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所在之地,空間變得無比的安靜,氣氛顯得寧靜而和諧。

只見秦軒目光掃過周圍諸人,開口道:“之前聽了許多人的道,心中略有一些感悟,誠如剛才南厄神教那位道友所言,人的一生實則極其短暫,如果不修行,便只有幾十年的壽命,俯仰間,一世光陰便過去了。”

南厄神教那天驕目光一閃,有些意外的看向秦軒,這麼說,此人的道和他一樣?

“修道之人,縱然是最弱的聚元境武修,也有百餘年的壽命,若有幸能踏足王境、皇境,便能活千年、萬年,然而,這漫漫一生,僅是為了修道嗎?”

秦軒發出一道疑問的聲音,目光掃向四周之人。

許多人神色微微凝滯,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如何啟齒,他們的確將修道放在首要的位置上。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沒有強大的實力作為支撐,如何能高人一等,享受人上人的生活?”只聽此時,一道反駁的聲音傳出,說話之人正是南權。

南權似乎對秦軒所提的觀點很不認同,看向秦軒繼續說道:“果然是皇境之人,還是太年輕了,想法過於天真,人固然應該有所追求,但最重要的,還是強大自身,譬如此刻在場的諸位,如果不為修道,如何能坐在此地悠閒的論道?”

南權的話音落下,不少人目光中隱隱閃耀出一縷鋒芒。

這南權看來是對東皇煜很不滿啊,藉此機會譏諷一番,並沒有看在東皇氏的份上給他留面子。

事實上諸人的猜測並沒有錯,南權的確對秦軒的言論不認同,但更重要的,是為了發洩心中的不滿,因此話說的有些狠。

柳芊芊聽到那話後看向秦軒,卻見秦軒臉色依舊平靜淡然,他目光轉向南權,道:“強大自身固然沒有錯,但,若只是將修道侷限於此的話,你的格局,未免太狹窄了些。”

“這……”

秦軒這一道聲音使得在場之人目光盡皆凝固在那,內心一陣顫動,他這是,開始反擊了嗎?

南權剛嘲諷東皇煜太年輕,想法太天真。

下一刻,東皇煜便稱南權格局太狹窄,而且,他說此話的語氣很平靜,彷彿只是說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話語,卻給人一種強大的衝擊感,可謂是極有力的反擊了。

帝釋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隨意掃了南權一眼,以為這傢伙是好惹的嗎?

只見南權臉色不停的變幻著,他目光有些陰冷的盯著秦軒,道:“你以皇者之境,稱我一位帝境之人格局狹隘?未免太過自大狂妄了吧!”

“修道不問先後,你境界高於我,這又能代表什麼?”秦軒眼神露出一絲可笑之色,道:“只以境界看人高低,你的格局難道不狹窄嗎?”

“你……”南權頓時氣急,目光惡狠狠的盯著秦軒,這混賬,竟敢三番兩次說他格局狹窄!

“聽東皇公子的話,似乎對修道之理念有另一層見解,願聞其詳。”一道清冷的聲音傳出,何秋水美眸望著秦軒開口問道。

秦軒看向何秋水,微微頷首:“談不上什麼高深的見解,只是,人活這一生,或寄情于山水之間,放浪形骸,瀟灑不羈,或與好友相交,相互印證所思所想,縱然處於一簡陋之地,亦樂趣無窮。”

諸人聽到秦軒這一番話,目光不由露出一絲怪異之色,東皇煜的想法倒也沒錯,但似乎,太過理想了一些,現實是殘酷的。

就像南權剛才所說,沒有實力,又有幾人能真正做到瀟灑?

似乎猜到了諸人心中的想法,秦軒淡淡一笑,繼續道:“不瞞諸位,我曾經修道的想法很簡單,與相愛之人仗劍走天涯,賞晴雨風光,執子之手,白頭偕老,若能做到這些,此生無憾矣!”

此話落下,不少人都笑了起來,的確是很單純的想法,他們年輕之時也有過類似的想法,但後來便知道這太難了。

縱然他們如今的境界已經足以行走八方,過無憂無慮的生活,但到了這一層次,對實力的慾望便也更強了,不然也不會特意趕來岐皇島,欲上靈山求道。

“那如今的想法呢?”何秋水再度問道。

只見秦軒的神色變得肅穆了幾分,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為親人不受他人欺凌。”

人群聽到此話神色不由愣了下,目光十分怪異的看著秦軒。

他這是在開玩笑嗎?

無涯海,有誰敢欺凌東皇氏之人?

