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涼介身上，這換成是誰都得尷尬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但涼介偏偏就是個例外，對同學的目光視若無睹，仍是小聲在跟明日川聊著，只是將聲音降低到了不會影響到周圍人學習的程度。
老師對涼介的性格也很無奈，但卻沒多說什麼，而是繼續開始上課。
“請大家將課本再翻到295頁，我們來學本學期的最後一篇課文《要求太多的料理店》。”
“本文的作者是我們很熟悉的宮澤賢治……”
學校裡本就不公，尤其是清正廉潔的老師更是不公。
他們不看錢財很有師德，所以無可挑剔且無法職責的，也更加喜歡成績優秀且性格開朗的學生。
“我說你啊，不要仗著鑑賞課老師對你惜才就太過於不尊敬了。”明日川輕嘆一聲，碳素筆的筆尖有規律地點在最後一個字的最後一筆旁邊。
“沒有針對鑑賞課老師的意思，我對所有老師都這樣。”
“其他老師都對你頭疼，就只有鑑賞課老師對你還挺好的，沒把你當問題兒童而是當成了特立獨行的學霸。”
明日川說道：“所以至少不要讓她難堪。”
“當然沒有，”涼介回答：“我又不是什麼惡劣的富二代，只是性格如此。如果為了某個原因讓自己上課很拘束，久而久之我會心生叛逆，會起反效果的。我正是因為可以在鑑賞課上自由自在所以才願意考個好成績，不然等我討厭這門課和老師，我會交白卷的。”
“而且，你以為我為什麼每次鑑賞課考試都拿滿分？”涼介打了個哈欠：“班級裡有單科年級第一是可以從教務處領獎金的，結城會長她的任課老師每學期因為她的成績能拿不少錢，你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每次考試基本上結城就是科科年級第一，明日川緊隨其後。
唯獨文學鑑賞這一門考試，無一例外都是涼介第一，然後明日川和結城愛互有勝負。
雖然每次都是跟結城愛差了那麼一點點，但是第一就是第一，第二就是第二。
在仁德義塾高中這個不成功便成仁的教學理念下，能教出第一來的老師賺的盆滿缽滿，第二名就什麼也沒有。
所以擁有神谷明日川這個萬年老二的（E）班教師團隊們常年顆粒無收，反而就文學鑑賞老師因為涼介每學期都能拿獎金。
而剩下的，便只能指望著明日川下一次考試能咬咬牙超過（A）班的結城愛了，這反而激發了老師們的教學熱情，為了可能的獎金不遺餘力地教授明日川。
大概這就是仁德教務處設立獎金的初衷吧？
上午的課程結束，一年級和二年級的學生們看著明顯神色各異從考場走出來的學長學姐們，心中想法也不盡相同。
可能會同情那些失魂落魄的前輩，也或許會從他們身上看到自己未來的影子而產生些許危機感吧？
食堂今天優先對三年級的學生開放，鳳南作為現階段高三學生會正式解散後的實際領導者，最後一節課上到一半就領著學生會成員在食堂等候了。
他們劃分出了專門給高三前輩們準備的就餐區和視窗，以保障還留在學校裡打算衝擊畢業證的前輩們不會因為客觀因素影響了自己的發揮。
仁德義塾高中對於結業考試的重要程度，讓明日川想起了前世的高考，每年到了6月7號這一天，高三考生就是整個社會地位最高的存在。
“山崎在這我能理解，為什麼你也在？”
在食堂頂樓的高檔餐廳裡，初鹿野一邊用叉子插了一塊牛排送入嘴中，一邊淡淡地對春奈說道。
她沒有選擇去專門給高三劃分的就餐區吃飯，不然除了她之外這張桌子上的其他人都不能進去的。
明日川，山崎亞衣，夜櫻春奈。
四個人整整齊齊圍著小圓桌享受牛排。
明日川切牛排切的手都麻了，一起去西餐廳約會男生給女生切牛排是基本禮儀，能促進感情還能彰顯自己的紳士風度，但前提是不熟的時候不要用自己的刀叉。
一般的步驟是在牛排上了之後就先扯個話題跟女孩聊一聊，趁這段時間趕緊把自己面前的牛排切好，最後連同刀叉一起跟女孩交換。
這是明日川總結出來的“約會小技巧”，曾經國中的時候還有不少男生願意花高價買他這本“學霸筆記”來提升自己約會成功率來著。
約一個還沒什麼，現在倒好，他每次吃飯得切四份牛排，等輪到自己的時候，偶爾都懶得再切，直接叉起來上嘴啃還方便。
“紀念一下你為數不多的校園日子，畢竟你走了以後就沒人跟我搶明日川哥哥了，趁著你還在，多在你面前露露臉，在學校裡宣誓主權的機會以後可就真沒了。”
春奈不可能明著跟初鹿野說自己的真實想法，連看她都不看就隨口開始嗆話。
如果這場面放在三個月以前的聖誕節那時候，免不了又是一次血雨腥風的修羅場，不是貓禿了毛就是蛇掉幾片鱗。
但經過這麼久的朝夕相處，兩個人哪怕是嘴上再水火不容，也不會真的吵起來了。
一起過日子哪來那麼多修羅場？
就像是真正相愛的情侶也不可能天天真的動肝火吵架一樣，不然這日子遲早沒發過。
“什麼時候你學會說真話了，再來嘲諷我吧。”初鹿野不屑笑道：“你跟你旁邊這個狗男人比，可差遠了。”
初鹿野指的是明日川以前能夠做到心口一致的嫌棄她，這在她看來是十分難得的事情。
“所以花沢上午的考試覺得怎麼樣？”山崎亞衣插嘴問道。
“學姐，考生最忌諱的就是在考試還沒結束之前問他們考得怎麼樣，這可是大忌。”明日川衝著山崎亞衣輕輕搖頭，然後叉了塊牛排遞過去堵學姐的嘴。
“來張嘴，啊”
畢竟現在也只能用牛排來堵她的嘴，大庭廣眾之下用不得別的。
山崎亞衣也意識到了自己這麼問會給初鹿野施加壓力，後知後覺地捂著了小嘴一臉歉意，但明日川的牛排已經喂到了嘴邊，她也只能張嘴去接。
“謝謝川君。”山崎亞衣含糊不清很是可愛地道謝。
初鹿野眉頭一皺，“你們到底是來給我加油打氣的，還是準備來氣我的？”
“我這是為你好，不給你壓力。”明日川妄圖狡辯。
初鹿野悄悄蹬掉自己的高跟鞋，然後不輕不重地一腳踩在明日川的致命弱點上。
初鹿野式精準打雞！
“唔！”明日川悶哼一聲，卻也不知道是痛苦還是享受。
“別以為你能騙得了我，你自己心裡都知道替一個年級第一擔心是多此一舉，居然還能說出這樣不害臊的藉口來？”
初鹿野眯了眯眼靜，用腳後跟碾了碾。
“唔！”
這下另外兩個女孩都聽清楚了。
是享受！
初鹿野也意識到了自己這行為對他來說不是懲罰而是獎勵，收回了不可救藥的目光和自己的腳，心想這狗男人恐怕在變態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