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重聚
來自雷都城的凶神，只剩下凱米尼爾。眼前的屠戮慘像，沒有讓他體會到勝者的得意。
一旁的梵迪雷，眼睛死死盯住他，無懼無畏，無言無語，充滿仇恨。
一時間，竟讓他對這雷力不值一提的雷音寨祭司，心生恐懼。
他抬手，準備一道雷擊，讓這仇恨的眼神消失。忽然，嗖嗖又是幾支飛矛貼身落地。
大批猩猿和寨民，呼號吶喊著，向高臺位置跑來。
凱米尼爾不顧傷痛，一個翻身躍下高臺，跳到馬背上，夾馬疾馳而逃。
他不怕雷音寨餘民，但是怕雷音寨餘民和猿族的合力圍剿。
猿族和雷族的合力攻勢，讓他見識到，滅殺200雷術精英，無需什麼神通廣大的幕後勢力。
向來，雷族人仗著雷力，對猿族蠻力看低一等。猿族也知趣地自視為鄙視鏈低端。
但是，今天的戰局，完全顛覆了認知。若被更多山高皇帝遠的猿族、雷族部落學習到這種聯盟合作，將會撼動雷族帝國的統治根基。
所以，他必須逃回去，向大長老會稟報這種危險動向。
讓大長老會徵召黑山、剛鐸、洛桑、滄水……這些大陸屬地的雷武兵團，再來討伐，斬草除根。
凱米尼爾馬踏飛雪，落荒而逃。猿族和雷音寨民，放棄了追逐，但沒有放棄仇恨。
尤其，當他們在冰冷的雪地上，掩埋同樣冰冷的親友屍首時。
隨後整整三天，梵迪雷拖著重傷的身軀，帶領族人，為死者弔唁祭祀做法。
赤峰山脈的雪，也一直下了三天未停。
第三天，如約來進貨的月獠族魈獼，是第一批目睹雷音寨慘像的外人。
事態嚴重，他們立即發出盤鼓訊息，昭告天下：
“雷音寨被滅族，慘狀甚烈。”
這條摩爾斯程式碼訊息，被所有的魈獼族群傳播，轉發……兩天之後，訊息傳到了雷都城。
魈獼查克，想了想，先派人去通知了煥欞。
呂薩和珊朵拉，正搬著很多“精煉天火油”瓶，飛到秘密地點，準備與月獠族魈獼交易。
查克也出現了，撓了撓花色耳毛，對呂薩道：“去拿鐵客棧，煥欞在那裡等你。”
珊朵拉不禁心裡一咯噔。
來到拿鐵客棧，果然，煥欞已滿臉憔悴地等在那裡。
她急著想知道自己母親的生死，知道同鄉父老的生死。
呂薩見到煥欞，一陣驚喜，上前一個親密摟抱，準備無縫切換愛戀物件。
卻被煥欞冷冷推開。煥欞瞥了一眼珊朵拉，平靜對呂薩道：
“我叫你來，只想請你幫個忙。帶我快點回去雷音寨。”
“嗯，好，一起。”
“到了雷音寨，查到滅寨兇手，殺了他，報仇！”煥欞咬牙切齒。
“嗯，好，一起。”
“你不要再拿什麼雞氣人第一守則說事，不然我就殺了你！”
“嗯，好，一起。”
“你到底有沒在聽我說什麼！”
“嗯，好，一起……”
“啪啪！”，兩個女人同時給了呂薩一記清脆耳光。
…………
陰冷的天空，寒雲密佈。飛翔的人影，穿梭在冷到冰點的濃雲之間。
好在呂薩有內建導航，不至於在濃雲密佈中迷失了方向。
懷裡抱著的煥欞，依然有熟悉的柔軟與溫暖。只是，不再有熟悉的歡笑私語，不再有熟悉的噓寒問暖，嘰嘰喳喳。
珊朵拉飛行在數十米之外，刻意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也突然像啞巴了一樣，一路沉默不語，各懷心思。
呂薩心中苦笑。雖然，他也關心雷音寨的安危，但是，更關心主人的狀況。
他想與煥欞“和好”，甚至不介意放棄對珊朵拉的“愛”。
但不知為何，煥欞主人不為所動，對他不理不睬，一路冷若冰霜。
他突然想到，如果他現在“轉愛”煥欞，放棄珊朵拉，那麼，當下次再遇到珊朵拉時，她又會是怎樣的反應？
