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川和結城愛下了車，很快也發現了站在遠處的初鹿野。
“等誰？”一步一步走到初鹿野身邊，明日川回頭看了看幾輛大巴車還有車上那幾個除了上廁所和透氣都不會再下來的社恐，微微一笑：“哦，等我啊。”
明日川將視線轉回來，看著初鹿野那副不耐煩的樣子笑道：“不好意思，已經有約了，下次積極點。”
說罷他揚了揚手裡的飯盒。
初鹿野冷笑一聲：“自作多情。”
“不要欺騙自己，而且人是沒有辦法騙過自己的。”明日川聳了聳肩：“我曾經也像你一樣騙自己，說我這輩子就是個碌碌無為的普通人了，我要平淡的過一生。但事實上，我想要低調都難。”
“這大概也是一種煩惱吧！”明日川露出了一個賤賤的微笑，但看起來還是英氣逼人。
初鹿野臉上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這不是裝的，不管是誰看見明日川這幅樣子都會覺得不爽。
他這不屬於那種過度自戀，而是屬於明知故犯的凡爾賽。
世界上最令人痛苦的不是觸不可及或是高不可攀。
而是你恰巧有那麼一絲天賦，夠你去覬覦天才的殿堂，卻不允許你進入。
你遍體鱗傷地在門前徘徊，卻怎麼也敲不開那扇門，當你頹廢地坐在地上認為這是世界上最大的遺憾時，門裡卻傳來一句“我好菜，我好煩啊。”
好在初鹿野也是在殿堂裡的那幫人，所以看著明日川這幅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心想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人是沒辦法戰勝狗的，初鹿野安慰著自己，這狗男人比狗還要狗。
“除了你之外，車上就沒有活人了嗎？”初鹿野瞥了他一眼，轉頭看向結城愛：“我在等結城。”
“誒？”結城愛本來都打算悄悄溜走了，她可不想當電燈泡，可是卻被初鹿野一句話給拽了回來。
“車上留了幾個人？”初鹿野問道。
結城愛一聽還真是有事找自己，立馬收起了疑惑的表情，皺著眉頭認真想了想。
“我們車上還有三個。”來來回回想了好幾遍，結城愛才打定主意說道。
“需要我再回去查一遍嗎？”
初鹿野點頭：“速度，其他兩輛車也查一遍，告訴他們如果不想進服務區，就待在車上別亂跑。我可不想美好的奈良之旅變成沿著大馬路找人！”
“好的初鹿野會長！”
結城愛用力點頭，而後抱著飯盒又朝著大巴車衝了回去。
飯盒發出了輕輕的叮噹響。
明日川見狀嘖嘖說道：“現在是午休時間，你有欺負後輩的嫌疑，當心我回去跟校董會揭發你。”
初鹿野氣極反笑：“你在霓虹跟我說使喚後輩有罪，還要揭發我？你當這裡是哪？即便是校園欺凌也沒有人會管的。”
明日川搖頭嘆息，“確實，當初某人對我的校園欺凌可是深深傷害了我呢。”
初鹿野聞言一皺眉，用眼角餘光瞥著他：“離開溫柔鄉沒半天就開始勾搭別的女人，還跟我在這裡耍嘴皮，你就不怕我回去跟山崎告狀？”
“先不說你肯定不屑於跟學姐說這種事，單說剛才我跟結城的誤會就是你冤枉我了。”
明日川剛準備解釋，他突然覺得不太對。
兩秒鐘後他用手指著初鹿野，一臉吃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明明有讀心術，是知道事情真相的，居然還說這種話誣陷我？”
初鹿野笑了笑：“什麼讀心術？別亂說。我只看到了你和同年級可愛的會長一起有說有笑打算去過二人世界呢。原來早上不帶便當是有人給你準備好了啊，這事你那個老相好知道嗎？”
她臉上露出挑釁的微笑：“我會把有的沒的統統告訴那隻小野貓，順便讓她透露給山崎。也許你覺得我可能不屑於做這種事，但換個角度來看，用這些有趣的旖旎來惹那隻小貓咪炸毛，倒是件很讓我心動的事呢。”
完了。
明日川看著初鹿野這幅惡魔般的微笑，就知道她說的是實話。
再看看她背在手後握著手機的手，興許剛才還給他和結城來了個多方位特寫。
跟山崎亞衣或者春奈告狀，初鹿野肯定對此嗤之以鼻。
但如果是用這種事來氣她們倆……
嘶！
這娘們還真能幹得出來啊！
“其他人也就罷了，我神谷明日川敢作敢當。但我絕對沒有想著對結城愛怎樣。”
明日川小聲地說著，但語氣很認真。
初鹿野跟明日川那認真的眼神對視了片刻，而後一扭頭說道：“真是坦率的內心，我記得你很喜歡看中文書？”
“然後呢？”
“好一個君子坦蕩蕩！”初鹿野說道：“但其他人是怎麼想的，就不是你能左右的了。”
明日川以為初鹿野還是在威脅他，意思是春奈和學姐會怎麼想，就看她怎麼說。
但初鹿野顯然不是這個意思，她的視線一直在透過車窗，看著在三輛大巴車上來回查人數的結城愛。
“每年的集訓頭一天都是下午到，一般也就是講講事情就散會，會有充足的時間留給你們熟悉環境、收拾被褥行李。”
初鹿野看著已經查完人數，朝著他們跑回來的結城愛，目不斜視卻在衝著明日川說：
“忙完你的事，晚上睡覺前來我房間找我，有些事問你。”
“有什麼不能現在說？”明日川也是個人精，他有注意到初鹿野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結城愛。
於是他歪了歪頭，想到了些什麼。
初鹿野因為讀心術的緣故，也聽到了什麼。
她不知道是惆悵還是怎麼的，突然說道：“跟聰明人相處會很舒服。”
“謝謝，低調。”
“但是跟太聰明的人相處，則會比跟愚者待在一起還要累。”
初鹿野雙手背在身後，淡然的看著他：“跟愚者在一起要糾結如何讓對方懂自己。而跟你在一起，則要奢求如何讓你少窺探一些我的心思。被人事事看透，可是件很難受的事。”
“其實我也不想的，畢竟楊修就是這麼死的。”明日川自嘲一笑：“但正是這樣的情商，才給我帶來的三年的桃花運。”
初鹿野看著他，突然笑了。
“你覺得那是好事？你應該也發現了，以前的你行走花叢，站在桌上用手指朝著那些女孩開槍，都能讓她們芳心中彈為之瘋狂。但所有人都想得到你，卻沒有一個人愛你。”
初鹿野轉身離開：“真幸運，省了一個人的午飯錢。”
明日川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不知道初鹿野說那些話是什麼意圖，但有一點他很認同——
以前他可以毫無負擔地去撩，完全不走心。
就像初鹿野說的那樣，所有女孩都想擁有他，卻沒有人愛他。那明日川自然也就毫無負擔，比誰更渣他還從來沒怕過。
但當一份份真愛擺在眼前，不禁讓他開始思考，是時候該從已經蒸乾水分露出淤泥的魚塘裡，掙脫出來了。
“所以說，你算哪種？”
“你想得到我，還是想著來愛我？亦或者想讓我去愛你、得到你？”
明日川想了許久，抬頭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服務區入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