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揹著身子,面上晦然,她知道皇帝是故意問給她聽的,她索性就定了定腳步聽上一聽,回頭看向蘇槐和陸杳時,神色已恢復如常。

蘇槐道:“既是臣未婚妻,臣也不能違背父輩的意思,將她趕到大街上,那就只好先帶她回府。”

聽他那語氣,完全像是陸杳死皮賴臉地纏上了他一般,而他只是迫於無奈才收留她。

陸杳雖然也嫌棄他這副很嫌棄她的樣子,但覺得這樣總比像最開始他表現得對她情深義重轉眼卻拿她擋刀要好。

他要是表現得越情深,仇家說不定就越恨屋及烏;他越嫌棄厭惡,仇家才不會盯上她。

現在要跟他回府,回府也是兩看兩相厭。

但事情都到這一步了,陸杳也只能趕鴨子上架。

陸杳不由得想,先前在小徑那邊,這狗男人耽誤她回暖閣,使得她只能跟緊他才好洗脫嫌疑,現在回想起來,她都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定然是覺得與其讓她留在宮裡,不如放她在眼皮子底下更穩妥。

這樣她做什麼小動作,就都瞞不過他。

反正不管她想做什麼,狗男人就是不想讓她如願就是了。

現在她要麼跟這狗相死磕到底,你不讓我如願我也不讓你好過,最後誰也討不著好;要麼就改變策略,心平氣和做交易,互惠互利。

皇帝半玩笑半認真地道:“蘇卿你要是不帶她回府,朕就要留她在宮裡時時為朕彈琴了。朕這皇宮,也算個能遮風避雨的地方吧。”

陸杳趕緊道:“民女即便隨相爺回府,只要皇上宣召,民女也定當第一時間來為皇上分憂解乏。”

長公主回過頭去,一言不發大步離開了。

長公主回到鎏瑩宮後,雖然沒發作,但她身邊親近的宮人見著主子形容,全都噤若寒蟬,無一敢吭聲。

今日長公主在皇帝面前受了氣,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斥責於她,讓長公主下不來臺,長公主心情怎麼能好。

而且不光是今晚,聰明點的人都看得出來,是這一段時間以來,皇帝與長公主的關係就已經不如從前。

想以往,皇帝賜長公主封號“宸華”,光這一“宸”字,便是極尊貴的封號了,可見皇帝對長公主的看重。

可最近接二連三,宮裡頭髮生了太多事,明顯皇帝和長公主生了嫌隙。

長公主回來以後,當即去了書房。

她身邊的老奴隨侍在側,長公主坐在書桌前鋪開信箋,老奴便自主地上前研磨。

見長公主面色異常難看,老奴勸道:“長公主息怒,皇上想必也是在氣頭上。”

今晚得知常喜宮的事以後,長公主第一時間做出反應,便是想抓住那縱火殺害常貴妃的兇手,可怎料,最後蘇相袒護,皇帝也睜隻眼閉隻眼。

她就不信,他蘇槐當真以為今晚的事只是一場意外。

有他作保,皇帝便不予追究,一個嫌犯就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好好的,卻還口口聲聲說是他的未婚妻。

長公主伸手取了筆山上的墨筆,老奴看見她用力得快將墨筆的筆桿子給掐斷了去。

老奴又道:“長公主,保重自個,仔細傷了手。”

長公主長出一口氣,後來漸漸鬆了手上力道,嘆道:“我這皇兄,向來是信外家人,也不信自家人。也罷。”

畢竟常貴妃的死對於皇帝而言,確實不是一件壞事,反而可以順水推舟。

老奴研好了墨,長公主蘸墨在紙上書寫起來,又道:“想必明日,京中就會有旨意下達南淮,貴妃畏罪自盡,常大將軍無論如何得進京請罪,並替妹殮屍了。”

頓了頓,她又道:“他這一進京,豈有再全身而退回去的道理。”

長公主寫得快,不多時就寫好了,晾乾墨跡。

她原本還想借一借常家的勢,如今就只能先做個順水人情好了。

長公主取來信封,將信箋疊好放入信封裡,上好蠟封,交到老奴手上,吩咐道:“趁眼下蘇相還沒出宮,避開他的人,將此信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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