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會有點小愛好。
椅子越高，需要承受的風險與壓力就越大。
也就只有更加奇怪血腥的愛好才能調動人的情緒，讓他們興奮起來。
類似事情在普通人世界中尚且屢見不鮮，更別提在這種地方，身處這種邪教組織。
轟開牆壁之後，王錦對眼前的場景沒有半點驚訝。
他甚至覺得就他媽應該是這樣。
主教正伸手捏著兩個孩子的喉嚨，一邊欣賞戲劇，一邊讓他們給自己餵食水果。
西裝外套已經脫下，就連襯衫都被解開大半，暴露出身體的真實情況。
跟蒼老的腦袋完全不配套。
他的身體肌肉強健，青筋橫生，屬於一眼就能認定身後有替身使者的型別。
可惜，這具身體沒有半點活力，死氣沉沉。
無論面板還是血液，都呈現出人類不該有的陰冷青黑，彷彿被凍死很多年又突然爬起來的屍體。
此刻，這具屍體正牢牢抓著剛才那兩名孩子，將他們的面板染上同樣的顏色。
主教愣了幾秒。
看著戲劇吃著水果，牆縫突然光芒閃爍，塌成碎塊，換誰都得愣。
好在當煙塵散去時，他看清了轟塌牆壁的人是誰。
主教板起面孔。
再也沒有那份虔誠慈祥，反而猙獰可怖，宛如惡鬼。
“鐵鴉…鐵鴉哈拉爾，你怎麼敢？”
王錦挑挑眉毛，隨即想明白了原因。
哈拉爾確實得到了冷冽者的援助，可他在邪教徒心中的分量不高。
一個只知道殺人，沒辦法在探索終北大陸上提供任何幫助的船長，不值得他們太上心。
看那艘破破爛爛的船就知道，連幾窩烏鴉都留不住。
反觀北極之光號，那艘現代科技拉滿的戰艦才是冷冽者親兒子。
哈拉爾…工具人罷了。
“我在問你話！卑賤的雜種！”
主教雙手不自覺地用力，兩個孩子脖頸處傳來嘎巴脆響，再無聲息。
“你這個不被神眷顧的劣等品！殘廢！怪…”
唰！
刀光閃過，主教上半個腦袋應聲而飛，嘴唇還在顫抖著一開一合。
血花飛濺在王錦的頭盔上，順著那狹長的鐵喙滴落在地。
撲通。
主教的身體搖搖晃晃，跌倒在地。
見面不足三秒，他已經死透了。
“說說說，說你媽呢，我又不是哈拉爾。”
王錦低聲罵著，揮出匕首刺穿了主教的心臟，再狠狠扭動。
雖說那倆孩子活不成了，可親眼看到他們被扭斷脖子，王錦還是有點反感。
怎麼看主教怎麼煩。
當然，王錦是個溫和善良的人，他不會因為這個就去鞭主教的屍。
他鞭屍完全是為自己的安全考慮。
唰！
帶著血腥氣的冷風在屋子裡肆虐，王錦身體猛然旋轉，鐵翼亂舞，形成殺氣凌然的風暴。
將屋子裡的一切攪碎！
剛才的動靜已經被人聽到，鐵鴉的身份又不需要掩飾，王錦毫無顧忌。
主教的身體瞬間成了肉塊，跟沙發茶几的碎屑混合著落在地上。
再無聲息。
王錦並沒有急著離開，這次暗殺還沒結束。
他關上門窗，讓小黑將縫隙牢牢堵住。
普通的信徒尚且能夠在死後化作冷冽者，這被神眷顧到沒個人樣的主教當然也可以。
殺一次不夠，還得再殺他一次。
“哈拉爾！哈拉爾！”
寒風呼嘯，怒吼聲響起。
主教的聲音再也沒有佈道時的寧靜平和，反而憤怒到有點尖利扭曲。
不應該這樣！見鬼！該死的！
哈拉爾是教會養的狗，他不可能對主人亮出牙齒！更不可能在短短几秒內隨手殺掉自己！
“你怎麼敢？！”
巨大而膨脹的靈體浮現而出，毫不猶豫地揮拳橫掃。
“死亡並不是終結，反而讓你變得純粹，你們的狗屁教規不就這麼寫的嗎？”
王錦踩在牆體上迅速轉身躲避，羽翼揮舞，在地上留下無數劃痕。
“神說！你該死！”
主教怒吼著擰轉身體，雪白的漩渦開始浮現。
地上那些零碎的布料，木頭，血液，肉塊，盡數漂浮而起，被他吸進體內。
轟！
重拳轟擊，牆壁轟然倒塌，露出另一邊屋子裡糾纏在一起的赤裸人影。
王錦沒在意那倆死了都要愛的海盜，而是挑眉看著主教。
靈體有了肉身，殺傷力成倍增長。
他現在知道為什麼這老東西體格那麼強壯，又泛著詭異的白色。
那壯碩的軀體分明就是用年輕人的屍塊拼湊而成，剛才那倆孩子大概也逃不過二次利用的下場。
“薩爾說你們會給孩子洗腦，看來其中一部分送到了你這裡。”
“真是卑劣…那些信徒估計想不到佈道臺上站著這麼個東西。”
王錦在逐漸崩塌的屋子裡閃轉騰挪，躲閃著主教那雜物組合成的拳頭。
