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智影30
當珊多拉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時，和圍觀的大多數人一樣，被一幅恐怖的畫面嚇住了——
呂薩正在饕餮生吞煥欞的遺體！
“呂薩，你瘋了嗎？”珊多拉驚呼到。
呂薩抬眼，一臉血腥與平靜：“怎麼啦？”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像動物一樣！”
“哦，我餓了。”
“餓了我可以請你吃大餐！煥欞……不是你最愛的主人麼？你……還認得我是誰麼？”
珊多拉覺得呂薩可能因為受刺激過度，有點不正常了。
“吃大餐來不及了。我要在48小時內把煥欞帶回雷音寨。現在要趕快補充體能。”
“啊……？”珊多拉確定呂薩瘋了。眼淚不由奪眶而出。
“你也和我一起回去吧，你用風勢助我飛行，還可以更快一點。”
珊多拉開始淚如雨下。
“咦，你哭什麼呀？我剛才重啟消耗太多能量了。把煥欞吃掉大半，即可以補充能量，她的重量也可以減輕很多。”
“哇……”一聲，珊多拉哭出聲來。
赫娜拉也直搖頭，想不到一個挑戰雷神的大英雄，竟落得如此瘋癲下場。
對待深愛他的主人遺體，竟然比猿族祖先還要野蠻。
“你不把煥欞埋葬起來麼？”赫娜拉看不下去，皺著大眼眉，問道。
“埋葬？埋起來主人身體就腐爛了。能量流失給土壤細菌，太浪費。”
呂薩搖搖頭，一臉認真說道：
“我要讓主人一直活著，不能讓她消失在土壤裡。”
旁人越聽越摸不著頭腦。呂薩看著大家的反應，驀然醒悟——
這個時代的人類，對待死亡同類，應該和一萬年前是一樣的；和一千年前，則大不一樣。
千年前，人類死亡的定義，不是肉體失去生物活性，而是意識資料徹底滅失。
只要死亡後48小時內，透過“智影”頭盔裝置，可以把死亡大腦的神經元電化學反應，短暫啟用。
進而把記憶、意識以電磁資料形式下載儲存起來。
然後，再以克隆軀體，或生化合成軀體，復活這個人。人類以此獲得永生。
永生的人類，會變得越來越貪得無厭，因為他們疊加了幾輩子的慾望。
這也是α熵，不堪受人類無休止地寄生、驅使，想消滅人類的原因之一。
此刻，找不到可以讓煥欞復活的克隆身體。但是，本能地，呂薩要儲存她的意識資料。這樣，他的主人，就沒有真正“死亡”。
就如同呂薩的上一個主人，孫赫少校，理論上依然活著，活在呂薩的系統儲存裡。
而從屍族領地帶回來的“智影30”裝置，就留在雷音寨。
呂薩要在48小時內，將它戴上煥欞的頭顱。
這一切，無法向珊多拉等人解釋得通。解釋不通，便無需解釋。呂薩繼續大吃大嚼。
消耗虧空已久的身體組織，就像個快速反應堆，將煥欞的血肉、分子、元素粒子……迅速消化代謝，轉換成呂薩體內的能量和蛋白儲備。
沒有膨脹塞飽的腸胃，沒有多餘的殘渣廢物。煥欞與她最愛的憨憨，徹底融為了一體。
最後，只剩下煥欞的頭顱。呂薩也吃飽了，打著飽嗝，扯下一塊巾幡，把頭顱沾有血跡的地方仔細擦乾淨，又仔細包裹好。
“嘭”一聲，擎天翼再度張開，呂薩一分鐘都不想耽擱，振翅欲飛。
平時，從雷音寨到雷都城，千餘里路，算上當中落地休息，差不多不徐不疾飛個三天。
而這次，需要不眠不休，一刻不停地快飛，才能把時間壓縮13。
如果能借助珊多拉脈氣驅風，一路順風而翔，那就更淡定了。
“你一起走嗎？”呂薩朝珊多拉笑笑。
透過未乾的淚目，平靜下來的珊多拉，看到這個笑容，依然跟以前一樣燦爛，單純，溫柔，不見一絲瘋狂與魔怔。
一瞬間，第六感告訴她：他沒瘋。繼續跟著這個情人。繼續愛他，被他愛。哪怕死了也被他吃掉……又如何？
兩個身影，在人們的驚懼與敬畏中，沖天而起，很快消失天際。
赫娜拉搖搖頭，感嘆人類的行為怪異，不可理喻。不過，這並不影響她踏上回鄉之路。
懸在晴空的那片銥雲，在失去雷神託坦的訊號後，啟動自返程式，悄悄飛走了。
