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深淵騎士
“老師……你……你怎麼啦！”呂薩非常配合地發出一聲悲嚎，甚至還假裝抹起了眼淚。
他和煥欞早就有預案。萬一碰到裝不下去的情況，就裝死。沒人能再跟死人計較什麼，一裝百了。
桑德拉男爵有點不知所措。大庭廣眾之下，隨隨便便殺死一個人，即便算巡防官盤問可疑，也太過分了點。
這個雷族人隻身前來鯤族，又認識他貴為伯爵的哥哥，說不定真有點什麼來頭。
如果開罪於他，被他告上波塞斯通神會，自己這個巡防官身份，甚至男爵封號，可能不保。
想到這裡，他連忙向呂薩賠不是。言辭懇切，歉意滿滿。一幅恨不能自己抵命的樣子。
內心卻思忖，待到四下無人的角落，把這個雷族人也幹翻，免得他告狀。
殺人滅口，人類經典行為模式。
呂薩只是哀嚎哭啼老師，也沒更多言語，也不理睬桑德拉。
然後，抱起老師屍體，就往外走。桑德拉跟到外面，見雷族人把老者屍體，架上毛驢，然後趕著毛驢，默默離開。
也沒問他要說法、賠償，也沒往神會方向走。這事……就這麼了啦？
鯤族人大都熱情，豪爽，耿直，比較情緒化。
這個雷族人悲痛的神情，和不追究自己的行為，大大感動了桑德拉。
他追上前，真誠一作揖：
“真的對不起，朋友。你是我兄弟的朋友，以後，便也是我的朋友。在凱巖城，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來找我。我就住在神會附近，一打聽誰都知道。”
這回，是真的言辭懇切，誠意滿滿。
呂薩，原本只是一通竊喜，終於擺脫了這個露餡百出的場景。
卻被巡防官一通誠意道歉，尷尬了內心。人類，果然還是閃光點多呀。
AI似乎從來沒有“道歉”的意識。α熵沒有，愛娃沒有，自己也沒有。不過，以後可以有。
出了凱巖城門，一直往海灘邊走。來到一處四下無人的礁崖之下。
屍體、毛驢一陣幻化形變，兩位美人像憋久了的囚鳥放飛，歡呼雀躍。
並表示，再也不想呆在處處陌生提防的鯤族城池裡了。
一番商定，呂薩自己去凱巖城瞭解情況。煥欞和愛娃，就呆在城外，海邊，甚至海里。
兩條美人魚還沒在大海里玩夠。豐富多彩的海洋世界，對於水火不侵的身體，是個遠比人類世界更有趣的樂園。
不過，呂薩必須每兩天回來海邊，與兩位美人魚共同廝磨一晚，免得她們擔心。
當呂薩，再度來到凱巖城時，不是用走的，而是用飛的。
在鯤族地界，冒充亞蘭人，比冒充雷族人，更受待見。畢竟，鯤族與亞蘭人，交好更多一些。
他依然布巾蒙臉，倒也像個嫌棄塵泥的亞蘭人。穿行在鯤族的各個漁碼頭，曬貝場，酒店食肆，集市坊間……。
很快，他對鯤族人的赤月夜冕，有了個大概的瞭解。
原來，鯤族人在赤月夜冕這個大日子裡，並不飛昇，而是入海。
當海神波塞冬現身時，鯤族的深淵騎士賽，也就開始了。
一些赤月夜冕出現變異特質的鯤族人，會騎上鯤獸，深潛入海，探尋“塞蒂娜之淚”。
在聖地亞外海某片水域，水深數百米之下，有一種發光螢石。
這種螢石，被稱為“塞蒂娜之淚”。在深海黑暗中幽幽發光。
鯤族傳說，這是海神波塞冬的情人塞蒂娜，遲遲得不到海神的明媒正娶，而流下的眼淚。
每一塊螢石，就是一滴眼淚。大大小小，散落分佈在這片海區。
對鯤族人來說，螢石不止是神秘傳說。螢石敲碎後，取一小塊掛在胸前，可以日夜滋養、調理晶核心臟。
即可以促進受損晶核的自愈，也可以提高晶核等級，產生更為強大的晶能原力。
所以，螢石在鯤族，算得上是珍貴瑰寶。
然而，螢石躺在數百米深海底。鯤族雖然擅長水性，但一般人都沒法潛到這個深度。
這種極限深潛，只有在赤月夜冕期間，仗著鯤獸和騎手的身體變異，方能一試。
然而，並非所有的鯤族騎手，都能夠產生有利於深潛的變異。