“你這個叛徒！哈拉爾！”
主教的怒吼聲接連不斷傳出。
他為自己突然死去而憤怒，也為王錦的態度而憤怒。
從頭到尾，這傢伙都沒正經看他一眼，也沒正面應對他的攻擊。
反而一直熱衷於在地面和牆壁上留下劃痕。
唰！
王錦再次轉身，在天花板上劃出幾道印記，同時側耳傾聽。
門外開始有驚呼和腳步聲響起，越來越大，又逐漸減小。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幾十秒。
觀眾們發現了這邊的情況，開始驚慌失措地逃命。
窗外響起哨聲，那是警衛在迅速靠近。
“差不多了。”
王錦向後猛地一個翻身，躲過主教的連續撲擊。
“神說！你將得到永世的懲罰！”
巨型靈體大聲吼著，用力向王錦砸來。
他這時候反而一口一句，唸叨著自己的神。
“別一口一個神說了，人家都懶得搭理你…我讓你看看真正的神是怎麼說話的。”
王錦眯起眼睛，眸子瘋狂閃爍，白髮從頭盔下方伸展出來，在空中亂舞。
鐵翼像是有生命般揮動，他的身形似乎比真正的鐵鴉還靈動幾分。
他深吸一口氣，面對主教揮舞而來的拳頭緩緩開口。
“吹散！”
轟！
聲音從口舌中傳出，在半空中擴散成無形的可怖力量。
並不是風，也不是衝擊。
而是命令。
一道寄託於語言，強行向其他事物施加的命令。
於是主教揮舞的手臂在空中逐漸分解，雜物散落一地。
跟雜物一起分解的，還有靈體本身。
“該死！這是什麼？你是誰！？”
主教的聲音從憤怒逐漸變成了驚恐。
事情進展的太快了，他要被剛見面不到一分鐘的傢伙徹底殺死。
根本反應不過來。
“我倒是想跟你解釋，可惜刺殺講究快準狠…去請教你的神吧。”
“順便替我問聲好，我是…”
王錦扯了扯嘴角，再次面對主教。
“死亡！”
——
“擠不進去！該死！”
“一隊二隊你們維持秩序！我去弄清楚發生了什麼！”
所有人逆著人群往前擠的時候，海瑟薇已經幾個縱躍跳上了劇院樓頂。
警棍光芒閃爍，最終膨脹成了半透明的重錘。
“偉大的海父，請您指引我的方向，像是指引迷途的水手。”
低聲頌念幾句，海瑟薇眼中開始閃爍璀璨的光芒。
那雙眸子中彷彿倒映著幽海的一角。
視野變得奇異無比，建築彷彿成了半透明的玻璃製品。
空氣的流動，海風的吹拂，血腥氣，寒霜凝結，這些都以獨特的方式在眼中呈現。
毫無意外地，海瑟薇鎖定了那道人影。
“看到你了！”
女警小姐騰空躍起，雙手將重錘舉到腦後，帶著重力加速度狠狠撞向那個房間。
嘩啦！
在她成功落下之前，玻璃便被先一步撞碎了。
兇手跳窗而出，跟海瑟薇擦肩而過。
翅膀揮舞，沖天而起。
轟！
重錘轟塌了劇院小半邊牆壁，瓦礫傾瀉而下，把海瑟薇弄得灰頭土臉。
“哈拉爾！”
海瑟薇咬著牙關，抬頭看著越飛越遠的鐵鴉。
“你好啊，小警察。”
王錦揮揮手，跟她打了個招呼。
來的果然是海瑟薇。
今天早上見過面，她還讓鐵鴉注意點，自己會隨時盯著。
結果這一整天，海瑟薇都忙著調查無名冒險家，沒顧得上哈拉爾。
嘿，傍晚就出人命。
轉換視角想想，女警小姐今天晚上估計睡不著了。
“以海瑟薇的名義祈禱，奧涅羅啊，讓海風止息！”
冰冷的怒吼聲在耳邊響起，王錦眯起眼睛。
背後的鐵翼再也無法提供升力，就連滑翔都很難做到。
他開始飛快下墜。
跟著一起下墜的，還有天空中那些胡亂撲騰的海鳥。
這就是海瑟薇一次祈禱帶來的效果，是奧涅羅給她的恩寵。
此地禁止飛行！
“神眷者真是有面子啊…這種事都能辦到。”
王錦撇了撇嘴。
他知道海瑟薇肯定有辦法阻止自己逃離，只是沒想到會這麼簡單粗暴。
幸運的是，奧涅羅的權柄不包括地心引力。
平面行者啟動！
在海瑟薇驚訝的目光中，哈拉在空中強行跳躍了幾次。
恐怖的身體素質讓他跨過了漫長的距離，落到遠處的巷子中。
“他能跟海父對抗。”
海瑟薇皺起眉頭。
剛才那一瞬間，她注意到了哈拉爾的影子。
也是奧涅羅的形狀。
這隻鐵鴉什麼時候強到了這種地步？
來不及過多思考，海瑟薇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