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槐徐徐道來:“南淮平叛,前方戰事吃緊,戰況激烈,我這一去,定當身先士卒,同時也可能凶多吉少、生死未卜。

“我沒拜堂,也沒洞房,長公主可自行選擇解除婚姻。”

陸杳道:“她會嗎?”

蘇槐道:“這是一個她可以擺脫我的機會。”

陸杳聽得一時又無言。

正如姬無瑕所言,恐怕對長公主而言,之前有多費盡心機想跟他在一起,如今就有多想擺脫他。

只能說這兩人都是瘋子,只不過就看誰更瘋得過誰。

誠然,此前蘇槐修書回京,說的就是他和長公主的婚姻一事。

戰場刀劍無眼,他自身吉凶難料,又與長公主沒有婚姻之實,不忍耽誤辜負,便將決定權交由長公主。

如若她堅持與他做夫妻,他若有幸活著歸來,定待她更甚從前。她若等不起,可自行廢除這門婚事,再另覓良緣。

可訊息傳到長公主府裡的時候,長公主聽後,瘋了一般在府裡大摔大砸。

絕情殘忍的是他,如今佔盡名聲的也是他!

外人只道是他情深義重,不忍拖累她,可唯有她自己知道,此人字字句句都是羞辱和威脅。

即便是他離京以後的這段時日裡,他也沒讓她好過過。

只有她聽得出來,待她更甚從前是個什麼含義。

但她也明白,這也是他給她的最後一次機會。

可以逃離他的機會。

她只有逃離了他,她的人生才會有新的轉折。否則她這一輩子,只能這麼暗無天日地過活下去。

長公主沉著了幾日,方才進宮請旨廢婚。

兩人的婚姻從始至終就只有個名頭而已,而且蘇槐在前線還周全地考慮著這件事,皇帝也不能不同意,遂擬旨廢婚。

可哪曉得,這事剛一完,前線就又有重大軍情急報送來。

萬沒想到,朝中派出去歷練的子弟們竟全部戰亡,這個當口廢婚的旨意傳出來,就顯得長公主多少有些薄情寡意。

儘管蘇槐沒有一一詳盡地說與陸杳聽,但箇中詳情她猜也能猜得出來。

她想起那京中無數女子都好他這副容顏,可又有誰能真正消受得起。

這男人能跟你虛情假意、山盟海誓,可翻臉無情的時候卻比誰都狠。

這樣的人不僅在朝堂上能輕易攪弄風雲,就是放在江湖裡,也能使勁興風作浪。

沒得說,他定然也是個大魔頭,甚至比她師父當年的名聲還要響亮。

陸杳許久沒說話,蘇槐道:“我把我的事都講給你聽後,你是不是怕我?”

陸杳回了回神,道:“我怕你行了吧。”

蘇槐道:“可我知道只有你不怕我。”

陸杳忍不住嗤道:“賤骨頭,別人順從你討好你你不為所動,非得要不怕你跟你對著幹的才能入得了你狗眼是吧。你這是什麼賤病?”

蘇槐道:“別人跟我對著幹,我只想殺了他。”

陸杳笑兩聲,道:“這天下何其大,你見過天下所有人麼,你又怎知只有我不怕你?我要是不怕你,豈會處處被你拿捏。”

蘇槐道:“你怕的是我嗎,那你為什麼還捅我?你怕的只是事情會超出你的控制。你和我一樣,不喜計劃內的事脫離掌控之外。”

陸杳想,不管是與這狗男人對罵還是講道理,都是說不過他的。

陸杳隨口道:“那要是以後我怕你了又如何,你也會待我如旁人,將我打進地獄,再給我一個可以擺脫你的機會?”

片刻,蘇槐才應她道:“那我會試著在你面前做個好人。”

陸杳愣了愣。

只是狗玩意兒說翻臉就翻臉,又道:“只是不管你怕不怕我,只要我在地獄裡,我也要拉你和我一起。”

陸杳黑著臉,道:“那不好意思,我行醫救人,積德行善,不像你禍害四方,你下地獄我只會升天。”

蘇槐不說話了,只是緊緊抱著她,將頭埋在她肩窩裡。

陸杳沒好氣道:“你還要抱多久?”

他也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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