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衣你不打算連任學生會嗎?”

不知道是因為神之義眼的緣故還是因為對學姐的瞭解,明日川有種直覺,學姐不打算再繼續從事學生會的工作了。

山崎亞衣略有疑惑,眼睛眨了眨,“川君是怎麼猜到的?我只是有這個想法,還誰也沒有說過。”

想了片刻,她一隻食指抵在下巴上,眼神有些狐疑:“難道是花沢告訴你的?”

“怎麼可能,你不是都說了誰也沒告訴嗎?”

“可是花沢她……”話說到一半,山崎亞衣眼中的月光黯淡了些許:“可是花沢她有讀心詛咒,我不說她也知道的。”

明日川見狀一笑:“還在為這事兒難過?”

他伸出手摸了摸山崎亞衣的頭頂,安慰道:“對於花沢來說,那已經不是詛咒了。而且既然你都知道心裡的想法可能被她聽到,你就沒有想過你發自內心的愧疚也會被她一字不差地聽了去?”

“她那個人,其實早就原諒你了,但礙於性格絕對不會說出來,你應該比我瞭解她。”

山崎亞衣抬起頭看著明日川溫柔的笑臉,很感激不論什麼時候都會站在自己身邊安慰自己的他。

但是當山崎亞衣不小心瞥到弓道部練習場地裡那些面色有些尷尬的男生以及一臉姨母笑的女生,她的臉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咳,這位部員請不要在社團活動時間對部長動手動腳!”

山崎亞衣輕咳一聲,硬著頭皮,頂著緋紅的臉將明日川的手輕輕拿走。

明日川便收回手去,託著自己下巴看著山崎亞衣笑,也不說話。

山崎亞衣被這麼盯著看,越發覺得臉燙紅,整個人都跟發了燒似的,熱乎乎的。

“真是的!”

她終於受不了了,離開石凳去把小花園裡的窗戶開了一點,窗外灌進來的一絲絲冷風讓她滾燙的臉頰好受了許多。

“真是期待來年花開的時候。”明日川的時間一直在山崎亞衣身上,以前她去開窗的時候是要穿過薔薇花叢的,就像是在花叢裡穿梭的白狐一樣惹人遐想。

但明日川還是第一次在弓道部裡經歷冬天,缺少紅花綠葉的小花園顯得空蕩蕩的,讓他不太適應。

驀然的,明日川想起來,這也應該是跟學姐度過的第一個冬天,甚至可能是他們這輩子一起過的第一個冬天。

冬天的第一場雪,錯過了呀。

當時他在國外,學姐在三重縣,有些可惜。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明日川仍然用一隻手託著自己的下巴,輕嘖一聲。

“那第一個聖誕節,第一個新年祈福,還是不要錯過的好。”

“川君在想什麼?”山崎亞衣回來的時候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站起來走走,吹吹風,讓她好受多了。

“我在想,該給亞衣什麼聖誕禮物,元旦祈福又該領著你們幾個去哪裡。”

“去京都吧?我很小的時候就想去京都看花火、新年祈福,但是我得主持伊勢神宮的新年祭典,從來沒去過。”山崎亞衣很興奮。

“好,那就去京都。”

“只有這一件事嗎?”山崎亞衣問道:“川君的笑容越來越意味深長了,總覺得有些……”

“當然還有別的事。”明日川回答:“比如說我快要過生日了。”

“誒?”

山崎亞衣一愣,而後臉上表情複雜。

有欣喜有不知所措,但更多的還是高興。

“抱歉川君,我居然一直沒有問過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想要什麼禮物?”

到了最後,山崎亞衣居然抿起了唇,顯得有些歉意。

“沒關係,我不也沒有問過亞衣你的生日嗎?而且亞衣最珍貴的禮物早就已經給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明日川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山崎亞衣突然臉色不太對。

“那個,川君。”她有些扭捏:“我其實不過生日的。”

“不過生日?”明日川一愣。

“嗯,因為生我的時候落下了隱疾,我的母親身體一直不好。父親認為如果不是我早產,母親也就不會在幾年後離世了。所以整個家族都禁止給我過生日,他認為那天的突然生產,是導致母親離世的元兇。”

呀,看來自己那個老丈人是真的不是個東西啊。

以前乾的混蛋事不知道還有多少,幸虧是死了。

不過明日川肯定不能當著學姐的面表露出任何幸災樂禍的樣子來,畢竟學姐心善,別人對她不好她也不會心裡有怨氣。

“那亞衣自己是怎麼想的呢?”所以明日川開始了轉移話題,“如果你想過生日的話,我會陪你度過你人生中的第一個生日……同時也將會是你最難忘的生日。”

看著明日川溫柔的神態,山崎亞衣很感動。

但她卻是微笑著搖了搖頭。

“沒有必要的川君。其實對於過去父親禁止我過生日這一點,我並沒有太多的怨言。因為就像他說的,我出生的那天也是我母親的受難日,即便是為了照顧母親的感受,我也不會慶祝母親的受難日的。”

原來學姐是這一派的人嗎?