有資格參與遊戲者寥寥。所以，成功撈起塞蒂娜之淚者，都將獲得“深淵騎士”稱號。
這是鯤族自由民的最高榮譽，也是終身封號。
享受和貴族爵位、原力爵位一樣的領海封分，還可以被赦免曾經的罪過。
獲取螢石，獲取榮譽，這就是鯤族的赤月夜冕盛典。
怪不得，北境之地的時空漩渦裡，只有雷族和亞蘭族的高手在那裡賣苦力，沒有看到長著息鰓的鯤族人。
想到鯤族人的晶能，控水之術，呂薩也釋然。
時空漩渦裡沒有水，鯤族的晶能原力，沒有載體可以呈現。
所以，鯤族幸運地沒有被α熵盯上，忽悠飛昇去做苦力。
但是，為什麼α熵分身，還要假扮波塞冬神，參與赤月夜冕的遊戲？
呂薩見過雷神託坦垂死時的瘋狂變形，裡面就有波塞冬的造型。他十分肯定，這是用來欺騙鯤族人的。
瞭解到這些資訊，呂薩決定在赤月夜冕，深淵騎士賽開始的時候，現場觀察α熵，以及波塞冬神，有些什麼動作。
在凱巖城待了兩天，呂薩飛出城外，來到大海上。
如炬的目光，明察秋毫，很快在無數的浪花中，找到了兩條美人魚的尾跡。
…………
凱巖城北角，燈塔之殿。這是一座整體挖鑿在一塊巨大礁岩山上的酒店式建築。
花崗礁岩堅固無比，已經在海邊矗立了數十萬年。
千年前，人類還沒陷入沒頂之災時，五十臺智慧建築機器人，不分晝夜，歷時六個月，挖建成這座奢華的度假聖地。
巨大的礁岩幾乎被挖空。分格出數十個大小房間。厚實的石壁，抵抗了千年來的溼鹽侵蝕，和巨浪潮擊。
如今，千年文明的衰零，這裡早已沒有了當年酒店的繁盛奢華。
礁岩外表，沒有了定期清洗，被千年來的海鳥屎、鹽漬，渲染得斑斑駁駁。
但是，每當夜幕降臨，燈塔殿裡每一個朝向大海的房間，都被火把點亮。
點點火光，透過空洞的窗戶，為海上夜歸的鯤族泳者，或者他們的航船，指引回家的方向。
同時，這裡也是波塞斯通神會的所在地。50位被選舉出來的神會議員，住在這裡，以他們的學識、智慧，集體決策，為整個鯤族指引著生存的方向。
是夜，燈塔之殿的一處大廳裡，依然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所有的神會議員，都還在為一件事爭論不休——最近發生的鯤獸狂暴事件。
鯤獸，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起，成為了鯤族人的忠誠夥伴。雙方關係密切、友好。
它們的智慧高度發達。簡氏智商測試，比鯨魚、海豚還要高30％。
幸運的是，它們都是素食動物，以海藻，海底苔草，浮游生物等為食。
否則，以它們的智商，所有的大型海洋動物幾乎都會滅絕在它們口中。
除了赤月夜冕，成為深淵騎士的下潛坐騎之外，鯤獸還是人類捕魚的好幫手。
它們會像鯨豚一樣，施放氣泡，把大魚群圍困起來，讓人類撒網。
鯤獸被鯤族人視作海神波塞冬之僕。替海神看顧，幫助人類。
歷史記憶裡，溫順友好的海神之僕，從來沒有如此這般瘋狂過。
這是某種不祥預兆麼？議員們面紅耳赤地爭論到午夜，依然沒有頭緒。
最後，德高望重的議員長，西塞羅勳爵，摸著灰白齊整的山羊鬍，站起來，抬手示意大家安靜，丟擲一個驚人觀點：
“會不會是有人得罪了海神波塞冬，於是海神指使鯤獸異常，發飆教訓人呢。”
無法解釋的事情，都推給神。這是人類的習性。五十名議員，頓時覺得頗有可能。
那麼，到底誰得罪了海神呢？
巡防官們，早就查清了事發當時，只有一個雅圖島的少女，正在待海上，練習駕馭鯤獸。
會不會是這個少女，某些行為引得海神不悅呢？
最終，大家取得一致——需要審問少女。必要的話，讓得罪海神的人，祭海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