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瑕一屁股坐過來,道:“他可憐?有薛大夫給他治就不錯了。你們還小是不知道,外頭有多少人想讓薛大夫出手的,就是給薛大夫當試驗人,也尚有幾分生還痊癒之機。”

小童道:“上回大夫手癢,就逮了幾隻田鼠,整齊地排在臺上,開膛破肚,摘了這隻的內臟安在那隻肚子裡,那隻的內臟又安在另一隻的肚子裡,把它們的內臟都移了個遍。”

姬無瑕道:“結果呢?”

小童道:“剛開始都活了,但後來陸續又死掉了,最後只有一隻活到了現在。被薛大夫養在了後院裡。”

姬無瑕唏噓道:“大夫真可怕,以後你們記著了,出門在外,惹誰都別惹大夫。”

薛聖屋子裡擺滿了各種醫用藥具,陸杳將臺子鋪設整齊,又讓蘇槐解了衣裳進藥桶裡泡著。

後來他便趴在那臺子上,整個後背,薛聖用藥一抹,背上條條紫筋受到了刺激一般血脈噴張,又似條條蜿蜒的蜈蚣,似還在他背上隱隱蠕動。

也不知用的是什麼藥,蘇槐感覺後背一片發麻。緊接著幾針下去,他便失去了意識。

屋子裡有師徒兩個操作,不管是小童還是姬無瑕,都不得往屋裡走動。

薛聖穿著一身布衣,頭戴布帽,雙手也在藥水裡泡過,那藥水與姬無瑕做人皮面具的藥水是一樣的,風乾以後,雙手就會凝成膜,像戴了一雙手套。

他手裡挑過一枚薄刃,往蘇槐背上下刀,又準又快,分厘不差,既沒有傷到紫筋,又貼合著紫筋劃出口子,鮮血頓時沁了出來。

陸杳轉身去將一隻琉璃罐抱過來。

琉璃罐中泡著有東西。

陸杳道:“師父,如若種上東西,不幸的話,後果會如何?”

薛聖面色平穩如水,道:“我沒嚇唬你,有可能會遭到反噬,那他是真的會廢。”

雖然兵行險招,可這也是最快的解毒辦法。

薛聖用鑷子,從罐中夾起那物,才真真是像條極細小的蜈蚣一般,有百足,它的名字也叫百足。

一旦脫離了罐中的液體,它就瞬時活了過來,在薛聖的鑷子下不住扭動著身體。

薛聖將那東西放進了貼合著紫筋的那道肉口裡。

琉璃罐中不止這一條,有許許多多條。

而蘇槐後背這情況要用上的也遠不止一條。

薛聖道:“虧得是以前接過一箇中了這苗疆蠱的病人,才有了這東西。這也是他的時運和機遇,我手裡正好有。

“這百足同樣是苗疆的東西,作用在他一個人身上,可試試看效果。否則,光他身上這煙華,要解起來也費勁。”

過了一會兒,陸杳道:“師父主要還是想看看,百足和煙華能對抗出個什麼結果吧。”

薛聖眼裡難掩精光,道:“徒兒不想看嗎?”

陸杳默了默,道:“想。”

她就知道,與其說讓她師父幫這狗男人解毒,不如說師父是在拿他做藥人。

頓了頓,陸杳又道,“但他不能廢。”

薛聖道:“看來這小子還當真是虜獲了你的心。”

陸杳一邊從旁幫著師父打下手,看著師父埋了一條又一條的百足,忽道:“我喜歡他。”

薛聖手上動作毫無停滯,道:“能叫徒兒說這話的話,那定然是真真喜歡得緊了。放心,要是這一毒一蠱打起來了,師父先救他的命。”

陸杳道:“多謝師父。”

紫筋邊上埋下苗蠱百足以後,看起來就彷彿一條條活靈活現的紫蜈蚣,滲人得緊。

待種好蠱以後,剩下的由陸杳來將他的傷口縫合。

她手法嫻熟,縫得極好。

薛聖又封住他背上氣脈大穴,道:“先觀察三日,看看百足的活動情況。”

這百足只能順著紫筋蔓延的方向活動,如果它往其他地方鑽,那則要壞事。

百足會揮散毒性,所至之處,血肉壞死枯竭如朽木。

只要用它的毒性將這些紫筋給壞死,就能阻斷煙華持續吸收養分。

可如果百足打不過煙華,就會被煙華給吞噬,到時候毒勢只會有增無減。

但以前薛聖用百足做過不少試驗,以他的經驗,百足理應是能夠吞噬煙華的,畢竟一個是活的毒物,一個是死的毒物。

否則他也不會輕易往蘇槐身上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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