令下去,就說被選中城防的人每月額外多領一袋米。永康,你和劉大壯商量一下,把這些人按照職能和崗位分一分,按照軍隊管理,寫一個管理辦法,要充分調動起大家的積極性。”

江永康應了一聲,面上不動聲色,實則心裡震動。

軍事化管理啊。

徐振英…當真沒有逐鹿天下的野心嗎?

她若沒有,那麼這樣的敏感性是與生俱來的嗎。

“城主,有人!”突然身邊的莫錦春一動,將他們攔在身後,眾人一驚,順著莫錦春的視線看下去,只見城門不遠處似有兩三個黑影移動。

眾人本是驚弓之鳥,被莫錦春這樣一嚇,登時守衛計程車兵被嚇得險些武器都拿不穩,只下意識的想逃。

徐振英見此,心中分外憂愁,現在手底下的人是多了,即使給他們戰甲,讓他們拿著武器,他們骨子裡還是老實怕事的農民,一遇到任何風吹草動還是下意識的躲避。

她需要見過血的,敢拼敢衝的,而不是這種被一兩個人就能嚇倒的烏合之眾。

江永康也發現徐振英的眸光不善,心中也知徐振英在想什麼,別說徐振英,就是他自己去挑選守城人選時,也只能勉強矮個子裡拔高個。

徐振英說得對,必須得趕緊操練起來,得讓這些人儘快從農戶身份轉變到士兵身份。

否則他們跟草頭軍有啥區別。

莫錦春站在最前面,也不打招呼,直接取下旁邊士兵身後揹著的弓箭。

只見他左手握弓,右手扶箭,瞄準底下那鬼鬼祟祟的兩人,隨後長臂一展,朝後拉滿弦,手上一鬆,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弦離去!

好快的身法,好強的力道!

別說徐振英,就連江永康也不由得震驚。

這莫錦春絕對是個練家子!

“誰在那裡?!”徐振英一聲,響徹整個夜空。

莫錦春將徐振英攔在身後,“城主,小心有埋伏。”

說罷他四下檢視,徐振英才覺得這個時候真該整一個望遠鏡啊。

“只有兩人。怕是附近的流民。”

徐振英卻篤定道:“不會是流民。流民都是成群活動,哪有單槍匹馬就敢出來的?”

莫錦春一想,是這個道理。

“我嵐縣不收納任何流民,請速速離開!否則亂箭射殺!”江永康一遍警惕的摸刀,一面大聲驅趕城下面的人。

哪知那兩人鬼鬼祟祟反而越靠越近,眾人不由得疑惑,隨後就聽見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樓上…是江永康江兄弟嗎?”

徐振英聞言立刻認出了樓下之人,不由得大喜,“快開城門!是明小雙!”

莫錦春不知為何徐振英他們全都面露喜色,但也推出樓下這人怕是跟他們關係匪淺。

嵐縣城門,幽幽開啟。

那是一扇很破舊的城門,被炸得七零八碎,勉強拼合在一起。

徐振英親自下城去迎接,果然看見了明小雙的臉,他身邊還捆著一人,徐振英不由大驚,方詢和方凝墨幾乎是脫口而出:“姐姐?”

“堂姐?”

明小雙蓬頭垢面,揹著一個小小的行囊,全身上下只有那把腰刀最是值錢,此刻見了親人,他恨不得灑下熱淚,又見方才城牆上的似乎都是隊伍裡的人,立刻料定徐振英他們已經佔領了嵐縣。

不枉費他歷盡千難萬險的跑回來。

明小雙擦了擦額前的汗,這才不好意思的解開方凝墨手上的繩子,他拍著自己腦門,懊惱說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在路上遇見了一個人上路的方大小姐,她說她要去瓊州,我想她一個姑娘家沒人陪同,哪裡走得出這深山。我問她為啥要去瓊州,她又不可能說,我沒有辦法,只好先捆了她跟著我一路,兩位莫怪。”

方詢立刻拱手,一臉感激涕零說道:“哪裡敢怪罪明…大哥。”

意識到還有旁人在,方詢不好暴露彼此的身份,也順帶提醒明小雙道:“這幾日大伯和大伯母都急得臥病不起了,若非被風雪所阻,城主早就帶人出去尋了。”

城主?

