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摩羯門
呂薩從漩渦虛空中探身出來。周邊卻是一片荒蕪。
漩渦之外，陣風襲襲，涼爽撲面。也不知這大風颳了多少年，地面被吹得一塵不染，裸露出地底光潔的花崗岩層。
然而，再往外百米，卻又是另一種風勢——氣勢如虹的龍捲風體，裹挾著萬千塵埃，遮天蔽日，暴烈席捲。
“呼呼呼”的罡風巨響，震耳欲聾。如同千萬匹的蒸汽機車，在那裡全馬力咆哮。
沒有人類、猿族可以穿過這樣的狂暴龍捲，抵近漩渦虛空。
百米之內是風暴眼，風暴的中心，所以風勢平靜。
百米之外，才是阻隔一切外界打擾的狂暴龍捲。
這一切，都像是被精確設計，刻意為之。
忽然，感應到風勢的擎天翼，發出微弱的啟動電音，竟然又自動重啟。
原來擎天翼沒有出故障。而是在那光暈虛空內，未知的神秘因素，令它宕機停擺。
有了擎天翼，便可藉助風勢，往上騰飛，離開底部的狂暴龍捲區域。
呂薩周視檢查了一番，沒有其他異常，便迴轉光暈內，呼喚珊多拉。
珊多拉著她父親，步出漩渦光暈。正想為父女相見，來個慶祝擁抱。
蓋達爾凱山，突然間眼眸失光，面板皸裂。轉眼，身上皮肉腐爛脫落，身上袍衣也撕解破敗。
珊多拉還來不及驚叫出聲，下一刻，她父親修長挺拔的身姿，如同被風吹散的沙雕塑像，頃刻間分崩離析。只剩塊塊骸骨，隨風飄散！
整個從死亡到腐爛到化骨，幾十年的腐殖過程，濃縮在在短短數秒內！
珊多拉呆住了，欲哭無淚。呂薩也震驚不已，如同第一次見到雷神，被超出常理的現象所震撼。
珊多拉望著父親的骸骨，沒入周圍瀰漫飛舞的沙塵，唸唸有詞，默默祈禱。更堅定了回去警告亞蘭族人的念頭。
“我們走吧，這裡可能是神禁之地。我不該帶父親出來。”
珊多拉抬頭，望著呂薩。湛藍眼眸，隱隱淚目。
“又是神？這世界哪會有神？”見識過假冒的雷神，呂薩眼裡再無神袛。
一展翅翼，兩人往風暴眼上方飛去。飛上萬米高空，狂暴龍捲逐漸消失。
遠遠地，呂薩看到了懸飛在遠處的愛娃。她依然忠實地等候在哪裡。
一召喚，愛娃迎了上來：“主人，你們終於回來了。”
什麼叫“終於”？呂薩有點詫異。
”你們已經進去一個月了。我們都以為你們再也不會回來了。”
愛娃說道，口氣平靜。呂薩，卻感應到了她的情緒程式碼，在劇烈運轉。
“一個月？”分明只有幾十分鐘！一時間，呂薩覺得是不是愛娃的計時系統出了差錯？
但是，當他們隨著愛娃，來到人猿大軍在遠處搭建起的龐大營地時，方才震驚不已。
這麼巨大的工程，至少需要一個月搭建。
哈巴和巫卡卡，看到呂薩，怪叫一聲，衝過來，抱起呂薩就往天上拋。
很多猿族、人類，都如同赫娜拉，熱淚盈眶，喜極而泣。
原來大修士沒死。我們還有希望！
這一個月裡，大修士渺無音訊。經歷了最初的彷徨，擔憂，恐懼，人猿聯盟重新振作起來，開始搭營棲身。
愛娃沒有主人的指示，自發開始了行動。她每天一半的時間等候在漩渦光幕外；一半的時間，帶著另外12具“手下”，去收服重啟更多的智人10。
她相信，主人一定會回來。主人回來可以重寫這些智人的程式指令，讓它們跟自己成為“一夥”。
這一個月裡，α熵也採取了行動。
