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陸杳帶著阿汝如時出現在相府門前。

等進了皇宮,陸杳的身份就是阿汝的隨侍。照蘇槐說的,阿汝才是六姑娘。

這樣也正中陸杳的心意,阿汝替她周旋人事,她又那麼美豔奪人,襯得自己不會引人注目,則更方便她見機行事。

彼時陸杳和阿汝坐在馬車裡,陸杳正說著進宮以後的事,蘇槐便拂簾上車來。

這是朝暮館的馬車,他完全不見外。他的狗腿子劍錚更是不見外,直接把車伕擠了下去,自己驅車。

阿汝注意到,陸杳一看見他,臉色立刻就不好了。

反倒是相爺,一上來,拂衣落座,神色溫和,竟讓阿汝恍惚有種他其實很好接近之感。

蘇槐看了陸杳一眼,今日她穿的一身淡青色衣裳,領子很高,確實捂得很嚴實,將她的脖子全部遮了起來。

另外她還做了喬裝,雙眉描粗了些,膚色也變得暗淡了些,和旁邊嬌媚明豔的阿汝相比簡直毫不起眼。

阿汝向蘇槐福禮,款款喚道:“相爺。”

陸杳道:“我做為阿汝的侍女,我應該坐外面去。”

蘇槐靠著軟枕,看著她彎身準備出去,徐徐道:“宮裡不準帶侍女,你應該下車去。”

陸杳嬌軀一頓,回頭冷視蘇槐:“昨天那太監可不是這麼說的。”

蘇槐隨手牽了牽自己的袖擺,道:“他是怎麼說的你找他去。”

阿汝連忙拉著陸杳回來坐下,道:“相爺別跟陸姑娘見氣。”

蘇槐看著陸杳,道:“我跟她見氣了嗎,是她跟我見氣。”

陸杳只好忍下:“我也沒跟你見氣。”

蘇槐道:“你看見我分明臉黑了。”

陸杳道:“是相爺眼花了吧。”

蘇槐道:“我還沒瞎。”

阿汝便打圓場道:“定不是因為相爺,而是陸姑娘她不想搶我的風頭,所以今日稍作修飾,顯得臉黑了些而已。”

劍錚已然驅車出了小巷,往皇宮的方向去。

蘇槐道:“青樓女子都這般薄情,昨夜嫣然笑語,今日便相見不識?”

阿汝愣了愣,道:“相爺這話何意?”

蘇槐看了一眼陸杳,道:“昨晚我們處得很愉快,今日不就是翻臉不認人麼?”

陸杳表示不服:“哪裡愉快?”

蘇槐道:“我的手很愉快。”

陸杳的眼神下意識落在他放在膝頭的手上:“……”

阿汝看看陸杳,又看看蘇槐,她何其通透的人兒,瞬時明白了蘇槐話裡的意思。

陸杳道:“我拜託你要點臉。”

但他那隻手不可否認是當真好看。

那手有習武人的骨節分明,又有文人的雋雅修長,由它攬政批紅,又由它殺人狠辣,但陸杳瞧著就是想給他剁了。

阿汝拉著陸杳的手連忙又勸道:“相爺對宮裡的人事熟,咱們第一次去,還得請相爺多多關照才是。”

蘇槐閉目養神,道:“她就比你識時務。”

陸杳道:“進宮以後,倘若要給皇上彈琴助眠,需得以屏風隔擋。”

這樣她彈和阿汝彈才能混淆在一起。

蘇槐道:“你這是在安排我做事?”

陸杳道:“我是在替相爺善後。畢竟相爺說阿汝是六姑娘,等到了皇上跟前她又搞不定的話,你這不是欺君麼。”

蘇槐思忖了一下,道:“最開始你說她是六姑娘。”

陸杳:“可你後面明知道她不是。”

蘇槐道:“我不知道。”他看她的眼神帶著譴責,“你不僅騙我,你還欺君。要不要我替你稟明聖上,把你拖去砍了?”

陸杳:“……”

阿汝就小聲地勸陸杳:“算了,算了。”

不算了還能怎的。

他是奸佞、是權臣,你跟他玩文字遊戲就像三歲小孩跟他玩泥巴似的,他能把你捏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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