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里斯坦跟自己的女兒還有上任城堡總管的孫女兒又聊了幾句，就又回到了書房裡。
儘管龐洛斯家族的家主表面上的神情沒有什麼變化，但是等他在長桌前坐下後，臉色立刻就變得有些難看了。
他發現自己之前少算了一件事情，這幾天特里斯坦總在盤算著自家建立在巖壁上的城堡鹿角門能不能抵禦伊蕾婭和她的西境大軍的圍攻。
但是現在特里斯坦意識到等伊蕾婭真的打過來，他所要擔心的不只是對方麾下那支強大的軍隊，還有城內民眾的態度。
眾所周知，伊蕾婭和阿利亞斯家族的崛起離不開雙休教，而伊蕾婭連戰連捷又使得星期六的神名被越來越多的人所知曉。
再加上現在整片大陸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準備打仗，上到貴族下到普通平民都希望能夠得到神明的庇護。
然而那些舊教派顯然並沒有辦法能滿足信徒們的渴望。
李俞和柯奈莉亞的出現，不斷批發神蹟，無形之中拉高了眾人對於神明的期待值，也使得舊教派忽悠起信眾越來越困難。
想到這裡特里斯坦又讓人叫來了荊棘教會的大祭司班科。
荊棘教會是麋鹿谷一帶最大的教會，他們信奉荊棘與無冕者之神波瑞斯，而龐洛斯家族和荊棘教會之間的合作關係更是可以追溯到千年以前。
特里斯坦本人也是波瑞斯的信徒，雖然在投靠所羅門後他改換了一段時間自己的信仰。
直到那些翼族人兵敗後，特里斯坦才又迴歸了荊棘與無冕者之神的懷抱。
和大部分舊教派的大祭司一樣，荊棘教會的大祭司班科也上了年紀，走路都不利索了，還需要人在一旁攙扶。
特里斯坦看到班科又想到了梅林和柯奈莉亞，這麼一對比，也顯得班科愈發的暮氣沉沉了。
但特里斯坦表面上依舊很是恭敬，還親自為班科拉開了一把椅子。
而班科也很享受這份恭敬，絕口不提特里斯坦曾經背叛波瑞斯的事情，這讓雙方之間的氣氛很是融洽。
直到特里斯坦再次開口，“您能估計出現在鹿角門裡有多少雙休教的信徒嗎？”
聽到那個名字班科愣了一下，然後立刻道，“您從哪裡聽說雙休教的信徒出現在城裡了？”
“沒有嗎？”特里斯坦反問道。
班科搖頭，“這座城市裡的人們都是波瑞斯的信徒，他們就和您一樣虔誠，不可能被那些外來的偽神所蠱惑，當然，城裡現在可能是有些人在談論那個叫梅林的傢伙。
“但都是些外來的流民，人數不多，我正想找您說這件事兒呢，我們可以接納難民，畢竟他們也很可憐，但是我們必須得確保他們不是異教徒。
“既然來到這片土地上，他們就得跟我們一起信仰荊棘與無冕者之神……”班科絮絮叨叨道。
特里斯坦卻沒被他給騙到，這老東西又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四處糊弄了。
班科在大祭司的位置上已經坐了快一百年了，他如今年事已高，即便半獸人的壽命普遍比較長，他也沒幾年好活了。
班科現在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安安穩穩的把剩下這幾年給活了，至於他死後會發生什麼，他才不關心呢。
因此哪怕城裡雙休教的信徒多了很多，越來越多的人對波瑞斯的信仰產生了動搖，可班科也只當沒看見，還有意將這件事情給淡化處理。
如果最後特里斯坦能象徵性的驅逐幾個流民，把這件事情給揭過去那就再好不過了。
特里斯坦看著在他面前裝傻的老祭司，心裡不由有些火大，可很快他想到了什麼火氣就又消散了大半。
倒不是因為特里斯坦尊老愛幼，見班科一把年紀了，不想為難他，而是因為他從班科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班科的處境和他其實很像，特里斯坦打不過伊蕾婭，就像班科也幹不過梅林一樣，不是他不夠努力，也不是他喜歡自欺欺人。
關鍵是就算班科認真起來，也還是拿雙休教沒什麼辦法，所以面對雙休教瘋狂挖人，他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一天是一天。
想明白了這一點特里斯坦再看向眼前的老祭司也沒那麼礙眼了。
但問題是對方可以混，他卻不能混。
特里斯坦可還有一百多年能活的，而且他還是龐洛斯家族的家主，要為自己的家族考慮。
房間內陷入到了短暫的沉默之中，特里斯坦忽然又開口道，“我記得您手裡好像有條鞭子。”
“哦，您說的是教會的三聖器之一的荊棘之鞭嗎，這件聖器向來只有對波瑞斯最虔誠，在教會威望最高的祭司可以持有，所以沒錯，它是在我的手上。”
眼見特里斯坦不再提讓人頭疼的雙休教和那個叫做梅林的先知，話題轉移到自家的聖器上，班科又眉飛色舞了起來。
可特里斯坦的下一句話卻又讓他呆住了，“很好，把那條鞭子交給我吧，哦對了，還有另外兩件聖器，你也讓人一起拿過來。”
“我能問下，您集齊三聖器是打算做什麼嗎？”老祭司小心翼翼道。
“送給那位神選之王當作賀禮。”特里斯坦面無表情道，“她加冕的時候我忘記送禮物了。”
班科聞言嚇得說話都結巴了起來，“這，這可使不得，那三件東西可都是咱們教會的聖寶，蘊藏著強大的神力，怎麼能拿去當禮物送給別人。
“還是給那些異教徒，要……要是那些異教徒毀了這些聖器怎麼辦？”
“您說了這上面蘊藏著荊棘與無冕者之神的神力，它們應該能保護自己吧。”特里斯坦道。
“這……這……”班科一時語塞。
“要是它們保護不了自己，那就說明荊棘與無冕者之神的神力也不過如此，那龐洛斯家族和這片土地上的人們還是信仰星期六比較好。”
特里斯坦已經下定了決心，決定繼續發揚家族的優良傳統，打不過就加入。
雖然他之前已經背叛紅獅帝國，投靠過那些翼族人一次了，這次再背叛那些翼族人投靠伊蕾婭名聲上肯定更不好聽。
但再不好聽，也比死了要強。
特里斯坦這一年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家裡，但也沒閒著，一直在觀察那三個新皇帝，他看來看去，感覺這三人的贏面都沒有伊蕾婭來得大。
雖然謹慎起見特里斯坦還想再等等，再觀察一下局勢的未來發展，但是奈何伊蕾婭來勢洶洶，少女要是真打算統一布拉提斯大陸，下一個目標肯定就是他和他的麋鹿谷了。
最重要的是特里斯坦實在不想和那些鐵球跟鋼鐵怪獸們再打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