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上朝,魚兒咬鉤了
刀沒砍中看似受過刑奄奄一息的“囚犯”,而是擊中對方手上的枷鎖,一下便砍斷了。
“囚犯”不給黑衣人反應的時間,手臂一振,鐵鏈便擊中最前面的黑衣人的腦袋。
黑衣人倒地,哀嚎一聲。
“中計了!快撤!”
來滅口的黑衣人此時回過神來,忙欲出牢房撤退。
然而為時已晚。
“留活口!”
葛維歷深夜帶著一群官兵趕來,負手命令道。
黑衣人被包圍了,欲自盡,那穿囚衣的男子——也就是沈戟,立時上前卸掉了為首之人的下巴。
再打折了這人的手腳,提著他的衣領子,看向葛維歷。
“王后交代的任務,沈戟已成,接下來就看葛大人的了。”
哪怕是一身染血的囚衣,沈戟英姿也不減,他利落掙脫手上的鎖鏈,提著他的槍出了刑部大牢。
玉國送親的小將軍親自出馬配合抓刺客同夥,如此,也洗清嫌疑了,但還要等確鑿的證據。
陛下施壓,刑部自是緊著這件大事,不敢怠慢。
陛下織網以待,等的便是這些人自亂陣腳,暴露蹤跡。
沈戟和陳將軍先前抓的刺客自盡了,線索也就斷了。是以,顧斐才用了這一計。
王宮,花園湖邊。
陳將軍將葛大人帶到湖邊,便見湖邊支了個大傘,帝后並排坐在小木椅上,悠然垂釣。
顧斐看了眼湖面的動靜,再看坐不住的秦歆那刺撓似的狀態,笑道。
“咬鉤了。”
秦歆手一抬,迅速收魚竿,果然一條鯉魚隨著她收竿的動作破水凌空,撲騰不已。
“嗯,是條大魚。”
顧斐抄著手,滿意地坐直了身子。
明明帝后皆未往後看,但葛維歷就是莫名有種,這二人居於深宮,卻洞悉外邊諸事,在隱喻著什麼……
“陛下,葛大人到了。”
“臣見過陛下、王后。”
聞言,秦歆便將釣到的魚交給宮人,放入木桶中。
她朝葛維歷微一頷首,然後朝顧斐福了福身,帶著宮人離開。
“勞煩王后為孤洗手作魚羹了。”
秦歆眉頭一抬,險些左腳絆右腳,她幾時說要給他做魚了!
她默默在袖中攥起拳,這廝,仗著在外邊,就以權壓她——
可惡,他演暴君應該累了吧?她能不能替他演幾天試試滋味?
待秦歆走遠了,葛維歷收回驚訝的視線,正了神色。
“揪出主使了嗎?”
顧斐抖了抖廣袖,手握魚竿,一拋魚線,就開始釣魚。
好似在說一件不及釣魚要緊的事。
葛維歷便仔細彙報了進展。
“庸王舊黨?”
聽到關鍵資訊,顧斐調出腦子裡辰王的記憶,登時諷刺冷笑。
“庸王都死了多少年了,黨羽還未除盡?”
將魚竿架住,顧斐回頭幽幽注視葛維歷。
“若有人打著餘孽的旗幟渾水摸魚,愛卿能辯別的吧?”
葛維歷沉默了會,這話叫人怎麼接……
“臣再去徹查一番!”
“嗯,去吧。”
葛維歷一震:是不是看錯了?陛下對我笑了!
“葛大人,孤十分看好你。莫要叫孤失望啊。”
見這位倔脾氣著稱的葛大人露出怪異的神色,顧斐收起唇邊的笑,語重心長道。
葛維歷這下確信,陛下剛是真的對他笑了,且對他委以重任!