明小雙立刻上道,不由多看了一眼徐振英,意識到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徐振英喜笑顏開的抓著他的手:“走走走,跟我回屋說,我讓人給你們備好飯菜,咱們邊吃邊說!”

鳳兒也是一臉喜色,她腿腳快,先回去讓苗氏等人準備了酒席。

說是酒席,城內物資並不豐盛,也只是勉強湊合一頓。

明小雙一回來,整個流放隊伍裡的人都得了訊息,此刻恨不得全部都擠過來看,眾人納悶明小雙怎麼出現在這裡,更疑惑其他人去了哪裡,奈何現在徐振英積威甚重,眾人也不好打擾他們說話,便和明小雙寒暄了一陣就各回各家去了。

而方家則領著方如玉回去負荊請罪了。

一張大圓桌上,中間坐著明小雙和徐振英兩人,依次則是徐家眾人。

眾人都吃過晚飯,加上糧食緊張,苗氏就只下了一碗麵,做了兩個拿手好菜。

明小雙也不客氣,他在山林裡餓了好幾天,此刻餓得眼睛發綠光,拿起筷子就刨,毫無形象可言。

眾人卻一點也不介意,黃翠娥還嘆道:“哎,餓壞了吧,我們剛進嵐縣的時候也是,恨不得桌子腿都啃了吃。”

徐德貴則熱情的幫著他夾菜,不多會兒,明小雙的碗裡就堆起高高一疊。

這打過了照面,徐振英用眼色示意眾人退下,只餘她和明小雙兩人。

等明小雙吃得差不多了,他打了一個飽嗝,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抓頭:“姑娘,餓了好些天,叫你看笑話了。”

徐振英擺手,“你我之間,不必說這些。剛才在城門處我沒好問你,你怎麼回來了?趙班頭他們呢?”

“姑娘,那天晚上我本來就沒想要走,只不過趙班頭他們決意要走,我若不留下,終究不妥。畢竟當時我身上還穿著朝廷的官服。我本想跟趙班頭他們走一段路,等大家分頭行動後,我就回來找你。我們按你的吩咐,先去了曄縣,才發現那裡已經空無一人,成了一座空城!”

徐振英眉頭一蹙,面色惶惶,“那可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我們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啊。”

“那城內可有打鬥痕跡?或是城門有被人強攻的痕跡?”

明小雙細細回憶,方才搖頭,“我看著不像。以我推測,我更覺得他們像是自己走的,許是他們見我們遲遲未歸,城內又斷了糧,說不準他們來尋我們了。”

徐振英一陣懊惱和自責,有些悔不當初,“早知如此,我就該直接打道回府,我祖母和小妹也不至於音訊全無。他們都是一群老弱婦孺,完全沒有自保的能力,若是遇見附近的流寇可怎麼辦。”

明小雙勸慰道:“姑娘,事已至此,別無他法,我看你如今手底下兵強馬壯,不如派些人去附近找找,他們腳程不快,興許還在哪裡山裡打轉。找到的希望還是很大。”

徐振英點頭,“我已經派了人手在找,不過金州靠近黔州,全是大山,雖說就在這附近,卻也有如大海撈針。”

明小雙沉默了,他雖是解差,可跟著這些人相處久了,又一起同生共死,自然生出了別樣的情誼。尤其是方老太太和徐老太太,對他都不錯,真心把他當晚輩看待。

如今這一大幫人走丟,明小雙心裡也是著急冒火。

“那後來呢。你們可知,明親王造反的事情?”

