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杳不由得懷疑,這長公主說這些有的沒的只是在拖延時間。

索性後來不管她說什麼,陸杳都不吭聲了。

長公主吃了兩口茶,便也不再說話了,只是坐著。

陸杳等了一會兒沒話語聲了,不由抬頭看向長公主,道:“長公主不聊了嗎?”

長公主道:“我還以為你是不會搭理我的。”

她方才又問:“聽說你在朝暮館已經開始接客了,總共接過多少客?”

陸杳道:“多得我都記不清了。”

長公主詫異道:“聽你這語氣似乎不以為恥。”

陸杳道:“畢竟朝暮館是開門做生意的,我也得混口飯吃。”

長公主道:“我還是第一次聽人把這一行當說得這般理直氣壯的。”

長公主能透過這獨活香猜到陸杳可能身體不適應,陸杳同樣也能透過獨活香猜到她在計較什麼。

或者說她想問她接的客人中具體的某一位,只不過礙於身份,她不能直接問出口,只能沾些邊邊角角。

不過彼此都心知肚明。

後來有嬤嬤到偏殿來稟,道是寢宮已經佈置妥了,長公主到了該歇寢的時間。

半晌,長公主方才起身,又道:“常貴妃這次受的委屈不小,多多少少有些你家六姑娘的因素在。

“皇上還需要六姑娘,六姑娘不能有差池,便由你來替你家姑娘,在此思過一夜吧。”

她曼步走到偏殿門口,看了看外面的月色,道:“等明日宮門開啟,你再自行回去。”

說罷,她抬腳踏出了門去。

她身後的宮女太監跟著井然有序地撤了出去。走在最後面的兩名太監負責關門,並在門外下了鑰。

這鎖攔不住她,待會兒她從這裡走,在天亮前再回來便是。

然,將將這樣一想,陸杳就聽見外面的太監在吩咐侍衛道:“好生看著。有什麼情況,就來稟報長公主。”

“是!”

外面有人守著,她今晚要是闖出去,這事可就沒完沒了了。

這偏殿一目瞭然,除了那扇殿門,殿上連一扇多餘的窗都沒有。

殿上的香爐也沒撤。

長公主應該是想看看她在這種薰香下待一晚是個什麼結果。

殿上沒水,陸杳無法將這些焚著的香爐澆滅,她只能用衣料捂住口鼻,屏著氣息,將燃著的香料抖出來用腳碾滅。

等她踩熄了所有燃香,自己吸入的也不少,四肢像是抽筋伐髓一般抽走了力氣,緩緩坐在地上,渾身熱汗地喘著氣。

殿上的香氣一時半會也散不完全。

陸杳從懷裡掏出一隻瓷瓶,倒出一枚藥丸含在嘴裡。

一股濃郁的藥香在口裡蔓延開,都是用來剋制獨活的藥材。

只不過效果與她的香囊一樣並不能完全剋制住,只能充斥在她的嗅覺味覺感官裡,壓住氣味,騙騙她的腦子,讓她腦子誤以為已經沒有獨活的氣味了,身體才能得到暫時的安寧。

等她腦子反應過來被騙了的時候,那時殿上的獨活香應該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陸杳盤坐在地上,努力保持著清醒。

可她後背汗透,整個人實在脫力,這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來得猛,不由漸漸耷下了頭去。

她心裡想著,今晚這劑量,那麼多爐香,估計得十個狗男人湊在一起吧。

陸杳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香囊,輕輕捻了捻,香囊裡除了藥材再無其他。

她才想起來,自己的玉骨蕭那挨千刀的蘇槐還沒有還給她。

黑虎也在他手上。

姬無瑕為了躲他,都不曉得藏去什麼鬼地方了。

她想叫個幫手跟她裡應外合都不行。

狗日的蘇槐。

現在作孽太多,將來遲早要還。

陸杳唸經一般把蘇槐翻來覆去地亂罵,罵著罵著心氣就稍稍平了,她垂著頭,意識漸漸模糊,竟淺淺睡著了去。

不就一個晚上,她又不是沒聞著這股味道待過一個晚上,殿上的香氣只會越來越淡,橫豎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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