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黃泉速運!”
小黃皮子從口袋中冒出,落在地上變成小蘿莉,一臉得意地仰起頭。
“厲害。”王錦接過虎頭帽,對她豎起大拇指。
他曾經問過黃泉這種特殊的天賦從何而來,答案有些出人意料。
那並不是天賦,而是黃家奇物的加持。
奇物是對兒手鐲,黃金和黃泉各有一個。
袖裡乾坤和口袋傳送都來自於此,是威力不強卻異常有用的能力。
黃泉沒在明月小區設定傳送點,她愣是回到久春坐高鐵去了大江,一路翻箱倒櫃把東西帶了回來。
只用了一個多小時。
王錦愈發覺得,這隻小蘿莉是久春之行最大的收穫。
嗯…如果電話亭小姐沒意見的話。
將這些複雜的思緒甩開,王錦轉頭看向胡小北。
“沒錯,就是這個!”
狐狸拿過虎頭帽,抱在懷裡用力蹭蹭。
這是胡小北父母留給她的東西,動物園事件中自己還用過一次,王錦有印象。
虎頭帽沒有任何能力,它僅僅能讓佩戴者靈體脫離肉身。
那樣做確實能暫時擺脫汙染帶來的思緒混亂,卻也會讓人坐以待斃。
現在來看…它的作用或許遠遠不止於此。
靈體…靈界…
二者之間絕對有關聯,可仔細想時,又找不出關聯在哪。
王錦把虎頭帽戴上,卻遲遲沒有注入靈感。
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我能進行靈界行走,這意味著我是整個人,連靈魂帶肉體一起進去的。”
“按照之前的觀察…有血跡當做‘錨點’,我才不會被同化。”
“如果單單是靈體進入,沒了錨點,大概會永遠留在那裡。”
“所以這東西不應該我來用,而是…”
王錦摘下虎頭帽,看向胡小北。
少女點點頭,臉上露出計謀得逞的笑容。
“沒錯。”
“最好的解決辦法是兩人一起進入,一個靈體,一個肉體。”
“肉體用血跡維繫存在,最後時刻開啟大門,這樣才能帶著靈體離開。”
“也就是說,”胡小北得意地戳戳王錦,“我要把性命交託在你手上了,要對我負責哦。”
“你這狐狸,一開始就知道嗎?”王錦嘆了口氣。
“你知道靈界,知道虎頭帽,知道怎樣才能跟我一起…”
“當然知道。”胡小北歪歪腦袋,“我的父母一直在研究靈界,不然他們怎麼會留給我這個,傻仔。”
王錦有些發愣。
之前去青丘,看到了她的太爺太奶,也看到了她的叔叔阿姨三姐五姐。
唯獨父母…
“別瞎猜啦。”胡小北搖搖頭,笑的很輕鬆。
“從出生開始就沒見過,甚至不太清楚他們的長相。”
“據說我的父母是那種典型的書呆子,大部分時間都撲在了科研上,所以我出生的才那麼晚,是族裡的老么。”
“這種事應該挺常見的吧?被爺爺奶奶帶大的孩子,只是我的長輩多了點。”
胡小北笑笑,眸子微微低垂。
“其實對他們的感情很淡了,也沒想過見面,這頂帽子只是給自己留個念想,偶爾才拿出來看看。”
她望著手裡的虎頭帽,摸了摸上面的絨毛。
“誰能想到它剛好救過你的命,現在又能幫到你呢。”
“有時候我真的會懷疑,是不是上一代把路給我們定好了,發生的一切都在他們預料之中。”
她嘀嘀咕咕地抱怨著。
王錦挑起眉頭,有些驚訝地看著面前的少女。
他恨不得敲敲胡小北的腦袋,判斷一下這條只會吃吃睡睡的小鹹魚是不是薯片吃多吃傻了。
跟那雙靈動的眸子對視後,王錦得到了答案。
“怎麼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偶爾也會思考一下人生嘛。”胡小北鼓起腮幫子。
狐狸少女也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心事。
王錦坐在床邊,胡小北很自然地湊過來靠住他的肩膀,小動物一樣發出呼嚕聲。
感受著她的體溫與呼吸,王錦幾乎是下意識的,嘴角微微揚起。
這麼久以來,都是胡小北聆聽他的迷茫與困惑。
很少見的,她向王錦展示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雙向的依靠才最穩定,王錦很喜歡這種被她需要的感覺。
“傻仔,你相信命運嗎?”
胡小北的聲音很輕。
王錦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相信。
少女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她低聲笑笑。
“我們的看法一樣呢,命運這種東西…其實不太重要。”
她輕輕說著。
“我從小被寵著長大,享受著特權與長輩的寵愛,這不也是命運的安排嗎?”
