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里安打了個哈欠,從床上坐起身。

咚!

吊燈毫無徵兆地落下來,又把他給砸了回去。

“啊…他媽的,真倒黴。”

古德里安翻了個身,睡起回籠覺。

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日子。

畢竟身為厄運不幸貧窮與遺憾之神唯一的眷者,不咽口唾沫把自己給嗆死,就已經是老天爺保佑了。

“小古!!小古你醒了嗎?”房門被咚咚咚敲打著,可憐兮兮的聲音從走廊中傳來。

古德里安嘆了口氣,從床上一躍而起,穿好衣服開啟門。

是穿著粉色小恐龍睡衣的厄運女神。

珀爾把棋盤塞了過來,眼中淚光閃閃。

“嗯?”古德里安挑起眉頭。

上次連續贏了她十局,珀爾很委屈地喊著“再也不和小古下棋了!”之類的話,這次怎麼又…

“還是小古比較好,我偶爾還能贏一次。”珀爾戳了戳手指,“那個狐狸小姑娘連贏了我三十二局。”

“噗…”古德里安忍俊不禁地拍了拍她的腦袋。

厄運女神熱衷於各種競技類棋牌,並且樂此不疲地挑戰著各種人。

這次看起來踢到鐵板了。

“下次去找那個大塊頭,他傻。”古德里安接過棋盤,給珀爾選定了華夏研究所的準所長當對手。

“不要了…我一直輸。”珀爾慘兮兮地低下頭。

思考幾秒後,她又伸手拽了拽古德里安,“現在想跟小古玩。”

“你就看我好欺負吧…”古德里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把珀爾放進屋子。

幾分鐘後。

“贏了!好誒!”

女神興奮地振臂高呼。

古德里安無奈地笑著。

偶爾要讓著點這個傻乎乎的傢伙,這樣她就會開心起來。

看到那張無憂無慮的笑臉,自己的心情也會變好。

至於財運什麼的…

古德里安拿出錢包,發現裡面的幾張大鈔是假幣。

“咳啊…我攢了好久的…”

古德里安頗有些心痛地捂住胸口。

“珀爾。”他轉過頭,看著樂呵呵收拾東西的厄運女神。

“嗯?”

“偶爾也換個人贏一下吧,比如王錦那個女神,你們不是朋友嗎?”

“帥哥他在忙呢。”珀爾伸手比劃著,“和那個穿裙子的男人…這樣這樣,還那樣那樣。”

“…啥?”

——

“拜託了,理查德。”王錦雙手合十,聲音誠懇。

“閣下…”紅裙大哥向後退了兩步,面露難色。

“大家認識這麼久,我就不拐彎抹角了。”王錦打了個響指,雷納德和薩爾從角落裡探出頭來。

“靈界,黑船,或者那種驅使靈界生物的方法,那種都好,今天你必須得給我吐出一部分。”

“就算你這麼說…”

“理查德,知道為什麼我的態度突然強硬起來了嗎?”王錦打了個響指,旺財緩緩凝聚成紅裙大哥,重複著他在揚馬延島開戰之前說過的話。

『覆巢之下無完卵,諸位一路上對我照顧頗多,我也該回報一下』

“覆巢之下無完卵,你說得很對,理查德。”王錦輕輕搖頭,“我並不是在逼你,只是想讓你明白自己如今的處境。”

“你幫忙出了一次手,就意味著你‘再次下場’了。”

“獨善其身已經不可能,那麼,為什麼不把賭注壓在我身上?”

“還是說…”

嘭!

王錦一掌拍在桌子上。

“你覺得我贏不了?”

恐怖的壓迫感升騰而起,幾乎凝成實質的殺意與敵意似乎讓海光都黯淡了幾分。

不,不是似乎。

四周確實黑了下來。

彷彿有暴風雨在海底醞釀,兩萬條人命在其中掙扎嘶吼。

這是屬於鯨之港屠夫的威脅。

“…”理查德沉默下去,被毛髮覆蓋的臉上看不清表情,可那雙澄澈的眼睛裡,確實閃爍著思索的光。

王錦說的確實沒問題。

幽海只能有一個皇帝。

黑船會獵殺新秀這件事,王錦應該已經從奇克那裡知道了一部分。

從默默無聞到幽海第三,曾經“當傳說故事聽聽”的黑船秘密,如今成了必須掌握的敵人情報。

而“前任黑船水手”的身份對理查德來說,也不再那麼人畜無害了。

王錦必須要做些準備,理查德最近也在猶豫。

只是今天的問話說明,船長閣下不會再給他時間。

理查德必須現在就表明立場,繼續維持著“客人”的曖昧態度,無異於痴人說夢。

他依舊保持著沉默。

沙沙…

壓迫感緩緩消失了。

王錦坐回椅子,重新拿起釣竿。

望著遠處越來越近的港口,他面無表情地給出了回應。

“跟你學釣魚的這段日子很開心,理查德。”

“到了前面那座港口,你就下船吧。”

——

“後面躲著幹什麼呢,”王錦向後仰了仰,“被我嚇到了?”

“誰,誰會被你這種雜魚嚇到啊!”粉蝰邁著有些發顫的雙腿走了兩步,撲通一聲跪坐在地。

媽的,身子到現在還在抖,心臟快從嗓子裡蹦到外面。

這傢伙到底殺過多少人…那一下的氣勢到底是…

好像…好像有點尿出來了。

“沒事吧?”

恍惚之間,粉蝰抬起頭,看到了那張帶著笑容的臉。

溫和,俊美,沒有一絲敵意。

好像剛才那個讓幽海為之變色的船長是另一個人。

粉蝰愣了愣。

她意識到自己看到了少年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對敵人的,還有對同伴的。

自己姑且還被他當成同伴對待…

他媽的,從心底升起的慶幸是怎麼回事啊?

“真是…”王錦舉小貓般舉起粉蝰,把她立在地上。

“!?”回過神來的粉蝰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再次愣住了。

力氣好大,這就是成年男性的…

不,等等。

這他媽是對我的侮辱吧!老子也是個男人啊!

凌亂的思緒酸澀地轉動著,試圖理清剛才發生了什麼,身體卻先於思想有了行動。

或許是出於自我保護,亦或許是不滿於對方的氣場在自己之上。

粉蝰擋在王錦面前,兩隻腳分別踩住他的鞋尖。

“雜魚♡——你很囂張嘛~”

粉蝰這樣說著。

話語脫口而出的瞬間,她瞪大雙眼,僵直地立在原地。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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