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想知道川君的意思,”山崎亞衣低著眉看自己的交錯的纖纖玉指,抿著唇,睫毛一顫一顫的,“等他回來,我會好好問問他。”

“問他,然後呢?那個狗男人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對吧,你從小就不知道什麼是反對,栽他手裡你更不會說個‘不’字了!”初鹿野沒好氣地反諷。

山崎亞衣抬起頭來,目光堅定:“對,川君要是心意已決,我就不會反對。可如果川君沒有這個想法,那我當然也會很開心。”

女人都是自私的,或者說人都是自私的。

打心底裡誰也不願意跟別人分享自己心愛的東西,從而滋生出佔有慾。

可學姐的想法跟佔有慾一點都不挨邊,她這是很正常的心理。

“那你呢?”初鹿野看向夜櫻春奈。

在初鹿野看來,這個曾經都給她造成過不小困擾的小野貓應該才是最難纏的一個。

搞不好就會被撓的!

春奈的視線看向窗外,在這座鋼鐵城市的高空俯瞰地面,車水馬龍、流光溢彩盡收眼底。

“我絕對是這屋子裡三個人當中最不希望有第四個加入的,跟你們倆一起分享明日川哥哥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春奈收回了目光,“可是我曾經答應過明日川哥哥,要多替他考慮考慮,而不是什麼事都由著性子來。”

“連你都……”

“當然!”

春奈打斷了初鹿野的話,很是認真:“這是在沒有人主動挑釁我的前提下,我只是答應了明日川哥哥不會動不動就發脾氣。”

黑化的小魅魔已經許久沒有出現過了,拜上次奈良集訓所賜,明日川回來之後跟春奈達成了某種微妙的平衡。

起碼現在不管是初鹿野還是山崎亞衣,都不用擔心廚房裡的刀出現在不屬於它的位置了。

可是這的前提是不會有人去找惹她,畢竟煤氣罐再安全也是個煤氣罐,一點就炸。

這頓飯吃的氣氛很壓抑,神谷家後宮的第一次圓桌會議並沒有達成一個初鹿野想要的共識。

但即便如此,她仍然十分慷慨地款待了山崎亞衣和夜櫻春奈,在請客和做東消費這方面,初鹿野家的大小姐有著自己獨特的驕傲。

初鹿野大吾對此的家訓就是如果招待客戶不能讓客戶賓至如歸,那就是他作為商人的失職。

初鹿野花沢很好的繼承了他父親的所有優點,只要不論是客戶還是朋友都是如此。

與其說是朋友,其實姐妹亦或是家人的稱呼更好一些。

晚上回了家,但不知道為什麼初鹿野大吾沒跟自己女兒詢問關於消費的事,所有以初鹿野財團名義的消費都會變成訊息發到他這個主心骨手機上。

以前他接到賬單還會提一嘴,問一問自己女兒是不是她,以防被冒刷。

但今天這個老狐狸就好像完全不知道一樣,初鹿野到也沒多想,只當是父親徹底退休了,也就不想管這些事了。

洗漱之後準備睡覺之前,她會將頭髮吹得半乾然後倚在床上看書。

一個小時的睡前故事環節也同樣是將頭髮晾乾的環節。

女生的頭髮可不是跟男生似的用吹風機隨便吹吹就行的,因為太長了而且很厚,如果像男生那樣用吹風機吹乾頭髮,會因為長時間高溫傷到髮質。

所以最好就是弱風吹得半乾,然後晾一會再睡。

今天她看的是《狂人日記》,是明日川推薦給她的。

以前她一直覺得不太喜歡這書,名字太土。

但最近讀過後,她才承認自己過去的想法太淺顯了。

雙商高也體現在學習事半功倍,一些諷刺的話初鹿野不用讀第二遍也就明白什麼意思了。

更何況迅哥兒在自己的文章裡從來不掩蓋罵人的情緒,不帶髒字也能用最大白話的語言字字誅心。

大概上床十分鐘後,初鹿野已經有了些睏意。

雖然昨晚鬧了一晚上早上賴了床,但整天的舟車勞頓還是讓她很疲憊。

人在什麼時候最想睡覺?

當然是累了一天之後洗了個熱水澡,然後還躺在床上用被子裹著自己的時候了。

光是想想都準備打哈欠了呢。

果然哈欠也能透過螢幕傳染。

初鹿野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將書插上書籤合上,放在床頭。

就在這時,她床頭櫃上放著的手機響了。

拿過來一看,備註狗男人。

“什麼事?”