“如果結果能接受,那麼道路是別人規劃好的也沒什麼。”
“但…如果那條道路我不喜歡,它就必須消失。”
屬於青丘公主的威嚴在她臉上浮現,她罕見地認真起來。
“命運可以存在,但它不能控制我,也不能控制我在意的人。”
“否則,我會把它撕碎,劈成幾段,無論付出何種代價。”
她轉過頭,看著王錦。
“這就是我們相似的地方,決不順從命運。”
“就算我的傻仔要走悲劇路線,我也會拼命把你拉回來的。”
少女仰起頭,露出笑容。
“我罩著你呢,傻仔。”
“那真是太好了。”王錦點了點她的鼻尖,微笑後小聲詢問。
“怎麼突然說這個?”
“沒什麼啦…剛才打盹時做了個噩夢。”
談話結束,她把臉湊到王錦脖頸間,輕輕磨蹭兩下。
王錦轉頭看了眼掛在床頭的捕夢網,瞳孔微微收縮。
那是件能夠預知未來的怪談物品。
胡小北看到了什麼?是單純的噩夢嗎...
算了,沒什麼好怕的。
王錦搖搖頭。
至少還有青丘的大小姐罩著自己。
他毫不質疑胡小北的話,畢竟已經親眼見識過不止一次了。
“絕不順從命運…”
王錦重複著胡小北的話。
他大概明白為什麼這隻狐狸跟自己那麼合拍,那麼默契了。
如果真有靈魂這種東西,恐怕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像她這樣,跟自己產生共鳴。
像是鋼琴的黑白鍵,無比和諧,渾然天成。
當然…還是有不太一樣的地方。
如果前路是別人固定好的,即使對自己沒什麼影響,王錦也會把它炸個粉碎。
或許有點過激,叛逆,甚至是偏執,瘋狂。
在悲慘的世界中殺出血路,這是他必須要做的事。
當然,王錦的世界裡其實沒有那麼個“如果”,命運給他劃出的道路直通死亡。
王錦沉默下來。
“啊呀,突然就說了這麼多。”胡小北抬起頭,輕輕撞了撞他的腦袋。
“關於我的事以後慢慢說,要留點神秘感,這才是保證夫…”
小狐狸猛地坐起身。
她意識到自己差點就說出了那兩個字,那兩個很不得了的字。
夫妻生活什麼的…
轉頭悄悄看看王錦。
誒…?
“傻仔你是臉紅了嗎!?”
胡小北猛地站起身,視線卻被虎頭帽蓋住。
“試驗一下肉體跟靈體進入靈界,然後該吃飯了。”
王錦按住她的小腦袋,用守門人秘鑰劃破自己手掌。
——
“嗚嗚嗚嗚嗚…”
“行了。”威爾康看著趴在桌上連哭帶鬧的蓮,無奈地搖搖頭。
蓮似乎總會因為王錦情緒失控。
看到海瑟薇衝上來跟王錦告別時是這樣,看到王錦屋子裡的姑娘時是這樣,剛才也是這樣。
威爾康仔細回憶,他跟蓮認識有些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態。
“你不懂的,威爾康…”
蓮抬起頭,一臉挫敗。
“我是把他當成王錦,當成對手去看待的。”
“那傢伙是毛絨絨神使,我是冷冽者神使,人氣也好謀略也好,我們應該都不相上下才對。”
“偏偏他比我厲害那麼多,就連那方面也…我怎麼可能接受啊!”
“這麼幼稚的理由嗎?”威爾康挑起眉頭。
“才不幼稚!”蓮猛地站起身。
“我要跟他比誰晚飯吃得多!我能吃三大碗!”
“…”望著蓮遠去的背影,威爾康面色沉了下來。
神使這樣的話…冷冽者還有未來嗎?
話說蓮還有個姐姐才對,冷冽者神使是兩個人。
威爾康揉了揉太陽穴。
可惜蓮的姐姐了無音訊,否則應該會比他靠譜許多。
——
靈界一直是片很危險的空間,幾乎沒什麼人會來這裡搞研究。
原因很簡單。
能接觸到靈界的大多是怪談工作者,而進入靈界後,他們賴以生存的裝備會全部失效。
經驗與實力完全作廢,再去面對那些虎視眈眈的靈界生物,就是徹徹底底的玩命了。
費力不討好,自然沒什麼人去做。
小狐狸的父母除外。
或許沒人能理解他們為什麼要去玩命,但毫無疑問,他們取得了階段性突破。
虎頭帽能讓怪談進入靈界。
雖然進入後同樣會失去能力,可這最起碼能讓王錦有個照應。
“呼…靈界的重力原來是這樣的嗎?”
小狐狸笑著感嘆,那雙靈動的眼睛寫滿了好奇。
王錦點點頭,握緊胡小北的手腕。
胡小北所受的重力跟他完全相反,一個向下,一個向上。
那閃爍淡淡光芒的半透明少女像是泡沫一樣,一鬆手就會飄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