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這回是陰溝翻船了,一看見徐青鶯,情緒就變得分外激動,一直不停地“嗚嗚嗚”的叫著,雙腿用力蹬著,一雙驚恐的眼睛瞪著緩緩而來的徐青鶯。

劉大壯嘴裡銜著一根狗尾巴草,很是悠閒,彷彿幹慣了這種殺人越貨的事情,臉上沒半點多餘的表情,只是見面就道:“我人給你抓來了,銀子呢。”

徐青鶯隔空丟擲了銀錠,劉大壯抬手一抓,笑了,“給多了。”

“不多,剩下的是封口費。”

“二十兩的封口費,徐姑娘大氣。”

徐青鶯笑,“還好吧。你應該不知道其他人今晚的封口費是多少。明大哥,告訴他。”

明小雙心裡納悶著,徐青鶯可不是喜歡顯擺的人,為何此刻卻要炫耀,這樣做有何深意?

明小雙雖想不明白,卻根本不加思考,張口便報:“我出力不多,大概只得了兩千兩。”

劉大壯突然覺得手裡的銀子不香了。

徐青鶯很難得見劉大壯露出震驚的表情,她唇邊一抹壓低的笑,“怎麼樣,大壯哥有興趣來幫我做事嗎?”

劉大壯低咳一聲,“你是讓我長期幫你做殺人越貨的事情?”

“我哪裡有那麼多的人需要殺?我這個人脾氣很好,一般別人不把我逼急了,我還是本著和氣生財的原則,儘量跟所有人都是客客氣氣的。”

“你脾氣好?”劉大壯持懷疑態度。

“當然。”徐青鶯篤定點頭,“凡是跟我做事的,都是我的兄弟姐妹,待遇好說,上五休二,有買房補貼,育兒補貼,教育補貼,喪葬補貼。錢的事情,都好商量。”

劉大壯好不容易忍住了,雖說知道徐青鶯有掙錢的本事,可到底是個小姑娘,且還是流放之身,怎麼看這個未來也不是十分的保險。

“行啊,你什麼時候擺脫了流放犯人的身份,我就什麼時候來幫你做事。”

“一言為定。先辦正事吧。”徐青鶯斂了神色,垂眸看著地上被五花大綁的黃牙子。

徐青鶯一直知道,解決黃牙子和劉結實的辦法就是殺人滅口。

她也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工作。

她已經不是現代的徐振英了,而是大周朝的徐青鶯。

這個社會執行規則和她從前受到的教育完全不同,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保持著一個較高的道德水準為人處世。

這裡,弱肉強食。

你弱小,只會被吞食。

有時候,你必須視人命為草芥,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徐青鶯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想了很多,也極力說服自己,黃牙子必須死。黃牙子不算好人,汙衊徐音希清白在先,搶奪方子在後,她解決了他,是為民除害。

更何況黃牙子不死,對徐音希和對她來說都是一個定時炸彈。

徐青鶯一直清醒的知道,要想在這個吃人的社會走下去,殺人這一步,那是早晚都要面對的事情。

不如就拿黃牙子開刀吧。

“大壯哥,有刀嗎。”徐青鶯定定的發問,倒是讓劉大壯有些刮目相看。

那姑娘如此弱小,卻有一雙堅定的眼睛。

“有。”大壯將懷裡的匕首騰空扔了過去,徐青鶯接住了,她拿著刀,心跳如鼓,卻極力剋制著自己的緊張。

她舉刀緩緩靠近了黃牙子,她的眼睛死死盯著他,似乎要強迫自己把他瀕死的樣子記在腦海裡。

徐老頭,我要讓你失望了。

為了在這個冰冷的異世活下去,我也必須向手無寸鐵的人舉起屠刀。

你見了如今的我,可否會覺得我讓你失望了?

