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城愛在臺上想到哪說到哪,沒有準備稿子,也沒有準備PPT。

但是原本嘈雜的觀眾慢慢就都不說話了。

就像是在聽故事,又好像是結城愛在跟他們每個人爐邊閒談。

她說的那麼隨意,但是卻滿含真誠。

“我的家庭條件很不好,家裡因為母親生病欠了很多外債。父親早逝,弟弟妹妹都還小,母親病重不能工作,所以只能靠我打工補貼家用。”

“我最多的時候一天要幹三份工,一直忙到深夜,洗漱之後躺下已經一點多了,但第二天還要五點就起床給弟弟妹妹做飯,然後坐電車從川崎市一路北上東京都。”

“以前我很害怕被大家知道我的家庭情況,也害怕被大家知道我拿學校的貧困生補助金,在我看來那是很丟人的事,尤其是我還是學生會的會長。”

“開學之前,我聽說學校裡的大家都是有錢人……說實話,剛開學那陣我跟同學聊天都是用敬語的,總感覺自己……”

結城愛兩隻手緊緊抓著講臺的邊緣,抿著唇:“總感覺自己跟大家比起來缺了點什麼,連說話都不敢大聲。”

“但是剛才,第一次有人看著我的眼睛跟我說,我不比任何人差!”

說到這,結城愛一掃剛才的難以啟齒,展顏一笑,眼睛裡帶著些許淚花,彷彿太陽一樣耀眼。

不光是觀眾被這笑容給晃了眼睛愣了神,就連閱女無數的明日川都是出現了短暫的恍惚。

這麼幹淨的笑容,讓他想起了蕾姆說菜月昴“鬼上身”的那個笑容。

那可是直接讓蕾姆股漲停了的世界名畫!

一個是生來覺得自己的出生害了姐姐而自卑的鬼,一個是被生活荼害而內心自卑的少女。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結城愛跟蕾姆還挺像的。

嗯……

那比拉姆還可愛的山崎亞衣,豈不就是結城愛的姐姐了?

明日川一愣,而後連忙搖頭否定了這一荒唐的想法。

不過能看著結城愛有自信坦然地當著全部學生的面承認自己的家庭困難和自己每天辛苦打工的樣子,明日川多少有些欣慰。

彷彿昨天那個帶著小熊頭套生怕被認出來的少女,已經成為過去了。

敢於直面真實的自己,這才是一個人成長的標誌。

結城愛陸陸續續說了很多,完全沒有毫無準備的倉促,或許對她來說,怎樣作為一個會長跟別人溝通,已經是刻進骨子裡的本能了。

每天她都要坐在會議室裡,透過那些檔案來跟不同的人對話,年級裡誰需要幫助,誰又惹是生非,結城愛無一不知無一不曉。

只不過此時換了種方式,變成了面對面,但她要說的話和要做的事卻一點都沒變——全心全意地為學生服務,盡職盡責做好一個會長應該做的事。

於是沒有人再去關注她剛剛被擦乾顯得有些凌亂的頭髮。

也沒有人覺得腰上圍著一件衣服登臺很是彆扭。

結城愛的魅力就在於,當她開始認真的時候,總能讓別人靜心下來,先聽完她要說什麼。

但很顯然,有人見不得別人好。

“我的演講結束了,大家可以開始提出質疑了。”

“我有質疑!”

小野圭等的就是這一刻,結城愛剛說完便迫不及待舉起了手。

結城愛看向他,想了想,而後問道:“是(B)班的小野圭同學吧。”

“看來結城會長沒少研究我啊!”小野圭冷笑一聲,心想平時裝的多正派,但實際上還不是私底下把競爭對手都研究了一遍?

但出乎他的意料,結城愛卻是搖頭說道:“並不是,我認識你不是因為這次選舉,而是因為八月十二號的食堂衝突,你跟食堂視窗因為飯菜質量問題吵了一架,我們當時見過的。”

“八月十……幾個月前的事你還記得?”小野圭一愣,食堂那個事他被結城愛一說,記起來了。

但連他自己都記不住日期了,沒想到結城愛居然記得這麼清楚?