就連柳芊芊、何秋水也都有些無言的看著秦軒,以為秦軒在開玩笑,東皇氏何其強大,縱然不在東皇皇朝之中,身份也是很高貴的,應該沒有人敢隨意欺凌吧?

然而莫離殤等人卻是明白,秦軒為何會說此話。

星空城一戰,西門孤煙被帝氏老祖一掌廢去修為,青雲刀聖為助秦軒脫困,殞命於千雪庭君手中,這些仇恨,怕是在心中留下了極深刻的陰影。

“以東皇皇朝之強大,恐怕無涯海沒有人敢欺凌你的親人,你的理念,應該很輕易便能實現。”何秋水看著秦軒開口說道。

“但願如此。”秦軒輕輕的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在場所有人,懂他者,唯有三人而已。

事實上,他剛才的話只說了一半,還有一半沒有說出來。

除了不讓親人受他人欺凌,還有,為強盛武道文明。

九域從輝煌跌落低谷,主要原因便是上古一戰損失太過慘重,無數大能人物隕落,傳承或遺失四處,或根本就沒有留下傳承,因此便出現瞭如今的局面。

青黃不接,縱然是盛世來臨,但真正能站在巔峰的人物,並不多。

這一點,從星空城宴會上便可見一斑。

他身負星辰永珍圖,且受焚老、天夢天尊、虛無天尊以及古洞府等諸多前輩所託,他修行道法,絕不只是為了強大自身而已,而是,有更為重要的使命。

當然,這些話他不會對任何人講,即使是莫離殤、楚楓等親近之人,現在也必須保密。

何秋水目光有些詫異的看了秦軒一眼,見秦軒沒有看她,便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說了半天,你的格局還真是很‘遠大’啊,實在令人佩服!”南權看向秦軒冷笑一聲,言語中透著一絲嘲諷之意。

秦軒剛才直言他格局狹窄,讓他當眾丟臉,因此他又豈會再給秦軒面子,難道他堂堂南厄神教聖子,還真怕一位東皇氏之人不成?

除了東皇氏那位戰神之體,其他人,還沒有能讓他畏懼的。

秦軒目光隱隱露出一絲鋒芒,掃向南權所在方向,他本想無視南權,然而他似乎低估了此人臉皮之厚,一次次在他面前找存在感,真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

“境界比我高,你似乎很驕傲?”一道譏諷的聲音從秦軒口中傳出,他目光看向一道身影,正是南權。

人群聽到這聲音心頭顫了下,隱隱意識到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他們目光又望向南權,只見南權臉色淡然,淡淡道:“不知這有何值得驕傲之處,修行之人,應當將目光往高處看,我只看同輩中最出眾之人,以及境界高於我者,其餘人,還不值得我關注。”

南權話音落下,許多人內心猛地為之一顫,目光中閃過一絲震驚之色,南厄神教的聖子,還真是驕傲的很啊!

南權話語中的意思很明確,他認為東皇煜的境界太低,根本不值得他關注,自然談不上驕傲。

或者說,他根本看不上東皇煜。

若非東皇煜來自東皇氏,恐怕,南權壓根就不會與之對話。

帝釋風見南權如此輕視秦軒,眼眸中遽然間射出一道可怕鋒芒,這南權未免太放肆了,且不說東皇煜來自東皇氏,即便沒有這一層身份,也是隨他一同進來之人,出言竟如此肆無忌憚,是誰給他的自信?

莫離殤、楚楓等人臉上也有些怒意,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卻聽秦軒淡淡開口:“記住你剛才的話,有一天,你會後悔說出那些話。”

“後悔?”南權嘴角忽然勾起一絲玩味之色,眉頭上挑了幾分,看向秦軒道:“我倒是很期待那一天,只可惜,怕是永遠都不會到來。”

“是麼?”秦軒不置可否,他目光看向周圍諸人,笑著道:“便請在座諸位一起拭目以待,看那一天,是否會到來。”

“你倒是很有自信,不過,還是太天真了些!”南權看著秦軒冷漠道,眼神中露出一絲輕蔑之色。

在他眼中,自始至終都沒將秦軒當做一位同輩之人,正如他剛才所言,他會看到同輩中最優秀的人,以及境界強於他之人,其餘人,入不了他的眼。

“東皇兄,我便為你們做見證,看那一天是否會到來。”帝釋風朗聲說道,事實上,他心中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那一天,必定會來臨!

他能感受到東皇煜身上的強大自信。

“我也願為二位做見證。”柳芊芊也開口道,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目光朝秦軒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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