“明親王造反?”明小雙大驚,“這是何時的事情?怎的好端端的,突然造反了?那方大小姐怎麼辦?”

“如今這佈告已經張貼得到處都是,不過你們一直在山林裡趕路,訊息滯後。我們也是到達嵐縣的時候才知道此事,不僅如此,小皇帝還讓各路藩王進京護駕,這大周朝怕是要亂了。”

徐振英壓低聲音,“佈告上說,明親王宣稱自己未婚妻家被朱國舅所殺,打著給未婚妻報仇和清君側的名義揮師北上。”

明小雙愣住,隨後腦子裡電光火石般的反應過來,“方大小姐明明好端端的在這裡,明親王為何一口咬定他們死了呢。”

想起流寇偷襲的那一晚,明小雙後背一涼,“姑娘是說…明親王賊喊捉賊?那一晚的流寇其實是他……”

徐振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明小雙立刻閉嘴不談,心裡卻已然如明鏡一般,“怪不得我無論如何問方如玉,她始終不肯透露半點。這姑娘也真是…簡直不知說是蠢還是膽大,竟然獨身上路,也虧她運氣好,我遇上她的時候,她的東西都被流民搶光了,還險些被拖去當了兩腳羊。”

徐振英一凜,想起方才見方如玉那樣子,目光渙散,人有些呆滯,顯然是受了巨大驚嚇。

一個柔弱女子孤身上路,外面又全是流寇,會遇見什麼可想而知。

“我還納悶她怎麼一個人上路,問她吧,她又只哭不說話,說自己要去瓊州。我一看就知道她多半是偷溜出來的,還以為她要去找情郎呢…好在我當機立斷,為了她安全就把她給捆了,否則真讓她走了,可就連累咱們所有人了!”

可不是,要是明親王知道他們這幫人還活著,肯定要下黑手斬草除根。

明小雙還想起其中這各種糾結,還有些後怕,忍不住罵道:“蠢貨!真是個蠢貨!也不知她是吃什麼長大的,怎會蠢笨到這種地步,這要是我女兒,我真恨不得掐死她。”

“多謝你送她回來,否則方大爺和大太太都快急死。”

明小雙搖頭,“都是機緣巧合,也救了咱們自己。後面可得讓方家看好這位大小姐,千萬別讓她再千里送人頭了。若再這樣,就別怪我們心狠手辣,只能把方家人全部弄走。”

徐振英卻不接話,繼續問:“那趙班頭他們人呢?”

“我們那晚結伴離開後,本想找個城池先安頓下來。誰知走了幾天幾夜,除了遇見流民就是盜匪,碰到唯一的華縣也是緊閉城門,不許任何人進出。即使我們亮出身份也被人驅趕。”明小雙說著,有些自嘲,“我這解差當得,也著實窩囊。我們沒辦法進城補給,很快就彈盡糧絕,有人就提議說回去找姑娘,說姑娘本事大,跟著姑娘怎麼也有口飯吃,總之隊伍人心渙散。後來沒辦法,我們只好在某個無人的村子裡躲了兩天,哪知碰上了一股幾百人的流民,我們被打得四散逃開,我就趁機到嵐縣來找姑娘匯合。”

明小雙抱拳,雙眼眸光閃閃,語氣誠懇:“姑娘,汴京城我本也不打算回去,即便我們沒有遇見那波流民,我也會想辦法回到您身邊來!以後我明小雙這條命就是姑娘的了,若有驅使在所不辭!”

