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下一矛
孫翔越過百花繚亂的時候並沒有想太多。
張佳樂和他的配合怎樣？能不能給到他足夠的掩護？能不能讓他，在血量還足夠的時候，衝到神槍手面前？
孫翔什麼都沒有思考。在隊伍頻道里喊一聲不過是出於習慣，他心裡真正想的是，我能行——
頂著神槍手的子彈衝鋒，我熟啊！從加入輪迴到今天，我衝了沒有一千次，也有八百次！
血多的時候，血少的時候；雙方滿血，雙方殘血；相距五個身位格十個身位格十五個身位格……
從上往下衝從下往上衝峽谷裡對沖平地上對沖……哪一樣沒試過！什麼情況有幾分勝算，我眼睛一抬，心裡就有個大概了！
而現在的情況——
神槍手血量12%，我血量8%，相距七個身位格，我能贏！
衝啊！
身周光影閃耀。張佳樂在出手了，是攻擊對手？還是在製造光效，掩蔽自己的行動？孫翔甚至都沒有空去想，他一心一意盯著螢幕，盯著正面射來的，神槍手的每一顆子彈——
打掉！
打掉！
再打掉！
這一發是技能攻擊，優先打掉！
保持前進速度，保持攻擊的準確度，在和神槍手貼身之前，儘可能多打掉一些攻擊，保留自己的血量！
天擊，出手——
“孫翔的操作真是太強了！”李藝博都忍不住讚歎：
“天擊上挑，龍牙直刺，連續幾次用戰矛尖端點中子彈，卻邪到處，例無虛發！我還記得孫翔剛剛拿到一葉之秋的時候，就曾經用龍牙攔截過楊聰的弧光閃。而現在，用戰矛直刺攔截子彈，孫翔的操作，可以說又上了一個新的臺階！”
“也許只是跟神槍手打得比較熟哈哈哈哈。”潘林開了個玩笑，見李藝博的臉有點發黑，立刻轉移話題：
“說起來，一葉之秋身上的鬥者意志，居然一直保持到現在了啊！他在美國隊身上刷到了……我看看，六階，足足六階！守護使者，術士，拳法家，連續三個擊殺，孫翔足足積累了89次連擊，距離七階鬥者意志的120連擊，也只差31次！”
他的語調一開始極為亢奮，說著說著，卻漸漸低落下來。這兩位金牌搭檔互看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明顯的、卻又不敢直說的憂慮：
六階鬥者意志，乃至七階鬥者意志，孫翔，保持得了嗎？
他會不會主動在將到頂點時主動中斷，就像上一次，對陣瑞典召喚師的時候那樣？
會不會無法駕馭那一瞬間的變化，操作上出現明顯的漏洞？
又或者，他會不會為了保持鬥者意志，刻意放慢操作速度來追求準確，最後影響了攻擊效率？
潘林和李藝博肚子裡七上八下，誰都不敢明說，只能勉強撐著讚美孫翔和張佳樂的操作。而比賽席上氣氛也是一片凝重，國家隊大神們個個一聲不吭，十二萬分的注意力，全都交給了比賽。
喻文州飛快地看了葉修一眼。
變幻光影下，葉修臉色前所未有地嚴肅，脊背挺得筆直，目光死死地鎖在螢幕上。
喻文州向後靠了一靠，順著葉修的目光看去，赫然發現他看的竟不是大螢幕，而是大螢幕左側，擊碎星辰視角的那塊分屏——
是了，是了。
要看孫翔打得怎麼樣，看他的操作細節、控制力和意志，從擊碎星辰的視角去看，是最直接的。
而葉修，當比賽進展到了最後關頭，一切戰術和機謀都已無用的現在，情不自禁關心的，果然還是這個……
你想看的，是孫翔，還是一葉之秋呢？
喻文州不知道答案。他也並沒有去問，只是一心一意地看著，聽著。看一葉之秋身披金光向前衝鋒，聽身後的看臺上，騷動漸起——
粉絲激動是自然的。喻文州安靜地想著，眼前這一幕，一葉之秋以如此強橫的姿態向前衝鋒，在決賽場上奠定勝局的一幕，是多麼陌生，而又多麼熟悉啊……
但是一切都還要著落在孫翔本人身上。就算想看鬥者意志下，一葉之秋大殺四方，那也得孫翔，努力保持住這個狀態。
孫翔做得到嗎？
喻文州不知道。或許連葉修也不知道？國家隊集訓以來葉修的確在孫翔身上花足了心思，可有一次老友們背地裡開玩笑，說讓葉修多教孫翔幾招，葉修的回答是……
“我從一開始就教不了他什麼。到他這個地步，需要的，是找到他自己的路。”
別人是在開玩笑，而葉修的回答，沒有一絲一毫開玩笑的成分。語氣，眼神，措辭，每一樣，都鄭重到了極點。
別人的期待，別人的盼望，別人的擔憂，孫翔什麼也不知道。而比賽艙內，關於鬥者意志不鬥者意志的事情，孫翔——
也並沒有去想。
鬥者意志有或者沒有，連續或中斷，並不是他所追求的目標本身。雖然曾經為這個目標努力過，可現在的孫翔，已經知道了最重要的是什麼。
重要的是控制，是適應，是在不斷變化的資料之下，讓每一次攻擊都儘可能準確。至於鬥者意志堆到最高點無法控制，會不會影響這次戰鬥的結果……
“首先那種情況下就沒幾個人能抓住你破綻，真碰上能抓住的，鬥者意志斷不斷，都一樣。”
不久之前，有人曾對他這樣說過。
所以孫翔心無旁騖。眼裡，手裡，心裡，專注的只有一件事：
刺出下一矛！
儘可能快，儘可能穩，儘可能準。穿過光幕的子彈，能打掉多少就打掉多少，接近神槍手的速度，能有多快，就有多快！
一矛，一矛，再一矛！
直刺，直刺，橫掃橫掃斜劈再上挑，橫掃——
不知道戰矛刺出了多少下，也不知道戰法身上流動的金光，是不是又增厚了一層。孫翔忘我地操作著，戰矛的出手速度，攻擊力，移動速度，彷彿進入他雙眼之後，就直接反饋到了指尖一般。
而大腦的思考和計算，已經完全被納入了直覺的統治。
眼前驀然一空。光幕消隱，手雷不再閃光，面前彷彿無窮無盡的彈流，已經變成了擊碎星辰風衣飄飄，手握雙槍的身影。終於近身了，從現在開始，就是戰鬥法師的搶攻時刻！
殺——
一葉之秋舉矛，刺出。
金光暴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