而黃牙子渾身抖動,眼淚橫流,嘴裡嗚咽著,卻無路可退。

徐青鶯強力剋制著自己手抖,仔細回憶著徐老頭教過的,人的大動脈包括主動脈、頸總動脈、鎖骨下動脈,只要瞄準黃牙子的脖子刺下去,頸動脈破裂,立刻會大量出血,5-6秒就會快速失血休克,1分鐘後就會引發缺血缺氧,系統衰歇,造成死亡。

突然,後背寒芒一閃!

有人快速拔刀!

徐青鶯面前一黑,血珠子飛濺,她似乎甚至聽到了刀鋒割開喉管的聲音。

睜眼,明小雙一隻手提刀,一隻手攔在她的臉前,阻擋了黃牙子的血飛濺到她臉上。

明小雙拔刀了。

拔得乾脆而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黃牙子甚至還來不及喊叫,就睜著那雙驚恐的眼睛,他的身體如瀕死的魚抖了抖,隨後血水四逸,如涓涓溪流一般流進了草叢之中。

徐青鶯察覺到明小雙的手也在微微發抖。

她腦子裡空白了好幾秒鐘,隨後才回過神來,抬眼卻看見明小雙也是蒼白著臉,緊抿下唇,看著還算是冷靜,只不過聲音卻有些許發抖:“徐姑娘,這等無賴,不必髒了您的手。”

明小雙心跳如雷,幾乎快要跳出喉嚨。

他甚至不敢去看徐青鶯的眼睛。

他察覺到了徐青鶯下手時的猶豫,所以他就毫不動感情的出手了。

既然決定要投奔徐青鶯,怎麼能在關鍵時刻後退?

為她雙手沾滿了血,這個投名狀,她應該會收下吧?

可現在想來,徐青鶯是個極有主見的人,不知會不會喜歡他這越俎代庖的舉動。

還好,徐青鶯只是艱難的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把屍體處理了,莫讓人抓到把柄。”

明小雙眼底闇火燎原,這一句話,他就知道以後他和徐青鶯的前程是一體的了。

劉大壯眼睛閃了閃,看著明小雙的目光別有深意。

徐青鶯的手段,夠厲害啊。

這解差隊伍裡,竟然真的有人為她忠心至此。難不成明小雙連這官身都不要了嗎?

劉大壯卻笑眯眯說道:“我還真當徐姑娘要親自殺人呢,哎,女人哪,真是婦人之仁。關鍵時候,還不是要男人出手?”

劉大壯原以為徐青鶯會反駁兩句,誰知那人竟認同的點了點頭,“你說得對。下次不會這樣了。”

劉大壯一時無語,見明小雙當真將屍體拋入了河水之中,他才問:“你當著我的面做這些,就不怕我去告密?”

“你怎麼告密呢?”徐青鶯盯著劉大壯,她唇邊漾開一抹很淺的笑意,許是剛殺了人,她的臉色還有些許蒼白,更顯得那雙眸子漆黑。

“今兒個大家都看見了黃牙子是你抓走的,那人自然也是你殺的。你說趙班頭是相信你的話,還是相信我和明大哥的話?更何況我瞅您身上秘密比我還多,咱兩指不定誰更乾淨呢,你又何必跟我玩黑吃黑的把戲?你幫我抓了人,拿了銀子,便什麼都沒看見,豈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劉大壯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有道理。

“我還是那句話,我對手下人挺好的,不信你可以試試。我的隊伍里正缺你這樣的人才,你不妨考慮考慮。”

劉大壯眯著眼睛,猶如一座山般,給人壓迫之感,“既然徐姑娘相邀,我倒是想問一句,你一個流放犯人,還是個女人,想怎麼翻出天去?”