徐青鶯連忙扶起明小雙,有人歷經千難萬險的投奔,徐振英心頭不可謂不感動,更何況明小雙放棄了汴京城的一切,投奔她這麼一個毫無前程的女子,落難時候反而更見真情。

“明大哥,你回來我真的很開心,也很感動。說實話,我現在這裡也是風雨飄搖,雖然看起來我現在擁有嵐縣這塊地方,手底下能驅使五六千人,但是這座城池是我搶來的,若朝廷騰出了手來剿匪,那我們只能把嵐縣拱手相讓,說不準還會給我們安上盜匪的名號,屬實是朝不保夕。這種情況下,你還能毫不猶豫的投奔我,真是叫我…哎…我何德何能…”

徐振英微微紅了眼眶。

明小雙也是心頭一熱,只覺得自己這一路的艱辛都是值得,拋棄汴京城的一切也是值得。

他總覺得,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可不簡單。

以他觀察,現在徐振英身邊能人眾多,他也是靠著一路賣肥皂的情分才能讓徐振英另眼相待。

既然賭了,那就來一場豪賭,他明小雙就是要把身家性命全都壓上去,賭徐振英會給他一個前程!

“姑娘,我跟著你,覺得踏實,覺得有希望,比我幹解差得勁兒。”

“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氣了,還是那句話,我不能保證給你什麼前程,只能保證你跟著我,絕對不吃虧。”徐振英欣然接納了明小雙的迴歸,明小雙這人腦子靈活,能進能退,關鍵時刻能狠得下心來,且與她配合默契,她簡直就是如虎添翼。

“姑娘…”明小雙想起剛才周遭人都叫徐振英城主,也入鄉隨俗改了稱呼,“城主,我剛才進城時看見城門有個高臺,高臺上有狗頭鍘,怎的,是要見血嗎?”

“你來得正是時候,明天有一場大戲要上演。”徐振英笑眯眯的拍著他的肩膀,“不過今日太晚,我讓四嬸把房間給你收拾好了,你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來我跟你細說咱們嵐縣的情況。”

明小雙抱拳領命。

雖是身體和精神都疲憊到了極點,明小雙卻也不願歇著,徐振英不說,他作為下屬卻必須儘快掌握嵐縣情況,否則這裡能人眾多還不一定有他的位置。

於是,當徐德池領著他去房間的路上,他就順路旁敲側擊的問起城內的情況。

徐德池也知道明小雙在徐振英心目中的位置非比尋常,便將自己知道的資訊基本和盤托出。

沒多久明小雙就知道了嵐縣的糧食危機,也知道徐振英一天之內就已經安排了生產、城防、後勤、衛生等多項工作,更知道了那狗頭鍘是來震懾城內的富戶。

多半明天還得見血。

不過這流放路上,明小雙殺過的人不知有多少,起初那幾個晚上他還會做噩夢,可是久了他便會什麼都不想,倒頭就睡。

如今的他,比起汴京城的他,更多了兩分鋒芒和銳利。

見過血的刀,自然會不一般。

明小雙一邊聽著徐德池說的話,一邊一路觀察著嵐縣這座城。

夜色深深,長街上幾乎空無一人,只除了偶有巡邏士兵的腳步聲。

更遠處有婦人的歡笑聲。

若不是徐振英提起,他根本看不出這是一座剛被攻下的城池。

一日之內,安頓好五千流民,足可見徐振英的能力。

明小雙再次覺得,自己賭對了。

現在亂世當頭,汴京城內各路藩王集結,哪兒有他建功立業的機會,還不如跟著徐振英!

他有強烈的預感,徐振英絕對會做出一番讓常人難以企及的事業!

明日,也該他明小雙重新亮相了!

次日天未亮,雞剛叫過,縣衙的燈就亮了。

江永康、徐音希、鳳兒、莫錦春等人到的時候,徐振英已經打完了一套軍體拳,她渾身是汗,也不避諱眾人,拿著帕子擦臉。

徐音希已經提議從流民中選出一兩個手腳勤快的丫頭來照顧她,可惜卻被徐振英拒絕,只考慮挑選一婦人來管理內務瑣事。

眾人到的時候,才發現明小雙已經到了。

他是最早到的,理所應當的站在了最前面。

莫錦春見眾人面無異色,才明白明小雙在他們的圈子中地位非比尋常,難不成是徐姑娘心儀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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