明日川在心裡如是想道。

確實存在不少人認為自己的誕生日同時也是母親的受難日,所以並不會慶祝。

可是……

“亞衣,我姑且問一下,你是知道自己生日的吧?”

“誒,知道的。”

“那麼在阿姨還在世的時候,你過生日有沒有收到阿姨的禮物?”

明日川摩挲著下巴問道。

山崎亞衣想了片刻,點頭:“有的,每年母親都會給我織圍巾,我的生日在春天,母親不能受涼所以整個冬天就在房間裡縫縫補補。經過一個冬天的忙碌,總是會在春天之前給我織一條毛巾,作為我年長一歲的禮物。”

“這樣啊,那我差不多懂了。”

明日川只從這一點上,就已經能理解遠在天國的岳母大人的心思了。

“亞衣,在你看來,你的生日其實是阿姨的受難日,你不過生日是因為不想慶祝你母親在這一天遭受的苦難對吧?”

明日川看著山崎亞衣的臉,認真說道,“但是在我看來,那一天是你母親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

“設想一下,如果你有了孩子,你在孩子出生的那天會有怎樣的心情。”

他一邊說著一邊指著自己,而且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那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是“我們倆”的孩子。

山崎亞衣聞言臉色一紅,埋怨道,“川君天天腦子裡在想什麼,還沒結婚就想孩子的事了!”

“只是個比喻。”明日川笑道:“我不知道亞衣會怎麼想,但是那一天一定會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之一。”

“我的血脈確確實實存在在了這個世界上,那是我生命的延續。”

“為什麼是幸福的時刻之一?”山崎亞衣臉色愈紅:“其他的時刻,包括結婚嗎?”

這個結婚自然指的是明日川跟她結婚的時候,看她這般羞澀,明日川心想學姐估計已經是開始期待婚禮了。

“啊……對。”明日川思索片刻,一本正經地點頭,“當然也包括和亞衣的婚禮。”

其實他本來想說的是自己肯定不止一個孩子,畢竟光是老婆就不止一個。

所以每一個孩子的出生都是他最幸福的時刻之一。

但在學姐自我攻略的時候說出這種煞風景的話……

肯定會被踢的吧?

就像是以前在弓道部裡,學姐用腳在桌子底下踢他脛骨一樣。

再強壯的人脛骨也是脆弱的呀!

被輕輕踹一下都會疼好幾天。

“如果是我的孩子出生……”

好在山崎亞衣沒有深究,而是認真考慮起了明日川說的話。

“那,那一天我會銘記一輩子。”山崎亞衣眼神裡滿是溫柔,她雙手握在一起放在胸口,視線低著但沒有看任何地方,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是跨過時間長河看到了那一天的到來。

“所以,既然亞衣都這麼想了,阿姨的心情就不用我多說了吧?”明日川覺得是時候了,端正了坐姿,認真道:“阿姨每年都會給你織圍巾,那就沒有怪罪亞衣的意思。跟你那個父親不同,阿姨是確確實實慶幸你的誕生……阿姨是愛你的,就如同你愛將來的孩子一樣。母愛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愛,總有一天亞衣會理解的。”

“那麼,亞衣現在還覺得那一天對你的母親來說,是受難日嗎?”

“我……”

“沒關係,”明日川在山崎亞衣說話之前阻止了她,“到明年春天是嗎?還有幾個月的時間,沒關係的。亞衣不用立馬告訴我答案,哪怕是在你的生日前一天想通了都可以。但是我會從現在開始準備,為了那個可能的、讓亞衣和我都銘記一生的生日聚會。”

“川君……”

“哦對了,我還有件事要跟亞衣說。從明天一直到週五,我就不來參加社團活動了,我還得幫涼介做連任競選的材料,比較忙……就不來看你了。”

明日川轉頭看向社團裡的成員,小聲跟山崎亞衣說道:“社團這邊,還得走一下部長大人的後門,不然連續一個周逃了社團活動,按照弓道部的社團規矩,會被開除的吧?”