對於小野圭的驚訝結城愛表示不解,記住這些事不就是學生會會長的工作之一嗎?

結城愛很清楚地記得那天她還把小野圭叫到會議室瞭解了情況,兩個人短暫地交流過。

這種小事連當事人自己都忘了,但結城愛一直記得。

因為那次事件,結城愛迅速開展了學生民意調查,就食堂差評頗多的幾家展開交涉,最終透過學生會施壓,讓食堂的商家們承諾會改進伙食。

然後明日川覺得這群能在仁德開食堂的店鋪主都鬼精鬼精的,口頭答應過不了兩天又會犯,有學生反應結城愛還得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重複無意義的工作。

所以他乾脆私底下跟涼介兩個人操作了一番,點燃了食堂內卷的導火索。

從最開始的優惠券到最後的會員日和愛心套餐,反正食堂商鋪們自己卷的熱火朝天,學生會就再也沒有收到過投訴了。

但就是這樣一件小事,結城愛記住了小野圭,甚至小野圭都忘了自己有沒有跟結城愛做過自我介紹了。

每一個學生會方案背後涉及到的同學她都記得很清楚,一年來除了個別孤僻不愛出教室的,結城愛幾乎認便了整個年級的人,不只是長相,名字也能叫出姓氏來。

這樣的壯舉明日川都做不到,他頂多是能叫得出年級所有女生的名字。

順便知道她們哪些有男朋友哪些沒有,剛開學那陣,他臥室的牆上還貼著人脈關係圖,誰對誰有好感,誰對他有好感,誰跟誰算是情敵諸如此類。

那個價值1500點數的石出禮香學姐,只能算是明日川仁德豔遇的冰山一角罷了。

當然了,這種事可不能被某些人知道,尤其是姓夜櫻和姓初鹿野的。

至於學姐……

沒事,學姐打人不疼,自己反而還會心疼半天,賭氣似的縮在角落裡,也不知道是生明日川的氣還是埋怨自己用力太大了。

小野圭慢慢回憶起了那次的事,他當時還在心裡想要是等他上了臺,一定好好給食堂跟他吵過架的那個商鋪穿小鞋。

結果後來商鋪莫名其妙有所改變,久而久之他也就把這事給忘了。

沒想到結城愛居然還記得他。

“姑且當你是早就認識我,但並不妨礙我對你提出質疑。”小野圭仍然嘴硬:“我想請結城會長好好跟我們解釋一下,你天天都要花很長時間打工,又要抽空學習,怎麼處理好學生會的事務?”

“這種我無法證明,也不知道怎麼證明。”

結城愛很坦誠地搖頭,“學生會的事務涉及很多同學的隱私,包括個人資訊和家庭住址等,所以學生會工作在我任職期間,強制不透明。”

“那我們又怎麼知道你的能力?連個像樣的PPT都拿不出手,演講稿也沒有,這麼隨意?”

“我雖然不能證明自己多優秀,也不能證明比在座各位強……但是我能保證,我一定不比任何人差!”

這是結城愛今天說出的第二句同樣的話,不同於第一次時候對某人的溫柔和感激,這一次結城愛說的很有氣勢,就像是一頭威風凜凜的母獅子一樣。

這架勢看在某個女王大人眼裡,略感欣慰。

初鹿野終於能夠放心把仁德交給結城愛了,只要敢於正視自己,結城愛就沒有弱點。

但是轉而她又有些疑慮。

她擔心這種轉變,會不會也帶來一個棘手的對手呢?

突然,初鹿野神情一凝,想到了什麼事。

“山崎,你的那間公寓今晚有人住嗎?”

“公寓?嗯……禮奈和美惠子今晚住在那,她們離開山莊以後,一直是住在那裡的。”

初鹿野聞言嘆了口氣。

看來今晚上不能享受臺場別墅那個巨大螢幕的電視了。

嗯,等等?

