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3章 身而為蛟

龍子皎神思不屬的一路漫無目的的走著，一邊不停喃喃的唸叨著‘我命由我，不由天’。

不知不覺，他已來到了一處人跡罕至的偏僻地界兒。

“子皎，你該不會真的相信這種鬼話吧？”

一道蒼老且銳利的男聲，陡然響起，下一秒，一名渾身上下散發著戾氣的老者，便就這麼毫無徵兆的、突然憑空出現在了龍子皎的面前。

“義……義父？子皎拜見義父！”

乍一見得來人，龍子皎便是渾身一震，當即恭恭敬敬衝著老者一抱拳，恭聲道。

“嗯。”

老者澹澹應了一聲。繼而又是嗤笑一聲：

“剛剛那丫頭，不過就是在胡謅罷了。子皎，我兒，你不會真的那麼天真好騙，認為真的我命由我、不由天吧？”

“義父，我……”

聞得老者的話，龍子皎不由一怔，瀲豔的鳳眸之中，碎芒點點，有希冀、有渴盼、也有複雜。

老者澹澹睨了龍子皎一眼，似是對他的心思，瞭然於胸一般，又是嗤的一下，笑出聲來：

“嗤——，子皎，你可別忘了你的身份，還有你的出身。別以為，你姓龍，你就真的是條龍了。別忘了，你是蛟，你是龍族和普通人族的後代。身而為蛟，便終身為蛟，在龍族的眼中，你永遠都是條卑賤的蛟。”

“像你這樣的蛟，無論怎麼努力，永身永世都不能入仙道，無法成仙化龍。除了為妖，便只能做魔。而你現在，是本魔尊的義子，我們魔族的魔尊聖子，少尊主。”

老者每說一句話，龍子皎的面色便慘澹上一分，話說到最後，雌雄莫辨的美少年的面上，已是慘澹一片：

“義父，我沒忘！您說的這一切，我統統都沒忘！”

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了這麼一番話，龍子皎的鳳眸，浮起一絲痛苦，與一抹戾氣。

他自然是不會忘了他的身份的。

身而為蛟，註定了他一生之恥。處處遭仙輕賤。

自記事起，身邊的仙、龍、妖、魔，就不住的提醒他。他是條蛟，是條永身永世都不可能化龍，成龍成仙的卑賤的蛟。

就因為如此，自小受盡嫌棄與白眼，沒有一個龍族和一個仙，看得起他。就連他的生身父親，也嫌棄鄙夷他，甚至，不肯承認他是他的親生兒子，小小年紀就趕了他出去，自生自滅。

猶記得小小的他，第一次見到父親時，興高采烈的喚了聲父親，而他身為龍族的父親，則是冷冷望向他，呵斥他，不准他喚他父親。

“你只是個蛟。一直低賤的蛟。不配喚我為父！”

猶記得當時，那位正眼都不願意多瞧他一眼的龍族父親，冷冷道。

這句話，無論過去多久，依舊言猶在耳，時時迴盪在龍子皎的耳邊。

適才，魔尊的話，成功的激起了記憶之中，那些不堪的過往與回憶。令得龍子皎不由得苦澀一笑：

“義父，您說的對！確是我想左了。什麼我命由我不由天？像我們這種……的命運，又怎會因自己所想所思，而又絲毫改變？”

為蛟的唯一出路，從來就是妖魔二道。

要麼為妖，要麼為魔。

所以，龍子皎先化形為妖，後又遁入魔道。

如今，他已是魔尊烽盡的義子。魔族中人，人盡皆知的魔尊聖子，少尊主。

若有一天，魔尊烽盡壽終正寢，而龍子皎又還尚存於這世間，他便會繼承魔尊之位，成為下一任魔尊。

這……或許才是他最好和最終的歸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