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面負甲,烏駒佩面,四騎歸營,皆染血腥,

兩軍交戰,先死斥候。

“分兵包剿之策被趙國洞悉了?”

王翦與桓齮聽著斥候傳訊,臉色豁然一沉,

前方李牧已然屯兵於井陘,南北行兵險路皆有駐軍,

“太快了。”

王翦喃喃一聲,推算行軍,趙國在秦出伐兵之策的第二日便已經得知訊息,

徹夜行軍,駐紮井陘,以逸待勞,

桓齮目如鷹戾,掃視周遭諸將,一一凝視,

半晌之後,收回目光,老將生疑,眼下有鬼,

“分兵,繞道太行山,我與端合南北交叉,斷其糧道邊途,困獸之鬥,我看那李牧能堅持到幾時。”

桓齮氣勢一沉,無論如何,敵寡我眾,井陘守軍不過十萬,依城傍山,託險勢守關,

秦軍三十萬大軍若被堵在關隘之口,數量優勢便徹底喪失,即使啃下井陘,傷亡之下,也無力再挺入邯鄲城下,

還不如原地分兵,三路繞行,以王翦鉗制李牧,桓齮,楊端和南北包夾,直取邯鄲,

“我與桓老將軍同去。”

扶蘇探了探腦袋,南長城是塊硬骨頭,若沒有李牧調兵,堆著屍骨或許能翻過去,可史實記載,李牧夜襲三百里,硬生生的將桓齮圍困死在了平陽。

此一戰,趙邊軍士氣大漲,一場絞肉大戰,就此拉開序幕,

“王翦,看住他,若是他敢踏出軍陣一步,打斷他的腿,事後秦王責怪下來,我一人承擔。”

鬢須霜白,眼神銳利的老將瞪了扶蘇一眼,資歷在先,雖王翦為主攻,持虎符,但其手中這把金斧鉞,可比你那秦王劍不遜色幾分。

“哎~上將軍,桓老,老登,哎呦我去。”

秦將之中,最為倔強執拗的上將便是這位桓齮,扶蘇撒潑打滾滾刀肉那一套,在其面前根本不管用,

除了嬴政之外,也就只有這老頭敢真掄起膀子扇他,

扶蘇被幾位王翦親隨攔住了去路,眼睜睜的看著桓齮帶著李信幾位副將分兵繞路,蹙眉咂舌,指尖摩挲,

“我說大公子,您就安生一些吧,待大局已定,邯鄲城內,隨您折騰。”

楊端和笑眯眯的調侃了其一句,扔過來一袋子瓜子堅果,

“老楊,三日,只守不攻,記住了。”

扶蘇收斂了笑意,一本正經的伸出手指,三日,只須三日,不求破城,但求不敗,

“三日,邯鄲城下,我再送公子一袋子瓜子,金的。”

笑面虎,老狐狸扯了扯嘴角,不以為然,他楊端和雖不及王翦李牧這等春秋名將,但一座邊城守將,他還真沒放在眼中。

玩笑幾句後,楊端和,羌瘣,攜軍北上,

“有什麼問題嗎?”

扶蘇的神色變化元嫚看在眼中,很少見其這副心有憂思的正經姿態,

“長姐,尋著機會,放我出去,隨後你我相聚武城,切記,需要帶萬人糧草,只要是能吃的,全部帶上。”

扶蘇一腳將身前的王賁踹了出去,好小子,學會偷聽了,這是準備告密啊,

“你要做什麼,要這麼多糧草幹什麼?”

元嫚眉頭緊蹙,就算扶蘇有天大的本事,她手中赤戈鐵騎不過百人,他還要直搗邯鄲不成?

