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乎,到夜幕降臨的時候,朝中官員們都攜全家來吃席,蓬萊的使臣們也悉數到場。

相府在中庭花園裡還擺上個戲臺子,請了個班子來歌舞唱戲。

因而,相府中歌舞笙簫、好不熱鬧。

彼時,臺上有一群舞姬正跳舞,舞姿翩翩十分優美,臺下眾人亦是看得津津有味,場面上一派喜氣和樂。

可哪知,上一刻臺上還跳得好好的,下一刻那些舞姬水袖揮舞間,就一枚枚暗器直朝主桌的蘇槐和陸杳射來。

當時賓客們都反應不過來。

姬無瑕罵了一句娘,拔出匕首就翻轉著手腕揮擋,輕鬆自如,將那些有可能會傷到行淵以及小童們的暗器全部揮落。

暗器撞擊在她的匕首上,不斷髮出鏗鏘鏗鏘之聲,暗器被她匕首彈開,彈得到處都是,往各處濺到附近鄰桌去,驚得官員家眷們呼叫連連,忙不迭離桌閃躲。

小童們聽見呼聲,才從碗裡抬起頭來,包著油滋滋的小嘴,渾然不曉得發生了什麼。

這種情況下,姬無瑕當然第一時間得護他們,陸杳和蘇槐壓根用不著她擔心。

就在那暗器射來,離陸杳不足半尺之距,蘇槐倏而往她面前一抬手,手指便拈住了那枚暗器。

陸杳轉頭看了看蘇槐,忽然想起昨日姬無瑕才說過的話,說她無回門頭一遭來相府是來取這男人的狗頭的,而今轉眼卻給他鞍前馬後;眼下陸杳驀然有了同感。

今日情形竟也出奇地與當初她跟狗男人訂婚時的場景重合了。

只不過訂婚時遇刺,狗男人是想都不想就拿她去擋刀,而今他卻是想都不想就替她擋下。

這般首尾呼應,讓陸杳覺得,大抵是時間贈給她的最好的新婚禮物。

只是約摸狗男人被惹到了,他眼下顧不上跟她眉來眼去,要先把那擲暗器的人料理了再說。

他抬眸看向臺上時,那眼神平無波瀾,反手就將暗器擲了出去,命中放暗器的那名舞姬的咽喉。

那舞姬捂著脖子,往後踉蹌幾下,就瞠大著雙眼倒了地。

臺上舞姬亂了亂,這一舉偷襲不成,已然喪失先機。

劍錚劍霜當即帶著相府影衛將其退路都堵死。

趁著場面混亂,舞姬和班子裡的其他人拔劍就殺,先前還其樂融融,轉眼間就慘叫連連。

姬無瑕把小童們一個個全塞桌子底下,道:“都不許出來啊。”

小童們乖乖地點頭,抱著膝蓋蹲在桌子底下,還一臉懵的樣子,面面相覷。

“我們不是在吃飯嗎?”

“是的呀。”

“那為什麼又鑽桌子底下了呢?”

“不知道呀。”

小童們起初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但很快聽著那些混亂的人聲,漸漸也意識到了,恍然道:“是不是有人在打架啊?”

也有小童感慨道:“這就是江湖。”

還有小童亦是感慨:“難怪姬大俠總說江湖險惡。”

最後一個小童只覺得有點可惜,道:“就不能吃飽了再打嗎?桌上那些飯菜怎麼辦呀,一會兒要是撒了就太浪費了。我都沒吃飽。”

“江湖上的事,那都是快意恩仇的,怎麼能等你吃飽了再來呢。”

打鬥間,小童們透過桌子底下看見,旁邊桌都被人掀翻了,那些盛著美味佳餚的杯盤嘩啦啦摔了一地。

一隻燒雞骨碌碌滾到了地上,桌子底下毫不猶豫地伸出一隻小手,當即把燒雞拖了進去。

那些抱頭鼠竄的朝廷官員和大喊大叫的家眷們,內心悔得腸子都青了。

就說吧,不該來不該來,非得要來!

以前來吃席就是這麼個情況,現在來特麼的還是這麼個情況!

席沒吃成,倒還在生死邊緣又掙扎一回!

他們有幾條命經得起這麼折騰!

這相府簡直就是個龍潭虎穴!

還吃什麼酒,能有命回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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