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殿上琴聲盪滌人心、奮進激昂不已,從外面夜色中看向整座宮殿,也是金碧輝煌、獨一無二。

彼時姬無瑕就坐在離宮宴不遠的一處高闊的屋頂,身邊跟著黑虎。

姬無瑕撕了半隻雞隨手丟給黑虎,黑虎高興地蹦躂著用嘴去叼。

一人一鳥就和著那殿上飄出來的琴聲下雞吃。

姬無瑕叼著個雞腿,見黑虎吃得十分忘情,道:“是不是聽著你二孃彈琴,雞都比平時好吃些。”

黑虎甩甩頭:那可不是。

姬無瑕道:“嘖嘖,平時可難得聽她正兒八經地彈。”

她吃口雞,又嘆:“以往她比哪個都逍遙自在,而今為了個破靈犀角,不得不在宮裡小心做人,還得發揮才華,真是便宜了那幫狗賊的耳朵。”

後來她聽見殿上的琴聲嘎的一聲,不用猜,她這個外行人都知道肯定是斷絃了。

在姬無瑕看來這十分正常,一般般的琴哪禁得住陸杳彈。以前她練琴的時候哪天不弄壞兩張琴的?

而且琴絃對於她來說是可以殺人的,當然是由她自己隨意掌控。

眼下殿上陸杳的琴聲乍然一斷,觀神曲已奏至尾聲,敬王幾縷絃音平平緩緩地將整首曲子勾勒完畢。

最後他手壓在琴絃上,止了顫鳴的尾音。

他抬頭看向屏風那邊,雙手後知後覺地有些微不可查的輕顫,彈這首曲子太過用勁了,以至於他額髮下都是一片隱隱的汗跡。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這般酣暢淋漓過,也沒與誰這麼較真過。

他聽見屏風裡是斷絃的聲音。

殿首上方皇帝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攪了興致,出聲問:“怎麼回事?”

連忙就有宮人前去移開屏風,就見地上躺著個宮女,捂臉的指縫裡滲出殷殷血跡。

阿汝坐在琴前,臉色發白,有些驚魂未定的樣子。

陸杳便垂首稟道:“回皇上,六姑娘正彈琴,這宮女突然從帷幕後面闖了進來,驚嚇了六姑娘,結果導致琴絃斷了,無法再繼續撫琴。”

皇帝一聽,有些惱火,面容也發沉,冷聲問那宮女道:“你是哪個宮的?”

宮女忙不迭從地上爬起來,跪著請罪。

長公主便道:“皇上,她是我宮裡的,我見六姑娘彈琴辛苦,讓她送碟點心過去,不成想這奴才這點事都辦不好。”

皇帝不好當眾斥責長公主,只呵斥宮女道:“送點心為什麼不等彈完了再送,非得要正彈奏的時候送?

“像今晚這樣的曲樂,在場的諸卿包括朕能有幾回聞的,朕聽得正盡興,結果全被你這狗奴才給敗壞了!

“你到底是何居心,是真想給六姑娘送點心還是存心給朕找不痛快?!”

那宮女嚇得瑟瑟發抖,一個勁地求饒。

皇帝又不是瞎的聾的,今晚種種,無非就是針對阿汝。

礙於場合,他可以暫不予計較,可這些人一再試探挑釁。

也不看看今晚是什麼宮宴,存心讓別國使臣看笑話嗎?

要不是這宮女突然去攪擾,阿汝能順利地彈完整首觀神曲,精彩程度她絲毫不輸敬王,甚至可能會贏了敬王,好好打一打雲金的臉。

結果琴絃一斷,她自然就輸了,皇帝怎能不窩火。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長公主面色也不太好看。

皇帝雖沒有直接呵斥她,但含沙射影呵斥了她的奴才,讓她也當眾丟了顏面。

長公主聽著今晚這琴聲著實匪夷所思,便想著一探究竟,不料她差去的宮女弄出了岔子。

到底是她的宮女沒用還是另有蹊蹺,她沒能親眼所見也就不得而知。

只是那斷絃倒是巧,恰恰彈在她宮女的眼皮子上。

長公主沉著氣道:“奴才不懂事,皇上切莫因此動氣傷身。”

皇帝道:“宸華,你來說,這狗奴才該當何罪?”

長公主道:“皇上處置她便是了。”

皇帝便道:“來人,把這奴才拖下去,重責五十大板。”

對此長公主也沒再多說什麼,皇帝目光一轉,又落在阿汝身上,看見她手上染血,必然是被斷絃給割傷了,又分付傳太醫。

阿汝福禮道:“破壞了皇上的宮宴,民女實屬有罪。懇請皇上准許民女告退。”

皇帝不勉強,道:“六姑娘也累了,回去歇著吧。”

隨之阿汝就和陸杳一同離殿。

離殿是陸杳的意思,而且這種情況下皇帝一定不會拒絕,她和阿汝也好趁機脫身。

她不能一整晚都耗在這裡,還有別處得去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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