愛的線性時間規劃，似乎也不完美。為什麼不能同時“博愛”呢？那樣效率不是最高嗎？
“人類內心真是複雜。太複雜會影響效率，怪不得千年前敗於智慧機器。”
對人類開始有自己的主觀評價，這是呂薩往人類思維邁出的又一里程碑步伐。
…………
三位穿著厚皮袍襖的人類，在寒冷中飛行了三天。
無心欣賞雲端之上的日出日落，無懼凌空罡風的刺骨之寒，最後，終於到達了雷音寨。
幾天功夫，雷音寨周圍豎起了許多高大木樁。每根木樁上，倒掛著一具雷武士的屍體。
這些屍體將被逐漸風乾，化朽，終不能入土。這是用來祭奠雷音寨的。
天略轉暖，腐朽的屍臭味，就會瀰漫全寨。但寨民並不介意，因為，他們已準備離開雷音寨。
千餘老少，沒什麼自保之力。而與猿族的聯盟，是需要力量的平衡的。
如今平衡被打破，猿族優勢明顯。與其將來寄人籬下，再受欺負，不如就此放棄，踏上流民之路。
當梵迪雷，和雷音寨剩餘的一千餘人，看到從天而降的呂薩等人時，都驚呆了。
雷都城遠在千里之外，他們居然這麼快就得到訊息趕到！
那個雷樞院殺神說得沒錯。呂薩，確實有通天的本事。
半年不見，竟然還長了飛翔的翅膀，而且還有亞蘭女神追隨！
照這樣下去，不說燒了雷樞院，哪怕燒了長老會，怕也不意外。
本已萬念俱灰的倖存寨民，看到“雷音大修士”這對神仙眷侶，又燃起了重整雷音寨的希望。
煥欞，找到了倖存下來的阿媽，啜泣相擁。
梵迪雷，拉住呂薩的手，老淚縱橫，希望呂薩留下來保護雷音寨，甚至，當寨主頭領。
珊朵拉雖然事不關己，但是，愛屋及烏，對於呂薩的家鄉，受此殺戮塗炭，也替他憤懣不平。
而呂薩，以機器特有的冷靜，首先問清了整個襲擊過程。
得知唯一倖存的帶隊頭領逃跑了，復仇怒念升起。
他答應煥欞要復仇。復仇就要殺人，殺人就要違背機器人第一法則。
但是，這次，系統沒有太大的邏輯障礙困擾。
呂薩淡淡說了句：“你們先等著，我去把那人的頭提來。”
說完，振翅而起，沒入依然白雪飄零的天空，留下一眾目瞪口呆的寨民。
只有煥欞和珊朵拉，並不意外。珊朵拉走上前，用生硬的漢夏語說道：
“我，想法，重振雷音寨，可以。”
煥欞抬起淚眼，頭一回，衝珊朵拉笑了一笑。
…………
幾天的大雪，把連綿群山覆上白幕。白幕之上，林立著大片落葉林。光禿筆直，密如針刺，殺氣蕭瑟。
凱米尼爾即便騎著馬，在大雪紛飛的山道上，也行不多快，走不多遠。
走了七八天，才接近赤峰山區邊緣，即將進入一馬平川的平原驛道。
呂薩，計算了時間、速度、距離，振翅半天，就趕到了平原山口。
沿著驛道尋找，並不費力。很快，呂薩鷹眼般的視線，便捕捉到了白幕針刺間，緩緩蠕動的一人一馬。
肩腿上的傷口，開始發炎感染，這讓凱米尼爾有點精神恍惚。
不過他知道，只要能堅持到前方山口的驛站，就能好好休息補給，恢復過來。
當他看到眼前出現的人影時，還以為是驛站前來迎接總監大人的差使。
然而，下一刻，那個人影突然雙臂舉起，膨脹成一對巨翅，然後又拔地而起。
一股強風撲面而來，令他略清醒了一下。突然就認出呂薩冷峻的面容。
“啊？……你……怎麼會……”
話沒說完，只覺寒光一閃，喉部一涼，自己瞬間也飛了起來。
只不過，自己似乎在打著轉飛。身輕如燕，天旋地轉。
迴轉的幾瞬，他看到了依然坐在馬背上的軀體，沒有了頭顱，頸上噴著尺高的血柱。
來不及再想什麼，腦中便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