“桓老爺子那邊,會出問題,李牧定然不會坐看秦軍成圍剿之勢,南長城易守難攻,若李牧突襲,直衝桓老,上將軍必敗。”

扶蘇眺望南北軍營,若非趙主昏庸,臨時換將,這一戰,勝負未知。

“怎麼可能,王翦將軍直攻井陘,李牧若增援南長城,井陘一旦失守,邯鄲危矣。”

趙境地圖,元嫚早已爛熟於心,能託險而守的咽喉之地,只有井陘,李牧定然知曉此地重要性,萬萬不會冒險脫身,轉戰他線,

“趙邊軍的強悍之處,在於遊殺衝陣,而不在守城,李牧攻守兼備,半旬時光,即使十萬秦軍屍山堆路,也咬不開這塊硬骨頭,而且,王翦將軍戰策居穩,只要李牧留個影子在城中,虛實之下,上將軍定然不會貿然攻城。”

扶蘇搖了搖頭,這就是李牧的可怕之處,此人用兵不拘一格,攻守調轉瞬息之間,調已之長,攻彼之短,

春秋四大名將,白起佔一厲,廉頗守一堅,王翦攻一穩,李牧勝一巧,

無論如何,扶蘇也要趁著秦軍尚存之時,阻斷李牧切斷趙邊軍的遊鋒破軍,

“不行,這太危險了,一旦被趙軍發現你脫離大軍,李牧定然不會放過大好時機,我替你走一趟,倘若真如你所說,我定然將桓老將軍安然送守平陽。”

元嫚血戈一震,無論如何,扶蘇不能冒險,

“長姐,我不是要去救桓老將軍,而是要吃掉趙邊軍,十萬秦軍為餌,一旦李牧率領趙邊軍衝陣,南長城必然開城迎敵,首尾包夾,即使桓老將軍撤回安陽,秦軍元氣大傷,李牧也無後續之憂了,我需要你我配合,赤戈鐵騎與我百浮屠成黃雀之姿,若發揮得當,半數秦軍換取南長城與李牧的人頭,趙亡矣。”

扶蘇一把拉住元嫚,大軍不能動,王翦須在此攻城迷惑李牧視線,南長城一戰,李牧以巧破力,扶蘇就要比其更精巧,

“你,要以桓老將軍為餌?”

元嫚險些沒能壓住聲音,死死咬住嘴角,看向扶蘇,滿眼陌生,隨後恍然一笑,是了,他姓嬴,他是大秦的儲君,

一個上將軍,十萬軍士算什麼,只要這場戰役拿下趙國,即使三十萬鐵騎立冢他鄉,他扶蘇也是滔天榮耀加身,大秦內外,便是鐵板一塊,再無任何人能動搖根基。

“不能救,也無法救,唯有自救,秦將可死不可敗,內外夾擊之下,老將軍才有一線生還之機,一旦其破陣逃竄,別說十萬秦軍,就連你我,都要被趙軍包剿其中。”

扶蘇苦笑一聲,他在賭,以自已為賭注,一旦其出現在戰場外圍,殺敵衝陣,桓齮與眾將就會面臨二選一的局面,

是犧牲自已,內圈衝陣擾亂趙邊軍為扶蘇與元嫚爭取解剖敵陣的時機,還是藉著扶蘇眾人吸引注意的機會逃出包剿,

生死關頭,最重人性。

“好,我明白了,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你那百浮屠需聽我調遣,你絕不可親身入陣。”

元嫚握著赤戈躊躇半晌,最後輕嘆一聲,還是應了扶蘇的請求,

兩百鐵騎想圍殺五萬趙邊軍,除了瘋子,沒有人敢做如此賭注。

“好。”

扶蘇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滿臉誠懇,

“入夜時分,聽我訊息。”

調轉馬頭,王翦或許不信扶蘇,但是元嫚在其心中還是穩重的,定然不會與扶蘇“同流合汙”。

“去哪啊~”

一把摟住悄悄後撤身形的王賁,嘴角掛著一抹淺笑,

要不怎麼說上陣父子兵呢,交了這麼多年的情誼,到了戰場之上,是說叛就叛啊,

“帶我去,否則我就去告訴父將。”

王賁縮了縮脖頸,要是讓扶蘇在自已眼皮子底下溜了,他老子不得活剮了他才怪呢,

“也好,也帶上你的虎賁軍,只要鐵騎,百數足矣,糧草,萬人糧草。”

扶蘇咂了咂嘴,王賁說的有道理,老父親一激動,沒準就拿他祭旗了,

“你帶這麼多糧草幹什麼?”

衛莊憋不住,開口詢問了一句,蓋聶豎著耳朵,面露沉思,不對,這裡邊絕對有事。

“山人自有妙計,萬人糧草,可為趙國堆砌起好大的一座墳冢啊。”

扶蘇搖頭晃腦,要想亡國,必先亡民,國不得民心,萬軍潰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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