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春中學，正門口。
“老陸還真有兩下子。”
藏身於黑暗中的王錦眯了眯眼睛，小聲嘀咕。
正常來講，久春中學門口應該有重兵把守才對。
哪怕大部隊都被忽悠著去送死了，這裡也應該有幾十個絲羅那樣的高手。
畢竟是最後的戰場，以輪迴的性格不可能讓自己空門大開。
可這裡空無一人。
準確來說，是沒有活人。
地面上散著十幾具死相奇慘的屍體。
除此之外，還有崩斷的銅錢劍，斷成兩截的五雷扇，用黑狗血染紅的糯米，以及夾著符紙的斷手。
這裡曾經有過一場惡戰。
雖然很慘烈，可陸之首還是贏了。
這位老人在十七年後的今天，終於做回了曾經那個天師。
這次他不為蒼生，只為自己。
“醫生應該被牽制住了。”
王錦點點頭。
他救陸之首就是為了這一刻。
“這就是決戰的地方啊…”
田苟的嘀咕聲拉回了王錦的思緒。
他抬頭看了看前方。
從外表來看，久春中學一片祥和。
除了後半夜依舊開著燈以外，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可他們要去的不是這個久春中學，而是怪談場景。
那裡是輪迴的老窩，也是啟動張生煮海大陣的指定地點。
不管從哪個方向考慮，這裡都是重中之重。
不可能沒有佈置。
王錦不是第一次見識輪迴的手段了。
上一次他帶著上千人在場景門口等自己，甚至還佈置好了成堆的手雷。
這次的陣仗不可能比上次小。
就算陸之首再拼命，也殺不乾淨爪牙所有人。
這座場景怪談內部或許有數不清的埋伏。
亦或許剛開門就是亂刀劈來。
可王錦不打算止步。
五仙和公司之間的算計，十七年前的爭奪，魏家跨越幾百年的圖謀。
真相就在眼前。
哪怕是龍潭虎穴，王錦也不會有半點猶豫。
轉頭看看。
其他人或許面露幾分擔憂，或許眉頭微皺。
卻都沒有半點懼色。
這一趟不只為了王錦，也為了他們自己。
“神使，走嗎？”
呂追微微低頭，恭敬地開口詢問。
其他人齊刷刷看了過來，眼中的最後一絲迷茫消失殆盡。
事已至此，幹就完了。
看著不知不覺齊聚在自己身後的眾人，王錦笑著點點頭，沉聲下令。
“走！”
——
久春中學，建立於一九七八年。
恰好是那十年過後不久。
原本的地主倒臺，家產跟房子被充了公，古色古香的大宅子也被推成了一地零碎。
跟著一起被推成零碎的，還有被人鎖在豬圈裡逃不出來的，地主的家人。
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壓根沒人提起那些零碎的血肉是誰。
久春中學在這片廢墟中拔地而起，綻放著旺盛的生命力。
後來，有人傳這裡鬧鬼。
也許這個傳言並沒有那麼簡單，畢竟久春的門衛換一個瘋一個。
直到有一天，那個名叫錢多的老頭坐了這個門衛的位置，一坐就是幾十年。
說來也奇怪。
從那以後，久春中學鬧鬼的傳言就沒了。
只有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師還記得這件事，也記得錢多這個人。
當然，幾乎沒人知道錢多就是當年那個地主。
他看著的其實是自己家。
人們總是不願意提起自己的錯誤。
沒人給過錢多補償，甚至沒人在意他。
也正因此，沒人考慮過一個老頭是怎麼解決掉鬧鬼傳聞，又是怎麼在怪談場景門口住了幾十年的。
或許他早已經不再是錢多，只是鳩佔鵲巢的鬼魂。
一道輪迴幾百年的鬼魂。
——
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王錦沒有任何猶豫，伸手探向腰間。
那裡應該掛著愛麗絲。
可他摸了個空。
視線恢復時，眼前的景象逐漸變得清晰。
沒有埋伏，沒有幾十把迎面劈來的刀子，也沒有輪迴那身黑袍子。
只有一座無比眼熟的學校。
王錦沒仔細觀察久春中學的怪談場景，
饒是如此，他也知道事情不對勁了。
頭頂確實寫著“久春中學”，可這裡有兩個牌子。
門口的牆垛子上掛著個金色牌匾，上面是幾個黑色大字。
葛西實驗中學。
這是王錦以前的學校。
“是幻象嗎…蘇喜還是不老實啊。”
王錦皺起眉頭，下意識呼喚著古神之眼。
沒反應。
樂園勳章呢…
沒在身上。
揹包？
揹包倒是還在，這老夥計跟了王錦很久，從上學到工作一直…
“該死…什麼情況？”
王錦看著書包裡滿滿當當的書和試卷，瞳孔微微收縮。
震爆彈也不見了。
安全感瞬間縮水一大塊。
低頭看看雙手，
因為練習落蟬留下的傷疤消失的乾乾淨淨，衣服也變成了藍白相間的校服。
穿在裡面的雙層鬼打牆馬甲沒了，手腕上的秘儀也沒了。
就好像真回到了讀書的時候。
“時間被倒轉了…輪迴的能力？”
“不，不可能，直接倒轉大半年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
冷靜的性子倒是沒有半點改變。
王錦摸出根圓珠筆當做武器，背靠著牆壁站好。
嘗試著用了一下超負荷，結果心臟像是撕裂般劇痛。
技巧倒是沒忘，可沒經受過訓練的身體承受不住。
“靈感呢？靈感…縮水到了原本的四分之一，大概是一年前的水準。”
“力量也有點縮水了，沒被古神氣息沖刷過，大概是普通成年人的水準。”
眉頭皺起，王錦開始觀察身邊情況。
天剛矇矇亮，應該是上學的時間。
學生們揹著書包，邁著沉重的步子向前走著。
教學樓正門掛著的電子屏，用紅字標著時間。
2021年7月6號，上午6點15分。
王錦是那種偶爾會遲到的學生，不過他是故意的。
畢竟上學路上可能會遇到怪談，耽誤不少時間，
經常遲到，大家才不會問東問西。
班主任要求6點20坐好，6點15晃悠到校門口恰好是王錦的作風。
“是巧合嗎？輪迴不該知道這個的。”
抓緊時間分析肉眼可見的任何東西，是王錦到達陌生環境的本能反應。
可分析半天還是一無所獲。
好在暫時沒人過來攻擊自己…也算好事。
正當王錦這樣想著時，肩膀忽然被拍了拍。
王錦瞳孔微微收縮，圓珠筆不由分說地刺了過去。
他記得自己是靠著牆站的，不可能有人能拍到自己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