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劍錚從外面回來,到蘇槐跟前稟道:“今晚給陸姑娘假傳訊息的那太監找到了,只是……找到他時已經斷氣了。”

主子一時沒有言語,劍錚斗膽抬頭看了一眼,就見得主子手裡拿著張巾子,正給陸姑娘洗臉擦手。

陸姑娘睡得安靜,主子動作也耐心細緻、周到妥善。

像是在擺弄一個娃娃一般,除了如平日裡那般愛不釋手以外,還多了幾分小心翼翼。

主子也就只這麼服侍過陸姑娘這一人。

主子不發話,劍錚就在一旁靜候著。

蘇槐給陸杳洗完了臉又擦完了手,她渾身乾乾淨淨,再無一絲一毫的血跡。

蘇槐方才徐徐道:“去將平日裡與那太監有所往來的所有人都扣起來,一人招供一句,也總有一些供詞是有用的。”

劍錚應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還沒走出門口,蘇槐的聲音再道:“傳我令下去,西北吾將,可以下手了。”

劍錚神色一凜,又應道:“屬下遵命!”

天快亮時,劍錚從外奔走回來,稟道:“主子之令已傳往西北屯兵之地,宮中一干人等也已全部扣押,正在一一審訊。”

蘇槐看著陸杳睡顏,彷彿一整晚他這樣坐著就坐著,連動作姿勢都沒有變換一下。

他身上蹭了血跡的衣袍也沒更換。

他就只是坐在床邊把她看著。

聽見劍錚回話,蘇槐道:“西策軍也可以動身了,營中諸將,照計劃行事。”

劍錚再去傳令。

西策軍的令傳完,劍錚再往宰相公署傳令。

各方命令一下達,好似時局一下就變得緊張了起來。

早上的時候,相爺沒去早朝,朝臣們正樂得看笑話。

看樣子相爺這回著實摔了個跟頭。

相爺也著實在意他那個未婚妻,竟然連朝都不上了。

大家嘴上不說,實則大快人心。

這樣的事真應該多來幾遍。

皇帝還是像模像樣地派了個人往相府裡慰問兩句。

結果到了相府連相爺面兒都沒見到,就被管家給應付過去了。

早上的時候,墨大夫又來看了一遍,道:“相爺放心,陸姑娘的情況眼見著是穩定下來了。”

蘇槐問:“那她怎麼還沒醒?”

墨大夫道:“沒有那麼快的,她受了傷,又失血又力竭,總得給她點時間緩緩。”

早朝後,皇帝去到御書房,太監就送了一盅湯來,恭敬道:“啟稟皇上,這是御書房送來的,說是給聖上養肝明目的圓子湯。”

皇帝想著昨晚都沒怎麼睡,確實需要養肝明目,就讓太監送過來放在他桌上。

皇帝翻了兩本摺子,方才將盅蓋揭開,頓時一股子說不出的味道浮上來。

皇帝一邊看摺子,一邊拿湯匙舀了兩勺湯來喝,滋味也有些怪怪的。

他不由轉頭看了看這盅湯,再用湯匙一攪,攪得湯底裡的圓子起起伏伏,乍一看還以為是沒有被剔核的桂圓。

皇帝看得不仔細,不由得舀了兩顆圓子再仔細瞧兩眼。

然而這一瞧之下,皇帝險些嚇得個魂飛魄散,大叫一聲,哆哆嗦嗦把一盅湯給潑灑了滿桌。

裡面的圓子也都跟著滾到了桌面上。

御書房的宮人們見狀無不大驚失色。

那哪裡是圓子,分明是一隻隻眼睛,被熬煮得死白死白的,正骨碌碌地瞪著皇帝。

皇帝嚇得連連起身遠離,結果太慌張,座椅沒抽得開,整個連上帶椅地往後翻倒了去。

“皇上!”

太監們連忙把皇帝扶起來,皇帝險些一口氣沒上得來,臉都嚇青了。

他緊緊咬著腮幫子,道:“拿走!快給朕拿走!”

又想到方才他還喝了兩口,一股子噁心頓時翻湧起來,他張口就哇哇大嘔。

收拾桌子的太監也膽戰心驚,鼓足了勇氣方才哆嗦著手把幾顆眼睛收撿進湯盅裡,顫顫巍巍地帶出去了。

皇帝好不容易順過氣來,大口大口喘息,道:“是誰,是誰竟敢……竟敢如斯膽大包天!”

話一出口,他心中已有了答案。

皇帝憤恨得咬牙切齒,此事除了蘇槐,還能有誰幹得出來!

皇帝又不由恨極大罵:“亂臣賊子,亂臣賊子!”

罵完他就癱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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