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變得愈發微妙。
王錦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會在這種時候，以這種方式見到知更鳥小姐。
幸運的是，這群人暫時沒有敵意。
知更鳥是個理智的人，她在預知夢中見過王錦，也願意聽他解釋事情經過。
“你是說…我們已經死了。”知更鳥跟其他人交換了一下眼色，“這座分部，包括我們在內，都是鍊金術的產物？”
“沒錯，我甚至剛剛親手安葬完你們，還拿了你箱子裡的紅酒。”王錦迅速解釋著，身後的追兵越來越近，他必須儘快取得信任。
有人靠近，在知更鳥耳邊小聲說了什麼。
“空間開闢和精神重鑄的聯合效果…該說不愧是‘奇蹟’嗎。”知更鳥垂下眸子沉思。
“那邊的兩個人，你叫海鷗，你叫鵜鶘，我從飛行荷蘭人上救了你們。”王錦點出了兩個熟悉面孔。
“真正的幽海分部已經覆滅了十幾年，罪魁禍首是海東青，他為黎明計劃簽署了保密協議，讓整個北歐的分公司被視為叛黨。”
“我會為你們洗刷汙名，同樣的…我也會照你所說，成為幽海的傳奇。”王錦的解釋停止了。
大部分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都遺失在了剛才的廝殺中，他已經交出了這方面的所有底牌。
能夠依託的，只有最後一句。
“相信我。”王錦抬起頭，跟知更鳥對視。
短暫的沉默。
知更鳥思考著，緩緩吐了口氣。
對她來說，這是很平靜很普通的一天，只是周圍的景象變了個樣。
這時候，不可思議的少年出現在面前，對她說“你已經死了很多年”。
通常情況下沒人會相信這種鬼話，可是——
“我相信你。”知更鳥小姐露出笑容。
她轉身面向人群，“大家聽到了嗎？他就是王錦，我在夢裡見過的，十幾年後的傳奇。”
“不過更重要的是，”知更鳥頓了頓，望向王錦的目光溫和起來，“他是能從總部大老遠跑過來給我們收屍的人。”
“王錦在十幾年後幫過我們，現在輪到我們幫他了…這說法好奇怪，哈哈哈。”
“總之——大家！拜託。”知更鳥小姐認真鞠躬。
人群沒有半點猶豫，幾乎是瞬間便活動起來。
他們笑著拍打王錦的肩膀，時不時說一句“記得把我和知更鳥放得近點”，或者“幫我擺個帥點的姿勢”。
在王錦複雜的目光中，他們邊拿起武器，邊讓開道路。
“就算跨越了生死跟時間，該見到面的人還是能見到面，”知更鳥用力拍打兩下王錦的肩膀，“緣分這東西…很神奇呢。”
“這下好啦！就算死了這麼多年也能幫到你！我可以安心閤眼了！”她大大咧咧的笑聲混雜在其他人的笑聲中，彷彿洋溢著光芒的海洋。
王錦說不出話，他點點頭，嗯了一聲。
腳步聲近了，追兵近在咫尺。
“這邊就交給我們。”知更鳥對著遠處的機器揮了揮手。
伴隨著嘎吱聲，
幽海分部對王錦敞開大門。
“衝啊！傳奇仔！”知更鳥高聲喊著。
廝殺聲與兵器碰撞聲在身後響起，王錦全速衝了出去。
——
嗒嗒嗒嗒嗒。
急促的腳步聲迴盪在逐漸空蕩的走廊中，許多人跟王錦擦肩而過，響應著知更鳥的呼喚。
黑船的衝擊被擋住了，王錦有了寶貴的時間去做其他事。
“這邊！”二號拽住王錦，穿過門禁向下。
擦肩而過的人越來越多，很突兀地，王錦猛地向後退了半步，揮拳捶在其中一人臉上。
嘭！嘭！噗！
重擊迅速被折刀亂砍取代，反應過來的四號瞬間撲了上來，將對方剁成肉泥。
王錦看著混雜在肉泥中的金屬碎片，那些原本是實驗體才有的金屬脊柱。
“他剛才想幹掉我，”王錦深吸一口氣，“…是海東青的人。”
分部並非風平浪靜，海東青毫無疑問站在自己的對立面。
“看來有人比我們來的更早，”二號拽了拽王錦，“想辦法擴充人手！我帶你去找零號！”
王錦繼續向著地下深入。
他一直在思考，為什麼黑船要大費周章，讓十幾年前的分部重現於世。
他們想要什麼？從這裡拿到什麼？黛薇在這裡嗎？
這些紛亂的線似乎正在逐漸匯聚起來，向著深埋在地底的…黎明計劃。
——
“莉莉絲，生日快樂。”黛薇鬆開手掌，讓莉莉絲能夠看清前方的東西。
那是懸浮在培養倉裡的女孩，以及遠處穿著白大褂的男人。
“這是…什麼？”莉莉絲疑惑地眨著眼睛。
“是一項偉大的計劃，請容我為您介紹——”海東青快步走近。
“噓。”黛薇豎起手指，打斷了他的話。
“是種小手術，能夠讓人不斷復活。”黛薇輕聲說，“這樣的話，大家就不會死掉了…喜歡嗎？”
“黛薇喜歡嗎？”莉莉絲轉過頭，鏡子般空洞的眸子倒映著面前的女人。
“加上些新的刺激，船上的氛圍說不定能變回從前。”黛薇點點頭。
“這樣啊…”莉莉絲笑了笑，“那我也喜歡。”
“真是榮幸。”海東青拍了拍手。
女孩被拽著從角落走出，她齜牙咧嘴，喉嚨中發出小狗般的低吼。
“這是最初的樣品，”海東青把女孩推了過去，“她既是瓦爾基里，又是實驗體，那時這兩項技術還沒能分開。”
“這樣一來上限就很低了…沒辦法研究進一步的蛻變。”
“說實話，她能活下來已經算是幸運，只是這裡好像有點壞了，”海東青指了指太陽穴，“不介意的話，可以先帶回去看看效果。”
“像小狗一樣呢，”黛薇俯下身，看著自己手背上剛剛被留下的牙印，“莉莉絲，要養她嗎？”
“好。”莉莉絲笑著點頭。
“那麼…她叫什麼名字？”黛薇鬆開女孩脖頸處的項圈，把她拎在手中。
“我查一下，”海東青翻動筆記，給出回應，“櫻。”
“她叫天女目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