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的好吃，”小灰忙裡偷閒地抬起頭，豎了個大拇指，“小北姐好棒。”
隨即繼續埋頭苦吃，彷彿遇上了什麼珍饈美味。
“嘿嘿，過獎過獎。”
狐耳少女撓撓頭，尾巴輕輕搖晃著。
發現王錦那邊遲遲沒有評價，她眼巴巴地看著那面色鐵青的少年。
“不喜歡嗎？”
“喜歡。”
王錦機械地重複著咀嚼吞嚥的動作，咧了咧嘴。
這頓海鮮大餐顯然經過了精心準備，選材也是一等一的新鮮。
龍蝦個個活潑，螃蟹也很肥美。
“那就好，我剛才自己嚐了一口差點吐出來，還以為很難吃呢。”
“怎麼會。”
王錦笑著搖頭，繼續伸筷子。
可惜，被鉗子夾住了。
跟那隻不願意屈服的龍蝦對視幾秒，王錦嘆了口氣。
全生和烤焦能同時存在…不知道胡小北是怎麼做到的。
伸手搶回筷子，順便深深看了眼小灰。
她正閉著眼睛把食物往嘴裡塞，看都不看一眼。
這倆姑娘太恐怖了…
各種意義上的恐怖。
——
這次，小灰帶著浩浩蕩蕩一堆人去了東面。
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去打仗。
這是王錦特意安排的，以免再出現昨天的情況。
“東面好像是五仙堂哇。”
小狐狸跟王錦一起洗著碗，隨口嘟囔著。
“五仙堂…”
王錦唸叨著這個名字。
他不是第一次聽見了，也知道確實有這麼個組織存在。
大概是由五仙各自出了點人手，成立的一個大型堂口。
公司來東北之前，大事小情都是五仙堂在管。
可惜過了十幾年，他們早就不剩下什麼權力了。
胡靈原本還打算讓王錦從五仙堂開始，跟仙家打好關係。
甚至為此送了張黑卡過來，讓他打扮的騷氣點。
可惜，王錦不太需要了。
或許當初誰都沒想到，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能直接跟五仙的領頭對話。
“聽說他們最近少了很多人，也許是被爪牙盯上了。”
小狐狸嘆了口氣，輕聲嘟囔。
“那些受害者人間蒸發了，看來爪牙有能力殺死仙家。”
“或許盜命能盜取青丘月的能力？”
她也沒了往日的懶散，開始主動分析起最近的情況。
“可能。”
王錦點點頭，將洗好的盤子放到一邊，又轉頭看向那微微皺眉的狐耳少女。
還沒等他開口，少女便像是讀出了他所有心思一般。
“噓。”
她輕輕貼了過來，目光平靜。
“我不會那麼輕易死掉的，還記得嗎？”
“你的每一天我都不想缺席，更何況是這麼重要的場合。”
“戲劇要到高潮了，女主角哪有退場的道理。”
她狡黠地笑著，用滿是泡泡的手戳了戳王錦的臉，給他留下兩道白色的鬍子。
“我不是想說這個。”
王錦無奈地笑了笑，看著跟自己嬉鬧的姑娘。
從陸之首口中得知醫生擁有盜命命格那一刻起，王錦就想到了這一點。
他沒打算勸胡小北離開，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不可能。
“呀哈？”
小狐狸歪了歪腦袋，等待著王錦的下一句話。
“明天去逛街吧。”
王錦撓了撓頭。
“好久沒陪過你了，趁著還有時間，我想…”
“哇！”
小狐狸愣了幾秒，眉眼彎彎地湊了過來。
“這算是約會邀請嗎？傻仔？”
滴。
距離決戰還有三十二小時。
——
小狐狸睡的很香。
她沒有在睡覺時流淚，而是帶上了甜甜的笑容。
似乎在做美夢。
被當做大肘子啃的王錦靜靜盯著天花板，腦中思緒翻湧。
“晚上好。”
長髮的尖耳朵男人輕輕鞠躬。
他像是突然出現，又像是早就待在這裡了。
妖精這種完全由事相組成的生物，幾乎不會被傷害，也很難被人察覺。
他們是最忠實的記錄者，將面前發生的一幕幕刻進怪談牌。
不知道為什麼，盯著王錦的妖精一直是星空。
也許是某種特殊關照。
“晚上好。”
擔心吵到小狐狸，王錦沒有張嘴。
他知道星空能直接讀心。
“在想什麼？”
星空微笑著，聲音直接傳進了王錦的大腦。
“沒想什麼，只是突然覺得自己有點不爭氣。”
王錦眯了眯眼睛。
“有那麼一瞬間，我居然想永遠維持著現在的生活。”
“什麼張生煮海大陣，什麼輪迴，什麼王珏…我都不想再管了。”
“那就不管吧，可以的。”
星空輕輕點頭，眼中帶著些寵溺。
“那怎麼行。”
王錦嘆了口氣，眉頭微微皺起。
“我妹妹的情況在惡化，我母親很想那個混蛋，而我的時間不多了。”
