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逍心裡隱隱有預感,樂山那位肯定是去過京城了,不然以薛聖的能耐,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霍逍就問他:“那你去京城以後的所有事你都還記得嗎?”

薛聖道:“也就是京城裡有一段日子記不起來了。”

霍逍心想,這沒跑了,肯定就是與樂山那位有關的那段日子。

但他又不能隨口亂說。

他與薛聖是幾十年的交情了,怎會不知,樂山的事一直是薛聖心中難解的結。

薛聖能為這事一躲就是幾十年,照他的軸脾氣,別說幾十年了,還可能繼續躲一輩子去。

所以霍逍與樂山那邊通訊息,解鈴還須繫鈴人,便是想著他能徹底了結並放下心中負擔。

可眼下這樣的結果,霍逍也全然沒想到。

不過他想,如果這是樂山那位給薛聖的了結,旁人到底沒有插手的餘地。

從此薛聖若是再想不起那位,是不是也就放下了,至少往後不必再躲下去了。

薛聖揉著頭,又開始煩躁懊惱,道:“我總覺得我忘了很重要的事。”

霍逍看在眼裡,心下不由一嘆。

他能不知道麼,他倆打年少相識,每每聽這小子提起他師父的時候,眼裡都是有光的。

現在再看他眼裡,還有個屁。

霍逍籲道:“人生最重要的兩件事,無非就是生與死,除此以外,還有什麼是很重要的。”

薛聖搖搖頭,道:“話不是你這麼說。你是無所追求,所以無所看重,我年輕的時候應該比你有追求點。”

霍逍毫不生氣,道:“你說的是大實話。”

接著薛聖道:“我記得我年少與你相識的事,但後來中間好像又缺掉了一段,無論我怎麼想都想不起來,一想就頭痛。”

霍逍道:“那就別想了。”

薛聖道:“缺掉的那段過後,就是我在外遊歷,最後定居藥谷,被江湖人冠了個醫聖的名頭。從那過後的這幾十年,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薛聖說完以後,看向霍逍時,霍逍就虛偽地摸摸下巴,呲道:“啊,那這就奇了。”

薛聖道:“我暫時還沒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我想這應該不是偶然。

“我若當真是累出毛病了,記憶應該是東缺一截西少一塊的,而不是像我現在這樣,缺的唯獨就年少那段和在京城裡的一段。”

霍逍道:“你們這些懂醫術的就是過於敏感,順其自然不好嗎?非得要較真弄出個所以然來。”

薛聖道:“要是你你不想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霍鹹魚對此無比坦然:“我不想啊。”

薛聖道:“我跟你不一樣,我非得弄清楚不可。”

霍鹹魚唏噓道:“你這不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嘛。”

薛聖道:“我回憶了很久,總覺得我去過某個地方,在那裡待過很長時間。來來往往都是人影,卻一個都看不清楚是何模樣。那具體是個什麼地方,都有些什麼人,我想不起來。”

他看了看霍逍,又道:“此番來找你,除了敘舊,也有為了這事。你我相識得久,我記不起,你應該知道。

“我去的那是什麼地方,都幹過些什麼事?

“我這身醫術應該是在那裡學的,因為那段時間之前我絲毫沒接觸過,那段時間過後我就已經會了。”

薛聖腦中那段記憶像被糊了一層漿糊似的,他見霍逍沉默,道:“你就不說點什麼嗎?”

霍逍道:“我說什麼?”

薛聖道:“你告訴我啊!”

霍逍道:“我不知道啊!”

薛聖不信,道:“你我認識得那麼早,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霍逍道:“可那段時間你我又沒待在一處。”

薛聖道:“我們為什麼沒在一處?”

霍逍道:“走散了,後來你我各有造化,等再重逢的時候已經是多年以後了。咱倆是怎麼認識的你還記得嗎?”

薛聖道:“當然記得,逃荒的時候結識的。我還記得,後來我們明明一起去了某個地方,怎麼又沒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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