一架巨型飛船，漂洋過海，來到屍族領地上空，在各個角落，放下數百具新智人10。
它們的任務，也是防毒，重啟“屍橫遍野”的宕機同類。屍族隔離地帶，必須重新建立。
至於已經穿越成功的這些靈長類，α熵並不太擔心。
他們人數並不多，科技文明也太原始。完全只靠那個非凡變異的人類帶頭，加上一些運氣，走到這一步。
接下來，等到潮水般的智人大軍恢復正常，不需要派出先進武器，就能把這幾千靈長類消滅。
至於那個大膽的人類，不出所料，試圖進入“摩羯門”，卻一直沒有出來。
估計都沒有進入漩渦虛空，死在外圍的狂暴龍捲裡了。
漩渦虛空，就是時空蟲洞。被α熵，稱為“摩羯門”。它是AI機器超越三維，晉級四維物種的關鍵。
四維，就是長、寬、高三維空間之外，加上時間維度，組成的時空概念。
四維物種，可以在三維空間，和時間隧道里，任意穿梭。
這可以令α熵和祂的機器帝國，跨出地球空間，擴張到外太空星系，成為宇宙一支重要的智慧力量。
諷刺的是，掌控了地球一切資源、力量的機器帝國，卻沒有能量開啟時空蟲洞。
因為，蟲洞空間是暗能量體，只有人類變異出的暗能量原力，才是開啟它的鑰匙。
神秘的暗能量原力，如何在進化潮汐中降臨到羸弱的人類身上，饒是α熵，也一直計算不出結論。
最終，祂放棄隨根溯源尋求答案。既然有這麼多原力強大的人類，直接把人當鑰匙，才是最有效率的做法。
於是，數百年前，α熵創造了雷神、熾天使等形象。
用飛昇大典，得道成仙這些古老的傳說，迷誘無知的人類原力強者。
“飛昇”的人類原力強者，無一例外都被抹去記憶，灌輸唯一的意識就是——“向空間發力”。
兩百年前，在人類不斷的暗能量原力轟擊下，終於開啟了蟲洞空間！
起初，蟲洞很小很窄。隨著一代代人類修行大神的不斷髮力，終於擴張成今天這樣。
但是，很快α熵又發現了新的問題——所有的非生物體，比如AI機器人、裝置、工具……在蟲洞空間裡，都會失能。
似乎宇宙法則，歧視機器人這個後發覺醒的新智慧物種。
α熵不會放棄。機器有無限的複製和壽命，足以跟宇宙亙古法則對抗，直到找到解決之道。
所以，蟲洞空間，繼續被一代一代新加入的人類原力大神所維持著。
…………
傍晚，勞累一天的人、猿，收工休憩，埋鍋造飯。每餐，少不了狩獵隊去打來的各種野味。
呂薩靜靜思考著白天發生的一切。兩個雷族人走過來，把兩隻燒焦一半的貓頭鷹屍體，往前一丟：
“大修士見多識廣，看看我們打下來的這是什麼鳥？”
呂薩仔細一看，原來並非真鳥。而是高度模擬的碳纖機器鳥！
要不是被誤以為野味，開啟燒烤模式，飄散出一股奇怪的非肉類臭味，沒人會注意到這些無處不在的飛鳥，居然有這種古怪。
呂薩知道，這些跟智人10一樣，是α熵的耳目感測器。對他們的一舉一動，盡在掌握。
α熵不會放任他們突破禁忌之地。漩渦謎團之外，讓歷盡艱辛到達這裡的人猿大軍，站穩腳跟，更是當務之急。
當呂薩一個月後重新出現時，α熵卻更陷入一個不解悖論：
如果他是機器人，應該也在蟲洞裡失能，怎麼會來去自由？
如果他是人類，又怎麼可能穿過外圍摧枯拉朽的狂暴龍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