“時間不多了嗎？”
星空嘆了口氣。
“嗯。”
王錦點頭。
“我的靈感在飛速膨脹，而我不知道自己的承受極限，也沒有辦法遏止。”
“知道自己會死，但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時候。”
“像是走在一根正在燃燒的繩子上，下面是萬丈深淵。”
“我越來越害怕了…該死。”
王錦咬了咬牙。
他有點懷念以前那個自己，生死都不在乎，甚至死了更好。
“這樣挺好的，你之前其實是個有點可怕的孩子。”
星空輕輕伸手，想要撫平王錦微微皺起的眉頭。
卻被一隻小爪子擋開了手。
男人無奈地笑笑，俯身坐下。
“別擔心，一切都來得及。”
“這是寬慰嗎？”
“算是，畢竟我是完全中立的，不會插手任何事。”
星空無奈地笑笑。
這是妖精的職責，是刻在他生命中的東西。
“謝了。”
王錦點點頭，笑著回應。
哪怕只是句寬慰，對現在的他來說也很重要。
不得不說，星空這傢伙雖然不會經常露面。
可他每次出現的時間都很關鍵。
剛好是王錦感到迷茫，或是心生困惑的時候。
從某些角度來講，他替王珏履行了一部分義務。
“不客氣。”
星空輕輕搖晃著椅子，目光遊離向窗外。
那張女性化的柔美面龐上，莫名多了幾分慈祥。
“小傢伙，你並不孤獨。”
“這句話我今天聽過一次了。”
“是黑劍嗎？他是那傢伙的粉絲來著。”
星空微微眯著眼睛。
“…嗯。”
王錦點點頭。
他本能地察覺到了黑劍身上帶著某些秘密，或許是跟王珏有關的。
可這傢伙不會過來幫自己，硬要從黑劍嘴裡撬情報也不太可能。
還是算了，有命問沒命聽。
關於王珏的東西，只能慢慢找。
“啊嗚！”
小狐狸一口咬在王錦頭上，同時用爪子撫平了他皺起的眉頭。
星空笑了笑，緩緩起身。
“我該走了，晚安。”
“另外，祝你旗開得勝。”
滴。
距離決戰還有二十八小時。
——
王錦起得很早。
準確來說，是被小狐狸叫醒的。
一向怠惰的她不知道哪來的精神，早早爬起來開始收拾自己。
王錦還是第一次看她在穿衣服上這麼猶豫不決。
明明穿哪套都差不多。
當然，這份苦惱很快蔓延到了王錦身上。
不過是胡小北帶給他的。
他自己平時穿衣服都很隨便，只要便宜舒服就行。
哦對，最好是黑色的，濺上血跡也看不出來。
所以，王錦的衣櫃裡清一色的黑衛衣黑外套黑大衣黑運動服。
讓狐頭疼。
“還好我有準備。”
小狐狸拍了拍腦袋，從自己的衣櫃裡掏出個大袋子。
開啟一看，全是王錦尺碼的衣服。
“嘿嘿，偶爾看見好看的男裝，會給傻仔買一件來著。”
小狐狸面色有些發紅，偷偷瞄了一眼王錦。
“看著幹啥？快脫。”
“…”
——
折騰半天之後，二人終於出了門。
選來選去，小狐狸還是挑了套淺色的衣服讓王錦穿上。
跟她的連衣裙很搭。
離遠望去，像是一對普通情侶。
“這也是個偽裝的好辦法啊…”
王錦摩挲著下巴，小聲嘀咕。
有些東西已經成了習慣，無意識間就會做出來。
小狐狸倒是沒說什麼。
她這一路上相當興奮。
就好像這條走了無數次的路都是什麼新世界的大門，花花草草都是第一次見。
“快走啊傻仔！我還沒去過遊樂園呢。”
看著蹦蹦跳跳如同林中精靈一樣的姑娘，王錦有些愣神。
還好他很快反應了過來，快步跟了上去。
——
統轄局。
局長辦公室。
穿著學者長袍的男人盯著面前的顯示屏，一動不動。
像是塊石頭。
螢幕上是張曲線圖。
沒有任何文字標註，也沒有任何資料顯示。
像是小孩子塗鴉那樣，歪歪扭扭，毫無意義。
令人驚訝的是，那張曲線圖從平穩一路狂飆，並且沒有任何緩和的趨勢。
男人伸手點了下那個明顯的轉折點。
蹦出來一行字。
你並不孤獨。
“呼…”
男人摘下眼鏡，伸手揉捏著鼻樑。
似乎很是頭疼。
這段時間幾乎沒有好訊息。
正當他這樣想著的時候，有人輕輕敲了敲門。
小鬍子走了進來，微微躬身。
“局長，《第四號草案》按照您說的調整完畢了，大概能支援二十四小時的運作。”
“可惜因為效能過載，它成了一次性的，用完就會徹底損壞。”
“另外…馬堯又吐沫子了。”
“嗯。”
局長嘆了口氣，輕輕揮手。
“告訴馬堯，這件事處理完給他放一個月的假。”
“蕪湖！耶！局長我愛你！！！”
“活了！堯哥活了！”
“嗚嗚嗚！！”
走廊裡一陣吵吵嚷嚷，局長無奈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