自己的包裡可能有什麼需要的東西。

初鹿野拿過自己的包,開始翻找。

在持續了十幾分鐘的問答結束後,高一的學生會換屆演講圓滿結束了。

結城愛以剛正不阿的態度把小野圭的所有問題都擋了下來,而且實際上也只有他一個人在針對結城愛,其他的競爭者早就知難而退了。

投票並非是當場就舉行,而是事後在校園論壇裡開啟不記名投票,只有系統認證的高一學生有資格參與投票,每人一票。

事後學生會會把全場錄影發到學生會的官方賬號上,那些沒來旁聽的學生會,可以看過之後決定投給誰或者棄權。

“那傢伙是少有的讓我第一眼就很不爽的人。”

涼介優哉遊哉跟明日川聊著天,結城愛在鈴木撫子的陪同下去廁所換衣服了,好在鈴木有體育館的儲藏室鑰匙,她在體育館有冬季的體育服存放。

明日川點頭:“對,心胸狹窄的傢伙,不過也至少有個反襯,不然結城愛自己在臺上幹說也沒內味。”

涼介用胳膊肘捅了捅明日川:“你小子不是校董嗎?這不找個機會幹他一手?看那臉我就覺得來氣!”

“別鬧,校董是用來幹這個的?”明日川白了涼介一眼,他知道涼介在開玩笑,他倆都不是那種喜歡仗勢欺人的傢伙。

真要是讓他倆討厭了,放學套麻袋打一頓更符合這倆損友的行事作風。

“那你說校董是幹嘛的?”

“當初只是為了對付山崎家族給學校施壓的對策,是初鹿野叔叔的意思。現在嘛……我覺得這要是不給校董配個漂亮秘書,有這校董沒這校董都一樣啊。”

明日川皺著眉頭、一臉欠揍的表情嘖嘖說道:“你看,我也不可能在學校裡暴露我其實是校董……我總不能手一攤,我不裝了我是校董,我攤牌了!不然以後的日子難能太平,肯定三天兩頭有人來找我想走後門。”

“小明!小明!”

“唉……真要是有個漂亮姐姐當秘書照顧起居的話,暴露身份想想也還行。”

“小明!”

“誒,你先別動我,我已經幻想到我在學校裡有一間專門的辦公室了,辦公室還有個小側門,裡面是個臥室……這還是你以前跟我說的,說你哥辦公室裡就有個側門,成天有事秘書乾沒事幹秘書的。”

“明日川哥哥,想幹誰?”

“咳!幹……幹活!鞠躬盡瘁地幹活為學生服務,我輩義不容辭!我已經不能侷限於當一個小小的學生會副會長了,我正在跟涼介討論要不要攤牌校董的身份,更好的為人民……啊不是,為學生服務!”

明日川聽見背後傳來的聲音,渾身彷彿是過了電一樣瞬間就涼了。

嘴裡的話甚至沒經過大腦就脫口而出,他的嘴彷彿是在這一刻,突變出了一個神經中樞,有了自我意識,開始瘋狂組織語言求生。

也不怪明日川的嘴反應這麼大,畢竟上次因為不小心誇了初鹿野很潤惹了春奈,他的嘴就是最遭殃的一個。

好傢伙,他差點在床上被水嗆死。

從此以後,明日川就再也不敢在春奈面前提很潤這個形容詞了。

回過頭去,春奈笑眯眯地站在他身後,兩隻手輕柔地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就這一個動作,讓明日川差點被嚇出應激反射來。

他彷彿看到了一頭狼立起來將兩隻前爪搭在自己肩膀上,一旦自己說錯任何一句話,就會被咬斷喉嚨!

山崎亞衣跟初鹿野此時也過來了,學姐輕聲嘆氣用略帶幽怨的眼神看著他,大概是在想川君總是沒個正經。

明明正經一些的話,會更帥氣的。

初鹿野則是見怪不怪了,仍然用看垃圾的眼神看著他,嘴角略微向下,嘴裡還有細不可聞的嘖嘖聲。

“你的眼神就好像我是剛從垃圾堆裡復活的爛蘋果一樣,我不過是在開玩笑啦!”