“在看書?”

“對,但是困了準備睡覺,所以有什麼事快說。”

“真冷淡啊……頭髮不幹就睡當心第二天偏頭疼。”

兩個人隔著手機閒聊,自然地宛如多年老夫老妻,而不像是暫時分隔兩地的小情侶。

明日川對她的瞭解就像是開了影片一樣,但其實是他在奈良的時候跟初鹿野住一起摸清的規律。

但是接下來明日川問的就出乎了初鹿野意料。

“晚上和學姐她們談得怎麼樣?”

明日川此時也躺在原本屬於自己的那間房間裡在看書,只不過他看的是漫畫書,正在回憶小時候的點滴。

歪著頭用肩膀和耳朵夾著手機,他一邊翻漫畫一邊問道:“我猜應該是沒什麼結果。”

“你怎麼知道的?”初鹿野一皺眉問道。

她可不認為明日川能誇張到連後宮第一次圓桌會議都猜到。

即便是能猜到,時間都算的那麼準嗎?

肯定有人告訴了他。

“誰告訴你的?山崎還是夜櫻?”

“是你爸跟我說的。”明日川微微一笑,正巧看到漫畫裡一處很搞笑的地方:“傍晚的時候我手機收到了簡訊……銀座米其林的消費記錄和消費確認。我沒點同意的話,今晚你們什麼也吃不了,每上一道菜都得我點一下確認,累死了。”

“現在你爸名下的各地會員認證都變成了我,任何地方有消費記錄都會發到我的手機號上而不再是你爸那邊,當然也得經過我的允許才能消費。”

“各種會員……我爸把那些東西都給你了?”初鹿野略有驚訝。

倒不是說她對於自己父親的魄力很佩服,而是她不認為明日川會無緣無故接受別人的饋贈。

哪怕那個人是初鹿野大吾,哪怕他的目的別無所求,只是希望明日川能對他女兒好一些。

“你不是個貪財的人,為什麼?”

“我也不想要的,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何況你爸那麼精明……但是他說這是嫁妝。”

“那可是我卡哇伊的花沢大小姐的嫁妝誒!這誰能拒絕得了?”

電話那頭的明日川嘆了口氣,“果然還是精明,被你爸拿捏得死死的。開了這個頭,估計他會把所有姓初鹿野的東西都掰成兩半,一半刻上你的名字,一半刻上咱倆的名字。”

“嫁妝?”初鹿野一愣,而後微微賭氣,把手機拿到面前開了擴音,“你彩禮都沒給,我憑什麼就要給嫁妝?”

“我看你就是看中了我爸手裡吃喝玩樂那些應酬的那些會員!他是不是把按摩店的會員也給你了?!”

“就吃喝玩樂你們倆來勁,生意的事你怎麼就不過問?我爸也是,全甩給了我……你知不知道我每天考慮那些合同和宴會有多頭疼?”

在日本也有彩禮和嫁妝的說法,但是名字不一樣,叫做“結納金”和“回禮”。

看,不管是多冷漠的大小姐,一旦墜入了愛河,也會偶爾有用質疑做偽裝的撒嬌時刻,拐外抹角地跟自己男友抱怨這抱怨那,還得顧忌自己形象說的隱晦一些,不能一上來就嚶嚶嚶撒嬌。

最好是還能順便說他一頓出出氣!

但明日川就是覺得,這種很傲嬌還罵人的抱怨,比嚶嚶嚶的夾子音可愛多了。

“所以給你找個秘書不就好了?”明日川隨口說道:“結城多好,你又不是沒用過。”

初鹿野沉默了一小會,最後收起了自己略微撒嬌的語氣,再次冰冷了起來。

“你是認真的?”

“暫時是開玩笑的,具體怎麼樣還得看接下來的幾天。”明日川回答:“我明天吃了午飯就出發去川崎市……說實話我也很迷茫,所以我這趟就是去找答案的。”

“我知道這樣一聲不吭就跑到川崎市找結城弄得我好像個渣男似的……但是花沢你要相信我,我只是想著也該有個結果了,至於結果是什麼,我馬上就會知道……”

“嘟嘟嘟……”

電話掛了,明日川一愣,而後看著結束的通話介面嘆了口氣。

“果然掛了啊,我還以為說得快點,能趕在她掛電話之前說完了呢。”

他看了看時間,也該睡了。

等明天坐車去川崎市的路上,再跟大小姐好好聊一聊吧,估計現在正在氣頭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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