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冠村村口，黑色越野車旁邊。
兩道身影從車上往下搬運著各種各樣的東西。
雖然都被粗布包裹，卻也能從形狀看出，那是翻山卸嶺的工具。
“殺豬的，你抖什麼？”
孔惡眯了眯眼睛，面色不善地看向一旁的胖男人。
“你他媽才是殺豬的，老子叫庖甲。”
後者瞪了他一眼，卻又在目光掃過那位老人時收回了手，滿臉不忿地回應著。
“而且…你不冷嗎？”
“冷？”
孔惡下意識重複了一句，隨即擼起袖子，露出半截死人一樣蒼白的手臂。
“我的體溫比正常人低很多，也只有你這種…”
他說到一半身體猛然僵住，隨即乖乖閉嘴。
發現陸之首並沒有怪罪自己以後，孔惡從地上拎起梨形鏟，死死盯著庖甲。
鋒利的鏟刃在月光下閃著寒光，上面還纏繞著淡淡黑氣。
“連續兩次給我挖坑…這個仇我記下了。”
“嘖。”
庖甲撇了撇嘴，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過。
“嘿…”
陰惻惻的笑聲響起，二人下意識屏住呼吸。
再三確認自己身上沒有少什麼零件以後，他們轉頭看向那位頭髮花白的老者。
“有人先我們一步來了。”
陸之首咧了咧嘴，笑的像是個慈祥的長輩。
“來者不善。”
庖甲縮了縮脖子，下意識靠向那位老者，不知道是擔心對方安危還是想尋求庇護。
可陸之首依舊揹著手，不知道在想什麼。
“其他土夫子…還是另一夥人？”
孔惡下意識將手探向腰間，面色變得愈發蒼白。
庖甲的動作沒那麼明顯，他鼻翼抽動，似乎在聞什麼東西。
“陸爺，咱們…”
“不急。”
陸之首搖了搖頭，露出笑容。
“來的是幾個小孩。”
“那咱們守株待兔？”
庖甲咧了咧嘴，卻扯動了傷口，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得跟他們爭一爭。”
老人搖搖頭，眼中閃爍著異樣的神采。
——
“前面就是。”
白九指了指近在咫尺的草屋，對身後三人說道。
他們一路上並沒有再遇到什麼異常…或者說最大的異常其實是王錦。
這年輕人一路上除了埋炸彈就是刨人家墳頭，表現得像是個精神病。
可並沒有人阻止王錦。
白九和石白白知道，他這麼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至於小灰…她似乎很感興趣，如果不是王錦沒答應，估計也會加入刨墳的陣營。
“多有得罪，請您見諒。”
王錦對著面前的孤墳鞠了一躬，將剛剛扒開的土攏了回去。
做完這一切以後，他轉頭看向石白白和白九，面色凝重。
“我的猜測沒錯。”
王錦嘆了口氣，低聲說著。
“村民的骨頭跟那些野狗沒有區別，都變成了這種玉石一樣的質地。”
“榮冠村不用棺材，就是為了掩蓋這個秘密。”
“裹在草蓆中的屍體很快就會被野狗啃食殆盡，就連骨頭都會被叼走。”
王錦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面無表情。
“這才是真正的死無對證。”
“可是，我們還不能憑藉這個判斷灰點燈是壞人吧？”
小灰嚥了口唾沫，小聲說著。
“畢竟村民沒什麼異常，甚至還很健康。”
“不，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王錦搖了搖頭，輕聲回應。
“村民怎麼樣跟我沒關係，我在意的是現象本身。”
“造成這一切的應該是件很特殊的物品，而且就在灰點燈手裡。”
“如果不想讓村民受到傷害，那他大可帶著東西躲進深山。”
“如果單純想殺人煉寶，那他就應該去人口密度更高的地方。”
“也就是說，這件物品本身很難移動。”
王錦眯了眯眼睛，將目光投向石白白。
“引起異象，又跟當地的氣脈互相聯絡…這樣的東西你比我瞭解。”
“…奇物？”
後者愣了片刻，試探著開口回應。
他發現自己跟不上王錦思路了。
原本簡單的拜見仙家，莫名其妙跟奇物扯上了關係。
可這看似偶然的情況，又好像命中註定一樣。
“我記得灰點燈跟那老頭交手的時候，用的傢伙是根骨頭。”
白九摸了摸下巴，努力從記憶中尋找著有用的片段。
“那就對了。”
“還記得來之前的死卦嗎？你再看看羅盤。”
“前面是死門，後面…還是死門？”
“果然來了。”
王錦咧了咧嘴，久違地露出笑容。
“我剛才就一直在想，幾隻野狗還不足以弄死我們，灰點燈的立場又不太明確，那麼死卦很可能來自其他因素。”
“如果這件物品是九奇物之一，不管醫生還是陸之首，都有可能過來爭奪。”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早就已經不是單純的拜見仙家了。”
“所以一直在埋炸彈嗎…你到底考慮了多少東西啊？”
石白白張了張嘴，看向王錦的眼神有些複雜。
這一路上王錦沒怎麼說話，反而一直在做著別人不能理解的事。
與其說這個年輕人謹慎，倒不如說他患有嚴重的被害妄想症。
可現在，王錦的猜測全都成了真。
從那些會被輕易忽視的現象入手，硬生生推斷出了這裡有奇物。
原本瘋癲的舉動，全都成了精心佈置的準備。
“料事如神，這他媽就叫料事如神啊。”
白九打了個酒嗝，原本緊張的神情突然放鬆了下來。
身邊有這樣一個靠譜的年輕人，他心裡舒坦了不少。
“包子好厲害！”
小灰歡呼一聲，下意識就要往王錦身上撲，全然沒注意到自己現在是少女的身形。
“咳。”
年輕人伸手按住少女頭頂，將她擋在一邊。
“那我們現在？”
石白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下意識看向王錦。
“嗯…我們來的早，選擇也有很多。”
“但是不管怎麼選，都繞不過那件奇物。”
年輕人摸了摸下巴，小聲說著。
“我有一個風險最小的計劃。”
“奇物與怪談相關，無法毀壞。”
“可我們又不能讓那東西落入陸之首或者醫生手裡。”
“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幹掉灰點燈，搶奪奇物，從另一個方向離開。”
“嗯…嗯？”
石白白一愣，隨即滿臉驚恐地看向王錦。
他沒想到面前這個一臉善良的年輕人，能面不改色地說出這種邪惡計劃。
“灰點燈立場不明，身後的追兵情況也很複雜。”
王錦攤了攤手，給其他三人解釋著。
“與其賭灰點燈沒有邪念，再面對其他十惡的圍攻…還是幹掉他逃走最方便吧？”
“咳，先不說對錯，咱們…”
“我有這個實力。”
王錦抬手拍了拍白九的肩膀，後者身體一軟，差點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