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聖抖了抖鬍子,片刻道:“你想走就走吧。”

霍逍鬆快道:“老弟,山長水遠,你我往後見面的機會多著呢!”

要不是眼下天黑著,他都恨不得現在就跟薛聖告辭然後立刻啟程。

薛聖又補充道:“如果你有錢的話。”

霍逍:“……”

哦對,他差點忘了,就是再逍遙閒散的遊俠,出門在外,也少不了黃白之物啊!

薛聖瞥了瞥他,哼道:“當初坐船到蓬萊,也是我出的錢。”

霍逍就笑道:“老弟,這……為兄近來也是囊中羞澀得很,這路上盤纏還得問老弟接濟一下。”

薛聖道:“我沒錢。”

這哥倆兒掰扯不清,那廂姬無瑕夜裡躺在床上一時半會兒也是無眠。

她平時雖風風火火、不拘小節,但也是個膽大心細之人。

她雙手枕在腦後,翹著二郎腿,睜眼望著頭頂的床帳,眼裡神情卻是一派沉靜。

她回想著今日霍逍說起的關於悅的種種,霍逍絕不是胡編亂造出來的一個故事,應該是他自身經歷,確有這麼一段際遇。

只是前一刻他還說得有模有樣,後一刻行淵一到,他明顯就有些不對勁了。

眼神表情不對,說話的語氣也不對。

姬無瑕嘴上沒說什麼,可心裡留意著,他額頭還冒虛汗。

就好似很怕行淵似的。

他怕行淵什麼呢?

姬無瑕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又開始回想霍逍透露的悅的訊息。

當時她心裡就覺得奇,這世上除了行淵,還有第二個人能用音律殺人嗎?

只不過行淵擅用的是琴,那悅卻是用的琵琶。

但追溯年紀的話,十來年以前,行淵也不過二十來歲吧。

霍逍說悅十分年輕,而且長得非常俊朗。

怎麼個俊朗法,姬無瑕回想著,霍掌門是怎麼說的來著,修長的眉眼,高高的鼻樑,輪廓模子極好……

不知怎的,姬無瑕腦子裡霎時就浮現出行淵的模樣來。

她驚了驚,立馬從床上彈坐起來。

姬無瑕甩了甩頭。

不可能不可能。

行淵是什麼人,他可是名揚天下的公子,怎麼可能是悅!

一晚上她都翻來覆去地,不怎麼睡得著。

又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掉了什麼,但一時想不起。

結果第二天用完早膳霍逍就要告辭了。

姬無瑕吃驚道:“霍掌門,你不是同薛大夫一起來吃酒的嗎,怎麼這就要走了?”

霍逍道:“哈哈哈,臨時有點急事,怕是等不了行淵公子與姑娘的這杯喜酒了,我得先告辭去了。”

姬無瑕道:“為什麼等不了?有什麼急事?”

小童們一聽,一團圍上去,抓衣角的抓衣角,拽腿的拽腿,道:“霍掌門不要走,吃完席再走呀!”

霍逍低頭看了看他們,真真是挪一步就得拖著他們跟著挪一步。

這麼幾隻拖油瓶掛身上,委實費勁。

小童道:“霍掌門還沒講完故事呢!”

“等我們吃完席,再一起走吧!”

霍逍嘆了一口老氣,薛聖見狀一點也不著急,還不忘說兩句風涼話道:“霍掌門此前心態好看著顯年輕,這才短短几日,看著竟也似老了幾歲。”

霍逍:這都是因為誰!

行淵道:“霍掌門著急離去,可是府上招待不周?”

姬無瑕道:“對,有什麼不周的你說出來!”

霍逍連連道:“沒有沒有,沒有的事。”

他看看行淵,又看看姬無瑕,不由想起,昨天這姑娘一心詢問他悅的模樣,他當時還開玩笑說,管他長得是美是醜,她又不嫁給他。

現在看來,真是錯得離譜。

她確實要嫁給他啊。

不過從昨天看這姑娘的反應就知,她壓根不知道她一心崇拜、四處打聽的大佬就在身邊,還即將成為她的夫婿。

而且看行淵公子也絲毫沒有要告訴她的意思。

霍逍又想,還是他們年輕人會玩,玩得這麼神秘刺激。

霍逍在做這一系列心理建設時,姬無瑕也留意著他和行淵之間的氣氛變化。

昨晚她就在想這事,今早再看,果然非常奇怪。

行淵道:“那不妨吃完喜酒再動身。”

姬無瑕道:“就是。霍掌門才到這蓬萊沒兩天,在這裡應該沒什麼急事吧;倘若是大焲那邊的急事,光在海上就得要大半個月吧,也不急這一天兩天啊。

“要是真有什麼事,你跟我說,我派人去辦,比你自己動身要快。”

是這個理,霍逍竟無言反駁。

於是最後,霍逍又不得不留了下來。

小童們拽著他就又聽他講故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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