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朝堂很是經歷了一番大清洗。

先是元康郡王、成王、毅王等幾夥有力的奪嫡勢力在朝堂上的不少支持者都鋃鐺入獄。

敏銳的人都察覺到了風向不對,趕緊明哲保身。

其他人在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之時,皇帝粉塗得厚厚的補著氣色,硬撐著一口氣,來上朝了。

底下的臣子都傻眼了。

他們都以為,皇帝已經病得沒法起身了。

皇帝把元康郡王豢養私兵還圍攻祥國公府的證據砸到了元康郡王臉上,罵元康郡王是不是想謀反。

元康郡王大呼冤枉,直說這證據並不充分,是有人想要嫁禍於他!

確實,因著時間還短,查出來的東西也有限,這份證據並不能徹底釘死元康郡王。

但皇帝已經沒有時間再等了,他要在閉眼之前,給阿野把所有障礙都剷除。

哪怕背上昏君的名頭,他也在所不惜。

皇帝直接讓侍衛把元康郡王拖下了大獄,讓宮裡的侍衛圍了元康郡王府,最後在郡王府中,搜出了一件龍袍。

元康郡王府全府都被關進了大獄中。

這造反之名,鐵板釘釘了。

沒有人能料到皇帝會撐著快病逝的身體來上朝。

也沒有人料到皇帝的“雷霆之怒”竟然這麼不講道理。

同樣被波及的毅王怒目圓睜,罵皇帝如此亂來,就不怕先皇夜裡託夢嗎?

皇帝想說什麼,卻劇烈的咳嗽起來。

待他從帕子裡抬頭起來,唇邊鮮紅的血跡觸目驚心。

底下的朝臣們都不敢吱聲。

“毅王問朕怕不怕先皇託夢?”皇帝低低笑了起來,“要不,你跟朕一道去地下問問先皇?”

毅王看皇帝這瘋癲的模樣,倒吸一口涼氣,不敢再說什麼。

同樣的,成王也噤若寒蟬。

皇帝最後是被軟轎抬走的。

到了晚上,毅王反了,帶兵闖入禁宮,準備逼皇帝寫下傳位詔書。

皇帝臨死竟然這般瘋批,沒什麼實打實證據的事就把元康郡王全家都下了大獄,保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對他下手。

毅王覺得既然皇帝不仁,這般逼迫,那就別怪他不義。

然而,毅王卻沒想到,禁宮之中,竟然還藏著一支精兵。

毅王甚至連皇帝的面都沒見到,就被梅淵給擒賊先擒王了。

等待他的,自然是全家抄斬。

元康郡王全家下獄,毅王造反被抓,滿門抄斬,剩下的奪嫡熱門成王,立刻就變成了一位仁義禮志忠勇信的十佳好臣子。

儘管朝堂上還有一些反對的聲音,但在皇帝當廷仗殺了兩個大臣,咳著血問誰還想一道去地下見先帝之後,這反對的聲音立即煙消雲散。

朝廷頓時一派海晏河清之像。

梅淵也終於得以偷閒一二,接喬畫屏母子六人回了平西侯府。

幾個孩子雖然在祥國公府住著待遇也很好,但怎樣還是自己的家更自在一些。

一進侯府,幾個孩子就可勁的撒丫子歡快去了。

梅淵眼神灼灼,在屋子裡伸手想要抱喬畫屏。

經歷了這麼多的事,他現在只想媳婦孩子熱炕頭。

喬畫屏也沒閃躲,任由梅淵抱住。

先前都抱過了,這會兒再扭捏也沒什麼意思。

“先前娶你的時候,孩子們都說我不在。”梅淵定定的看著喬畫屏,“我想再給你一場婚禮。”

喬畫屏想,巧了不是?

其實當時成親的是原主,她也不在。

不過,她對這種儀式並不怎麼在意,甚至還覺得有些繁瑣麻煩,想了下,還是回絕了:“算了吧,咱們孩子都五個了,再辦一場婚禮,麻煩。”

頓了頓,喬畫屏嘖了一聲,回過味來,“還有,誰說要嫁給你了?”

她故意朝梅淵呵呵一笑,“可別忘了,咱們先前可說好了啊,先湊合著過,回頭誰有了中意的物件,就散夥!”

梅淵頓時如臨大敵,一張俊臉崩得活像是誰正要拿刀砍他。

“想都別想!”

梅淵把喬畫屏抱得越發緊了,“你看上誰了?我這就去砍死他!”

他說得殺氣騰騰,喬畫屏在一旁撇嘴,嘖了一聲:“你這恢復了記憶,指不定會發現自己有多少遺忘的相好呢。”

想到這,喬畫屏一根手指抵在梅淵胸膛上,將他推開了些。

梅淵火急火燎,他覺得自己是沒有的。

對喬畫屏的心動,他能感覺到,這是生命中從沒有過的悸動。

但問題就是,他有口說不清,沒有證據啊!

“你先前不是說那個鄔水梅氏麼?”梅淵迫不及待,“等忙完了這一陣,我們就去。”

喬畫屏按了按眉心,想到梅淵口中的“忙完這一陣”,會是個什麼情形——到時候阿野會離開她,住進宮中那座華麗的牢籠中去。

她情緒瞬間有些失落:“再說吧。”

梅淵看出喬畫屏情緒的變化,稍稍一想,便知道喬畫屏在擔心什麼。

擔心阿野。

到時候阿野進了宮,一個人面對詭譎的朝堂,喬畫屏哪裡能放心?

“放心吧。周太后也不是吃素的。”梅淵想了想,安慰道,“眼下陛下病危,周太后同陛下是母慈子孝了。但從前,兩人也是矛盾不斷。周太后一介女流弱質之身,能矗立後宮這麼多年,也是不可小窺。”

道理喬畫屏都懂。

但為孃的心就是這樣,哪有不擔心孩子的?

“到時候再看看吧,咱們的事也不急。”喬畫屏道。

梅淵想,也是,他與屏屏,是要天長地久的,何必急於這一時。

喬畫屏跟梅淵都做好了阿野進宮的準備,但沒想到,這一日來的這般早。

在解決了元康郡王,毅王之後,皇帝拖著病體給阿野剷平了朝堂上的絕大多數障礙,最後手裡緊緊握著那個非金非木的平安牌,在寢殿閉上了眼,溘然長逝。

太后即刻傳了手諭,讓梅淵護送阿野進宮。

梅家兄妹幾人自是不捨。

在他們看來,無論阿野是孤兒,是皇子,還是未來的皇帝,都是他們的幼弟。

幼弟驟然搬進了宮裡,他們哪裡放心得下?

四歲的白飛野倒是更堅強一些。

他對那個親爹沒什麼太深的感情,哪怕皇帝駕崩,他也沒太大悲傷。

“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姐姐,你們別擔心。”白飛野揚著稚嫩的小臉,“阿野去當大官了,以後罩著你們!要是誰敢欺負你們,阿野就把他們抓起來打屁股!”

小阿野的童言童語,稍稍驅散了些離別的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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