明日川悻悻地跟初鹿野解釋,但目光卻一直停留在用兩隻柔弱無骨的小手牽制住他的春奈身上。

那話是說給初鹿野聽的嘛?

當然不是!

“原來是玩笑話啊,太好了呢。”

春奈臉上人畜無害的微笑越發燦爛:“不用擔心明天晚上會在廁所裡跟明日川哥哥相遇了。”

“廁所……啊這。”

涼介腦子裡瞬間有了個奇怪的想法,但當他看到明日川篤定且鼓勵的目光時,有點懷疑人生。

會犯法的吧?

“法律在我面前形同虛設,財閥想讓一個人蒸發實在是太簡單了。”初鹿野就好似看穿了涼介的想法:“不過也別擔心,某個人變成排洩物我都不奇怪他還能再活過來。哦不好意思,說人是抬舉你了,某個爛了的蘋果精。”

初鹿野湊近明日川,悄悄用身體把春奈擠開一點,然後從兜裡掏出一串鑰匙。

她就這麼兩根指頭捏著鑰匙環拎在半空中,沒了下一步動作。

明日川在短暫的愣神之後心神領會,連忙伸出手託在下面。

初鹿野便手指一鬆,任憑鑰匙在牛頓棺材板的幫助下落在了他的手心。

歪著頭湊近明日川的耳朵,初鹿野輕輕吹了口氣,讓他心顫了一下,從頭到腳一酥。

這是明日川經常用來偷襲初鹿野的辦法,她此時以牙還牙,對於明日川的反應很愉悅。

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初鹿野呼著熱氣在他耳邊說道:“我今晚必須要在別墅的大床上入睡,我從來沒有給別人騰地方的習慣。”

明日川看著手裡的鑰匙串,微微驚訝。

“別誤會,我可沒那麼好心。今晚上敢離開我們一步,你就死定了!”

初鹿野離開了明日川耳邊,打量著他的制服褲子,“不要讓神谷家在你這裡斷了香火。”

明日川看著手裡的鑰匙串,片刻後才抬起頭來用很開心的笑容看著初鹿野。

“果然還是花沢靠譜。”

在初鹿野的默許下,明日川拿著那串鑰匙去找了換了衣服正從儲藏室出來的結城愛。

“拿著這個。”

“這是……”結城愛看著明日川匆匆過來,嚇了一跳,但轉念一想神谷君路上抱著她的情形,這才後知後覺開始覺得難為情。

“地址在鑰匙環上有,今晚雪這麼大估計跨城市電車和新幹線都會停,你要是沒地方去,就去這裡住一晚。”

明日川補充道:“個人建議,今晚別回家了,雖然我沒去過這房子,但是一定不會差到哪去,比你住賓館強得多。”

結城愛有點懵,突然有人就把家裡的鑰匙扔給你說隨便住,這在結城愛的三觀里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但農夫永遠都只會覺得皇帝再富裕充其量也就是用金扁擔,結城愛也還沒達到那個隨手送套房子也覺得無所謂的全國第一財閥大小姐的境界。

初鹿野本來就沒想著收回鑰匙,只住一晚是明日川私自新增的說明。

因為他比初鹿野明白對於結城愛來說,怎樣的幫助更容易讓她接受。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再無差別拒絕所有好意,你可要吞一千根針的。”明日川佯裝嚇唬結城愛,而後笑了笑跑開了。

結城愛原本確實想拒絕的,突兀的在別人的房子裡借宿一晚什麼的。

但是想到和明日川認真的那個拉鉤誓言,結城愛到了嘴邊的話、伸到半空的手也都縮了回去。

也許……

應該從神谷君開始,試著坦然接受別人的好意?

結城愛看著明日川的背影,最後將視線落在了手裡的鑰匙上。

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在她愣神的時候,鼻子已經慢慢變得不透氣了,而且還有流鼻涕的前兆。

良久之後,她下意識猛地吸了吸鼻子,衝著明日川的背影喊道:“謝謝你,神谷君!”

已經走遠了的明日川伸出手在空中揮了揮,而後高舉的手握成拳頭,比了個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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