山崎亞衣聞言一笑,輕聲道:“別擔心川君,我的後門隨時為你開放。”

明日川:!

哦豁,這是什麼虎狼之詞啊!

不過一瞬間就想歪了的可以反思一下自己了。

“原來亞衣的後門,我隨時都可以走啊……”明日川意味深長地壞笑著。

學姐應該是沒反應過來自己說了虎狼之詞,所以明日川決定調戲一下她。

山崎亞衣見狀,好似懂了什麼,耳朵根都紅了。

明日川也以為她懂了,於是笑的愈加肆無忌憚。

見明日川變本加厲,山崎亞衣最終忍不住了,嘟著嘴抗議:“我可不是那麼隨便的人!”

“可是亞衣你剛才說的,可以隨便走後門的。”

“那只是……”

“只是什麼?說出來,沒關係的。”明日川已經開始愉悅了,尤其是山崎亞衣紅了臉,不好意思開口的樣子,更是激發起了他“欺負”懵懵懂懂、純情學姐的心理,“不要不好意思嘛,我們是男女朋友的對吧?所以大膽說出來!”

山崎亞衣見狀,沒了辦法,只能嘆了口氣,好似已經認了命,不反抗明日川的調戲了。

“就,就因為我們是男女朋友,所以才可以走後門的。”

“嗯嗯,是這樣沒錯的!”明日川很開心地點頭:“原本我還以為亞衣是比較傳統的性格,沒想到也挺開放的嘛!”

明日川是真沒想到,學姐居然是第一個答應了走後門的。

他原本還以為第一個鐵定是春奈呢,但他一直沒好意思問。

“沒辦法,誰讓我除了是弓道部部長,還是川君的女朋友呢?”山崎亞衣輕嘆一聲說道:“如果是其他成員連續一個周不來,我肯定會開除的。不過川君畢竟是有正當理由,相信跟部員們好好解釋,應該也不算是靠人情走後門吧?”

說到這,山崎亞衣就嘟起了嘴,眼神飄忽不定,聲音小小的:“讓我開除川君,我可捨不得。所以就算被人說走後門,我也認了。”

“川君?誒,川君你怎麼不說話了?”

“川君,你……這是什麼眼神?”

“我說了什麼讓你很失望的話嗎?”

山崎亞衣看著明日川眼中明顯暗淡了下去的希望之光,有些不知所措。

“啊……沒事,不是亞衣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明日川突然癱坐在椅子上,一臉生無可戀,“果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啊。”

懵懵懂懂?

看來用這個詞形容學姐都是高估了。

在學姐的性教育裡只有懵懵,沒有懂懂。

就像學姐認知的世界上只有形形的人,因為不可以色色。

“誒?川君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不,我說了不是亞衣的問題。”明日川搖頭說道,然後虎口放在下巴上,眯著眼睛輕聲呢喃:“難道真的跟花沢說的一樣,我已經色入膏肓,沒得救了?”

“不!男人好色有什麼錯!”

“錯的不是我,是世界!”

“川君說話好奇怪,好像今天就一直很奇怪啊。”山崎亞衣看明日川握拳控訴世界的悲憤樣子,不明所以,但還是掩嘴輕笑。

“沒什麼,總之競選之前我都比較忙,週五那天還是聖誕節,可能也不能陪你了。”

“沒關係的只要晚上能陪我就好。”

山崎亞衣紅了臉,明日川見狀一愣。

誒?

晚上?

這次自己應該沒理解錯吧?

不過山崎亞衣明顯不想多說關於聖誕節晚上陪她幹什麼,不給明日川插嘴的機會,“什麼是正事我很清楚,既然川君想要連任,我會支援你的!到時候我也會去競選現場。”

明日川已經習慣學姐的轉移話題了,因為她不僅不給他插嘴的機會,也從來沒讓他插過嘴。

“亞衣你不家裡休息嗎?”

現任學生會不能參與投票,所以山崎亞衣如果不打算競選的話,完全沒有必要浪費傍晚的假期特意回學校,在家裡休息更好。

“我自己一個人在家裡多沒意思,還不如來幫川君加油打氣。”

“哦好吧,我明白了。”明日川看著山崎亞衣寵溺一笑。

自己不在家陪她,放假待在家裡還不如來學校啊。

山崎亞衣雖然沒有明說,但很顯然就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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