“這個嘛…”徐青鶯突然惡趣味的想到了前世看的某部小說,她一臉神秘莫測的指了指天空,一臉嚴肅的說道,“我準備幹翻這蒼穹。”

……

劉大壯沉默片刻,似乎有些拿不準她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野心如此,“我還是那句話,等你脫了賤籍,我才能認可你的本事。”

“好。我等你赴約。”

徐青鶯說完,轉身,明小雙手腳麻利的打掃了殺人現場,連忙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山野裡很安靜。

遠處的營地上,有歡笑聲,有孩童的吵鬧聲,有說話聲。剛下了雪,竹林深處,有一種清冷的樹木的香氣。

徐青鶯走得很慢。

她的鞋襪被雪水打溼了,冷得要命,她卻全然不顧。

只有她自己清楚,一晚上掙十萬兩,遠遠不如奪走一個人的生命來得震撼。

那種噁心、愧疚、惶恐、不安的情緒一直縈繞著她心間,讓她厭惡自己,厭惡這個世界。

她討厭那種血腥氣,也討厭黃牙子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可是她另一方面,又清醒的知道,自己必須這麼做。

要想在這個弱肉殘食的世界活下去,她必須變得跟這裡的人一樣殘忍。

徐青鶯厭惡這樣隨波逐流的自己。

沉默間,明小雙一直跟在她身後,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徐青鶯慢慢平復了情緒,方才注意到背後那抹身影。

她這才反應過來,不止她,明小雙應該也是第一次殺人。

從他先前顫抖的手,她就看出來了,明小雙和她一樣,同樣不喜歡奪走別人的生命。

事到如今,多說無益,人只能往前走。

徐青鶯嘆一口氣,絕口不提剛才的事,只道:“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明小雙胸脯微微起伏,盯著徐青鶯,隨後向她雙膝跪地。

“若姑娘不嫌棄,我想以後就跟著姑娘做事!”

徐青鶯沒有選擇,明小雙剛才已經用最慘烈的行動表明了忠心。而且她本來也有意無意的想培養幾個自己的心腹。

明小雙腦子活,肯幹,有血性,是個能做事的好苗子。

關鍵是在她還只是一個流放犯人的時候,他就敢賭上一切跟著她幹。

不管他所圖為何,這份忠心和真心,她又怎麼能不動容。

“我的主戰場,應該還是在黔州。黔州離汴京城十萬八千里,你也願意拋家舍業的跟著我?”

“我家裡只有一個老母需要奉養,有一個妹妹也已經出嫁,我在哪兒,我就把我娘接到哪兒。”

“你現在還是大周朝的解差,這職位雖小,卻大小也是個官身。”

“我準備先護送姑娘去黔州,然後回去一趟把事情了了,再辭去這差事,帶著老孃去黔州,以後專心跟著姑娘幹。”

“你都想好了?”

明小雙目光炯炯,抱拳沉聲道:“這幾天跟著姑娘,受益良多,見識匪淺,我也看出來了,姑娘非池中之物,將來定然大有作為。此時若不投奔,更待何時?還請徐姑娘收了小的,以後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好!”徐青鶯扶起了明小雙,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目前除了錢,其實一無所有,又是個流放犯人的身份。承蒙你如此高看於我,竟然願意拋家舍業的跟著我。說實話,我很感動。我雖然目前沒有想到將來做什麼,但是你放心,只要你一日對我忠心,便一日是我的合作伙伴,我必然不會虧待你。”

明小雙心裡狂喜,他總算賭對了一把。

徐姑娘哪裡是不會虧待下人啊,那簡直是優待啊!

他甚至確信自己是解差隊伍裡第一個投奔徐姑娘的,這樣一來,徐姑娘自然會待他有所不同。

說不定幾年後,他就成為元老級人物了呢。

“不過,對於追隨我的人,我永遠只有兩點要求。”

明小雙只恨不得為徐青鶯肝腦塗地,只剩忙不迭答應的份兒,“姑娘請說,我明小雙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不要任何人為我赴湯蹈火,我只有兩件事。第一,我討厭跪人,也討厭別人跪我。”

明小雙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頭,卻也立刻順勢而為,站了起來,抱拳一笑:“姑娘說得都對,以後不跪了!”