他掌刑部,卻總與大理寺那邊有摩擦,脾氣也倔,陛下總是嫌他,罵他……
不知為何,顧斐覺得這位倔驢看他的眼神,有些黏糊了。
等葛大人一走,顧斐不禁搓了搓胳膊,旁人看到的是“陛下變形記”,只有他和秦歆知道,這明明是“影帝的誕生”。
顧斐和秦歆的傷都養得差不多時,刑部也終於審出了個結論。
——刺客的確與庸王有關,卻不是潛藏的餘黨,而是朝中打著庸王幌子行不臣之舉的平陽侯。
得顧斐重用(顧斐:?)的葛維歷,嚴刑之下,真問出了個關鍵的人物,順藤摸瓜之下,發現這人是平陽侯的門客……
葛維歷這人一根筋,要查他就索性刨根問底,將平陽侯查了個仔細,這才鎖定了他是主謀。
原來,平陽侯曾有一庶妹,與他感情甚是不錯,被庸王看中納為側妃,後庸王謀逆被問斬,這位側妃也在列。
平陽侯恨今上不近人情的鐵血手腕,一心為妹報仇,才買通了衛兵副將,提前得知路線,設下埋伏,刺殺陛下。
這一罪行披露後,朝野震驚唏噓,震驚於平陽侯素來低調溫厚竟敢刺殺陛下,唏噓於庸王死了快五年,居然還能牽扯到他的案子上。
不過轉念,他們便是驚歎——
陛下竟不聲不響就將主謀揪出來了?
刑部的葛大人一下子便從陛下嫌的存在,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
看來這官場浩瀚浮沉,還真不好講誰河東誰河西。
“平陽侯行刺天子,按罪當誅九族——”
第一次上朝就要砍一群腦袋的顧斐,面色沉重得都不用演。他說著,停頓,看向底下烏泱泱的臣子。
“但孤新婚,近來舊疾見好,王后功不可沒——她心善,不忍血流成河,便判平陽侯等涉案人員一月後問斬,不知情家眷發配南江。無牽連者酌情減刑。”
嗯?
沒有滅九族,全砍了?
這還是先前盛怒之下,提劍便砍人的陛下嗎?
百官神色各異,好一會才能回過神來,高呼——
“陛下聖明!”
看來宮裡傳聞不假,陛下娶了國師占卜的王后人選玉國七公主後,躁症好轉,性情溫和了些,還……
仁慈了點。
看來是極為喜歡這位王后的,不然也不會又是“寢宮獨寵”,又是罰了太后心尖上的淑妃,還為了王后從輕發落了平陽侯府的人。
“陛下英明,王后仁慈,帝后和睦,真乃辰國之幸!”
——哪個朝代都不缺溜鬚拍馬的。
顧斐聽了,朝這人露出一個堪稱和善的笑。
“陛下英明,王后仁慈,陛下萬歲萬萬歲!”
——見風向對了,有眼色的立時跟上。
朱御史之流臉色難看至極,但只能手持玉笏,低頭跟從了。
陛下這不僅是寵王后的問題了,他還煞費苦心為王后造勢立威……但願不會出現牝雞司晨之事,不然,他們定然以死上諫。
下朝後,顧斐忍住上揚的嘴角,一路生風地回到了龍淵宮。
等屏退了左右,他才來到榻邊,和秦歆並排坐。
眉眼愉悅道:“體會到上朝的快樂了。”
秦歆正畫圖,聞言緩緩抬頭睨他:“……”
這人是不是當君王當上癮了?天未亮就起,搗鼓半天就是去開個會……
至於他這麼開心?
哦,當然了,這廝在哪個世界開會,都是折磨別人愉悅他自已的:)
想到這點,秦歆不禁將心聲問了出來——
“這個王,真不用我替你演幾天?”
“不了,為了我們能在這生存,我吃點苦受點委屈,不打緊的。”
顧斐想也不想,婉拒了。
——她要是演上了,第一個命令就是將他打入天牢吧:)
官大一級都捱過她拳頭,比她小一級,不得被她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