裡面，包裹著昏睡中的尤瓦坦大長老。
很快，雷都城裡有了新的傳說——雷神託坦，已被新神打敗。
這個新神——長著翅膀的雷音寨大修士，好吃人肉，更加兇殘。
…………
同一時刻，數萬裡之外。歐亞大陸，孚日山矩陣——α熵本體主機，已經接收到了雷神死前的同步量子傳輸。
它看到了雷神看到的一切，知曉了雷神知曉的一切。
石器時代的人類大陸上，又變異出了雷力非凡的人類。
這個人類不但夠膽挑戰雷神託坦，還取得了成功。
這至少說明，他比之前飛昇的任何一位雷族大乘高手，都要雷力強大很多。
他是怎麼做到的？這樣的變異，會不會繁衍進化？會不會強大到失控？這才是α熵的關心所在。
再派一個超級AI殺手，去雷族大陸抓回這個人類解刨研究，並不難。
但就像解刨了無數的人類飛昇者一樣，這樣並不能找到人類原力進化的奧秘。
也許，持續跟蹤觀察這個人類的行為模式，觀察他的一生，甚至他的後代繁衍，對於摸清靈長類生物的原力進化，會更有利。
生命的原力進化，一直是AI機器覺醒後，唯一羨慕人類的地方。
智慧已遠超人類的α熵，決定欲擒故縱，繼續觀察。
反正，大陸上還有足夠多的AI耳目。低維文明的人類、猿族等都無法識破。
…………
42小時56分鐘，雷音寨，兩人從天而降，風塵僕僕。
珊多拉一路咬牙堅持，不眠不休，馭氣加持呂薩飛行，現在已經精疲力竭。
落地時，整個人再也無力支撐，幾乎直直墜落。
一剎那，一雙有力的臂膀托住了她。呂薩關切的聲音響起：
“謝謝你，你好好休息吧。等一會兒給你頂級按摩松骨。”
“不，我要看你怎麼樣讓煥欞一直活著！”
嘴上這麼說，珊多拉暗中卻考慮著，要帶呂薩去沒人打擾的地方，溫柔以待，讓他忘卻這段心理創傷。
呂薩咧嘴一笑，也顧不上搭理圍攏上來的梵迪雷等人，風風火火地直取那隻NH90氮密封箱。
幸好，離開雷音寨之前，給智影30充滿了電。冪冪中，AI似也受天意恩澤。
從氮密封箱裡取出一個頭盔式裝置——智影30腦資料掃描器。
然後，呂薩又解開巾幡包裹，露出煥欞頭顱。梵迪雷瞬間嚇得雷丹爆裂：
“這……這是……？”
‘’是的，是煥欞。‘’
‘’雷神託坦保佑，天哪……‘’
‘’別雷神雷神的啦，煥欞就是被雷神殺死的！”珊多拉沒好氣地說。
她現在與煥欞已無恩怨，只有相惜。
呂薩將智影套上煥欞的頭顱，啟動程式。無形中，一股特頻磁場湧入煥欞腦海。
一瞬間，煥欞的頭顱似復活一般。眼瞼肌在電流刺激下彈性收縮，眼皮驀然睜開。已經暗淡的眼眸，也迸發出電芒閃爍。
有一丟丟毛骨悚然。珊多拉強忍驚懼，緊緊拽住呂薩胳膊，強迫自己再看下去。
看看這個神秘愛人，到底在擺弄什麼神秘之事。
煥欞的大腦海馬體被重新啟用，這是分管記憶的區域。
神經元細胞線粒體內，還有僅存的一點能量。能量驅使神經元，將一生記憶，轉換成電訊號，被智影所掃描，接收，匯聚成浩瀚資料。
為了讓珊多拉相信自己沒有瘋，呂薩還開啟了智影30的記憶影象投影功能。
一幕幕煥欞視野的真實記憶影像，隨機抽取，躍然而出。就像太陽水晶板的3D投影。
煥欞的童年，幼年，少女……與呂薩的邂逅……雷丹祭的脫險……擊敗智狼……落基山歷險……直到最近的雷神殺伐……
畫面影像栩栩如生，看得圍觀者無不動容。
珊多拉似乎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一樣的敏感，倔強，聰慧，執著，愛恨分明，為愛痴狂……。
一邊掃描煥欞的記憶資料，一邊呂薩也開通了與智影30的高速藍芽對接。
所有煥欞的記憶意識資料，同步儲存到了呂薩的系統記憶體中。
就像當年的孫赫少校，把自己的記憶意識，儲存到了呂薩身上。
呂薩，鄭重其事地把煥欞的記憶資料包，標註為“主人2”。
總有一天，他要為兩個主人，找到“復活”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