這算是什麼要求?

明小雙心裡納悶著,卻又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

這世上誰又願意跪誰,誰不願意挺直胸膛堂堂正正的做人?

“第二件事,我的人,必須要不斷學習,不斷強化自己,我的隊伍以後一定是你追我趕,你不學習,很快就會被人甩下。”

明小雙的臉微微有些垮了。

讓他讀書,這不是要他老命了嗎。

看到明小雙滿臉寫著拒絕,徐青鶯有一種pua別人的快感,“你不用愁眉苦臉,我不要你學四書五經,我讓你學的肯定是能學以致用的。從明天起,我會定時教大家一些東西,包括經濟、金融、化工、政治等,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你也得按時來。”

明小雙想到前幾日學的阿拉伯數字和四則運算,那些東西一點都不深奧,他學得又快又好,才幾天時間就能看得懂賬本,可比那些什麼孔孟之道好學得多!

明小雙自然知道徐青鶯是在提拔他,當下拍著胸脯保證:“姑娘放心,我一定好好學習,不給您丟臉!”

徐青鶯滿意一笑,為了避嫌,兩個人故意在要到營地之前拉開一段距離。

徐青鶯先行回營,而明小雙則在其後。

經過剛才和明小雙的插科打諢之後,徐青鶯的心情好轉許多,似乎第一次殺人的難受感也消退許多。

縱使黃牙子不是她殺的,可是卻因為她的殺心而死。

這條命,要算在她的頭上。

她甚至不確定自己這幾天做夢,會不會夢見黃牙子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罷了,人死如燈滅,她人都不怕,怕什麼鬼!

徐青鶯調整了心緒,重新出發。

而錢珍娘這邊卻遇到了麻煩,徐青鶯讓她把工錢發下去,這樣簡單的事情,她卻都做不好。

面前的隊伍吵吵嚷嚷。

“錢珍娘,我不要你發,誰知道拿了被你碰過的錢會不會倒大黴。你這個人晦氣得很,誰沾上誰倒黴,我可不想被你連累。”

“徐姑娘也真是的,怎麼什麼樣的人都收,枉她還想把肥皂生意做大,這隊伍裡留這麼個不吉之人,也不怕砸了自己招牌。”

“可不是嘛。讓鳳兒姑娘給咱們發錢,這女人發的錢,我可不敢碰!要是被壞運氣給纏上了,這輩子可就糟了!”

錢珍娘緊咬下唇,雙手緊握成拳,努力剋制著自己的眼淚,她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徐青鶯跟她說過的那些話,好不容易憋回了眼淚,一字一句的說道:“是徐姑娘讓我來大傢伙發工錢的,你們若是耽誤了領工錢的時候,可怪不得我!”

“喲,這話說得,那不都是因為你嗎。果然是克父克母的怪胎,這自幼缺爹少孃的,也怪不得這般沒有教養。”

“對,錢珍娘,你賴著隊伍裡不走你幹什麼?你瞧瞧你,都是因為你,那曹家夫人捱了多少白眼,你騙婚在前,還沒結婚呢,就恬不知恥的往男人被窩裡鑽,人曹夫人提醒徐大夫人幾句怎麼了?”

“就是,還非跟著我們幹啥,你又不是犯人,你一個良民跟在我們屁股後面,怕不是想男人想瘋了吧?怎麼,人家徐家大房都跟你退了親了,你不會還不死心吧,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徐家怎麼可能要你這麼個克父克母的掃把星?”

錢珍娘眼淚終於憋不住了,她咬牙為自己辯駁:“我沒有跟著徐家大房,是徐姑娘讓我幫她做事的!”

“呸,咱這流放隊伍裡清白的姑娘怎麼多,徐姑娘怎麼看得上你?怕不是你因為人家救了你,你就纏上人家吧?哎呀,徐姑娘就是心地太軟了,怎麼什麼人都往隊伍裡帶?”

