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問題，石…”
“叫我石頭就好。”
小胖子笑了笑，隨手給王錦倒了杯熱騰騰的茶水。
雖然不是什麼名貴的茶葉，卻也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知道不赦之人嗎？”
王錦道了聲謝，不著痕跡地將茶杯放到一邊。
哪怕石白白到現在表現得很和善，他也不打算喝外面的東西。
“不知道。”
石頭端起茶杯吸溜了一口，老氣橫秋的嘀咕著。
“不過你可以說說細節，我會幫忙留意的。”
“我看看…”
王錦摸了摸下巴，給對方大致描述了一下逆目之人的長相和能力。
沒想到，他越說這小胖子眼睛越亮，最後猛地一拍大腿，轉身竄進了屋子。
翻箱倒櫃的聲音響起，卻又在片刻後歸於平靜。
石白白手上捧著半塊殘破龜甲，快步走到王錦面前。
“我上個禮拜收拾老家，在角落裡找到了這玩意兒。”
他指了指上面的刻痕，那是已經模糊不清的字跡。
“上面有個東西，跟你說的很像。”
石頭眯了眯眼睛，開口說著。
“只不過名字不太一樣。”
“啊。”
王錦接過龜殼，仔細辨認了一下上面的字跡。
十惡人。
“十惡，不赦…應該穩了。”
“可惜龜甲殘缺，大部分介紹應該都在後半塊上。”
石頭嘆了口氣，扭動著身子坐上一旁的躺椅。
“嗯。”
王錦點了點頭，試圖從那些破碎的字句中解讀出什麼。
“逆目之人，剛剛跟我交過手。”
“至於這個盜命之人，很有可能是陸之首。”
“第三個，多…不行，看不清了。”
年輕人用力蹭了蹭龜甲，卻依舊沒有收穫。
十惡人，應該有十個。
可這片龜甲上面只有兩個半，這讓王錦有點失望。
“大哥，溫柔點成嗎？”
小胖子伸手搶過龜甲，滿臉心疼。
“我明天去古玩市場給你留…”
啪啪啪。
捲簾門被敲擊的聲音打斷了胖子的話。
王錦下意識地站起身，滿臉戒備。
從氣息來看，門口那位並不是人。
“嚯…”
石白白看著門框上搖晃的鈴鐺眯了眯眼睛，看起來並沒有開門的打算。
幾十秒後，鈴鐺停止了搖動，那東西似乎是離開了。
“是位過路仙家。”
胖子又喝了口茶，語氣平淡。
“可能是來找她的？”
王錦挑了挑眉毛，隨手指向裡屋的佘音。
“…你帶走了佘家人，沒給常仙留個信？”
“我又沒有他們聯絡方式。”
年輕人攤了攤手，滿臉無奈。
“倒也是。”
胖子點點頭，快步走向自己的寫字檯，從中掏出了一把線香，還有幾個半生不熟的雞蛋。
擦肩而過的時候，王錦聞出雞蛋上面有著奇怪的味道。
應該是被酒泡過。
“請人家辦事，肯定得伺候舒服。”
胖子笑了笑，隨即敞開卷簾門，取出五根香插在門口，又將幾根點燃後隨意擺在一旁。
“白家出馬弟子石白白，請諸位過路仙家露個面。”
胖子輕聲嘀咕著，反手將雞蛋大頭朝下磕碎，立在地上。
“幫幫忙，幫幫忙。”
“準備不周讓列位見笑了，不過人人都有點急事不是，各位通融通融。”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中抽出四五雙染成紅色的筷子，擺在雞蛋旁邊。
“這請仙方式挺獨特的。”
王錦眯了眯眼睛，饒有興趣地看向石白白。
跟佘音那種身上帶著仙骨的不同，這小胖子應該只是個普通的出馬弟子。
但是又不那麼普通。
他的請仙方式可以用四個字概括。
商量著來。
下一秒，王錦臉上的表情定格在了濃濃的震驚上。
“我仙緣挺不錯的。”
石白白咧了咧嘴，對著王錦豎起大拇指。
十幾只動物從各個角落竄了出來，爭先恐後地吸著線香上的煙霧。
線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縮短，很快就見了底。
“諸位仙家，小弟有個不情之請。”
“好說，你小子講義氣，能辦的咱肯定幫你辦。”
碩大的刺蝟伸出爪子擺弄著雞蛋，時不時還咳嗽兩聲。
“多謝白九哥。”
胖子笑了笑，俯身點燃了那五根線香。
“我想跟柳仙說一聲，佘家丫頭被王錦救下了，現在在我這。”
“…柳仙啊。”
被稱作白九的刺蝟愣了愣，停下了擺弄雞蛋的爪子。
“我跟他們有過節，這個來不了。”
似乎是本著無功不受祿的原則，白九身形閃了閃，消失不見。
其他動物也在聽到佘家二字後消失大半，只剩下寥寥幾位灰仙。
“看來柳家人緣不太好。”
王錦坐在椅子上，輕聲嘀咕著。
畢竟是五仙中唯一一個冷血動物，柳仙多半性格古怪，很難處好關係。
就連剛剛回應石白白的十幾位野仙，都沒有柳家的人。
“老夫試試吧。”
頭頂帶著一點白毛的灰仙抽了抽鼻子，隨即化作灰袍老者。
“蛇鼠一窩，能跟柳仙說上話的估計只有我們了。”
老者輕輕拿起筷子，夾著雞蛋就往嘴裡送。
同時還在貪婪地吸著那五根線香上面散發出來的白煙，好像蘸調味料一樣。
“嗯…小狐狸會不會喜歡這樣？”
王錦摸了摸下巴，下意識地開始胡思亂想。
“榮冠村亂墳崗，我叫灰點燈。”
灰仙抹了抹嘴，轉頭離開了。
“晚輩石白白，仰仗您老。”
胖子拱了拱手，對著灰點燈行了一禮。
王錦靜靜看著這一切，努力將胖子的每個動作記在心中。
他能看出，請仙儀式到這裡尚未結束。
至少石白白還沒回來。
片刻後，路邊的綠化帶沙沙作響，那隻碩大刺蝟再次跑了出來。
“是相熟的仙家啊。”
王錦眯了眯眼睛，開始戒備。
“這是白九哥。”
石白白給王錦介紹著那隻刺蝟，笑的相當喜慶。
“這是我朋友。”
“白九哥。”
王錦點點頭，下意識繃緊身體。
“他是誰都不重要。”
刺蝟跑進屋子，示意胖子關上捲簾門。
“我就想問，你小子怎麼跟佘家扯上的關係？”
白九身形晃了晃，變作一身白馬褂的中年男人。
“佘家信柳仙…信柳仙的都是啥人，你心裡沒數？”
“咳，九哥，話不能這麼說。”
胖子搖搖頭，從櫃子裡拿出了兩瓶五糧液，隨便帶了個新杯子。
“仙家跟人一樣，有好有壞嘛。”
“哦？”
王錦挑了挑眉毛，饒有興趣地看著石白白。
他很少聽到這種天真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