錢珍娘在眾人的指責聲中眼淚瞬間決堤,望著那一張張嫌棄的臉,錢珍娘有些繃不住了。

為什麼,她只是想活著,怎麼就像是犯了天條?

為什麼,所有人都要逼她去死?

她究竟做錯什麼了?

這一次,錢珍娘真的覺得自己堅持不住了,她下意識的後退半步,卻見有一熟悉的人影擋在她跟前。

她淚眼朦朧的望著那張背影。

那張熟悉的,瘦小的,背影。

鳳兒攔在她跟前,狠狠一拍桌子,冷著臉道:“幹什麼,幹什麼?!這兩天的工錢都不想要了是不是?”

見了鳳兒,這幫人立刻改了嘴臉,頗有些殷勤道:“鳳兒姑娘說哪裡話,這不是嫌有人晦氣嘛,怕髒了手。”

“什麼晦不晦氣的,我不知道。”鳳兒緊緊盯著說話那人,一雙厲眸跟刀片似的,讓人不敢直視,“徐姑娘說了,今兒個必須發完工錢,半個時辰內,沒來領工錢的,視做不要。我看你們有功夫在這兒跟我家小姐吵,怕是都不急著領錢。罷了,我這就去回了姑娘……”

鳳兒說罷要走,立刻被人拽住了,那幫人對鳳兒可不像對錢珍娘般,如今鳳兒姑娘可不同尋常,那是徐姑娘跟前的紅人呢,可不得巴結著。

“哎哎哎,鳳兒姑娘,我領,我領,誰說不領了,剛才我們跟錢姑娘開玩笑呢。”

“就是,錢姑娘也真是的,怎麼這麼開不起玩笑,看把鳳兒姑娘氣得。”

鳳兒冷冷瞥了那人一眼,卻也知大家心裡多多少少有些不服氣。

徐姑娘說過,暫時出一口惡氣是很爽,拳頭和鞭子也叫人敬畏,可管理是一門很深的學問,不是光靠拳頭和出氣就能帶好一支隊伍。

凡事得多花精力和心思,要學會換位思考,要讓人心甘情願的替你賣命。

想到這裡,鳳兒也斂了神色,臉上浮起一絲笑意,“行了,錢姑娘脾氣好著呢,哪會跟你們生氣。還有,說什麼我家小姐命不好克父克母的,我可告訴你,徐姑娘吹口仙氣兒就能救人,那就是仙姑轉世。就徐姑娘的命格,難道還壓不住我家小姐這凡人的氣運?別再提晦氣二字,當心徐姑娘聽了不高興。”

這話倒是說到眾人心坎上去了。

仙姑的壞話,可說不得咧。

立刻有人道:“可不是這個理,咱們徐姑娘那是仙人的命,怎麼可能被錢珍孃的氣運帶壞。大家也別怕,妖魔鬼怪來了也有仙姑給咱們鎮著咧!”

鳳兒連忙拉了拉錢珍娘,錢珍娘有些恍惚的擦了擦眼淚,卻也立刻明白了鳳兒的意思,她連忙站起身來,對照了單子上的工錢明細,又把銅板數清楚,在鳳兒的幫助下開始井然有序的發起了工錢。

雖說還是有人不情不願,可到底沒之前那般牴觸了。

有人拿了錢,瞪了她一眼。

有人面露嫌惡的,只伸出兩根手指拿走了錢。

有人拿過去之後直接用衣袖擦乾淨,似乎嫌棄她很髒一般。

錢珍娘強忍淚水,無視所有人對她的嘲諷和蔑視,一步一步做得很慢。

徐姑娘說過,慢慢來,彆著急。

少聽別人說了什麼,多想自己該做什麼。

總有一天,她會慢慢變得強大。

而剛好,她正這樣想著,抬眸就看見了曹夫人。

曹夫人手裡抱著孩子,再見她,似乎十分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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