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月夜初翔
呼呼的風聲，響徹耳畔；凜冽的氣流，刮過面龐。
大地群山在明晃晃的赤月照映下，神秘昏暗，緩緩往後移動……。
呂薩首次嚐到“飛翔”的滋味，卻並不感到陌生。
因為記憶裡有孫赫少校不計其數的飛行體驗直升機，磁浮艙，戰鬥機，無人機，飛行機甲，甚至太空船。
作為一名戰士，孫赫的飛行每每伴隨著危險任務，沒有欣賞風景的心情。
呂薩此刻，卻有足夠的時間和好奇心，從上帝視角俯視大地。
在他左前方百米處，“飛著”昏迷不醒的煥欞。
四名亞蘭人，每兩人一組，合力將呂薩二人用風力捲起飛行。
亞蘭人有控制氣流方向和大小的特殊能力。就如雷族人有控制雷電的能力一樣。
這種千年前人類窮盡科技也無法達到的異能，在人類恢復到蠻荒時代後，卻唾手可得。
這不可思議的一切，似乎跟赤月夜冕，跟暗能量潮湧，有著莫大的關係。
下意識的，呂薩再次開啟內建導航介面，果然，訊號又在實時移動。
這才是最不可思議的事！人類的異能還可以用暗能量潮湧，原力覺醒來解釋。
而導航衛星，這一千年前的複雜地球物理科技，在沒有人類控制維護的情況下，如何能獨自在兩萬公里外的太空執行至今？
是運氣？還是另有外星智慧生命在操控？
遠處一道光芒射來，打斷了他的思索。那是躍出天際的旭日光輝。
不知不覺，已是黎明。一行人飛行了百多公里。
下方，便是落基山王國的冷山郡。這是一片此起彼伏的丘陵地帶。植被茂盛，樹木高大。
同時，44號州際公路也延伸至此。丘陵之間，有很多涵洞隧道，連成一片。
一頭慄紅飛舞，如火似焰的珊朵拉，開始帶隊下降。
大地漸漸逼近。晨曦中，下方景象清晰可辨。
樹屋，數不清的樹屋，搭建在高大樹木之上。而在更容易築屋的平地，卻看不到建築物。
亞蘭人確實“不染泥土”。連房屋都只建在樹上。
靠近地面，呂薩注意到很多處涵洞隧道，居然儲存完好，沒有被千年風沙掩埋，不禁歎服。
珊朵拉等人直接降落在一處洞口。這處洞口高達十幾米，寬約50米，曾是44號公路的雙向四車道隧道。
隧道口被厚重的木柵欄門擋住。守門者看到珊朵拉，恭敬地鞠躬致禮，給她開門。
呂薩抱著煥欞，依照指引，來到隧道內找一處空地安身。
隧道很深，且彎曲，深處一片漆黑。但是，深邃中不知哪裡來的風，帶來清新的森林氣息。
靠近洞口，點有數盞天火油燈，光線依舊昏暗。不過，這不影響有夜視能力的呂薩。
他把煥欞輕輕放下時，吃驚地注意到，曾經的柏油地面，除了多些風化裂紋之外，居然一塵不染！
轉頭看向四周內壁，曾經用作內壁飾材的薄鋼板早已腐鏽不見，裸露出斑駁粗糙的水泥牆面。
然而，手一摸，依然纖塵不染，連潮溼都沒有。彷彿這裡不曾經歷千年風沙，而是剛剛建造完工。哦，不，是剛剛大掃除完工。
“這裡是我們的‘風眠之地’，你們可以住在這裡，直到她恢復。我們會提供食物。”
“好的，謝謝！”
“還有，你是哪裡受傷？”珊朵拉湛藍的大眼盯著呂薩，目光彷彿要將他射穿。
“我……哦，不知怎麼回事……就是飛不起來……感到渾身痠軟無力，茶飯不思，睡眠不好，心煩氣躁……”
呂薩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把系統百科裡的古老廣告詞拿來應對。
希望會飛的未來人類，也有這些病症吧。
珊朵拉皺皺眉道：“我們只有快死的人才這樣，估計你也被孢子毒得不輕，先好好休息幾天吧。”
“好的，好的，謝謝，謝謝…！”
呂薩頭一回感到人類也挺好騙。至少，比古靈作妖的煥欞好騙。
珊朵拉走出洞外，向洞口的守門人吩咐到：
“留心那個男子，我不確定他是守望者還是騙子。這幾天重要的事太多，不要讓他出來隨意走動。”
“是，衛天使大人！”
…………
珊朵拉所謂“這幾天重要的事”，也是所有種族在赤月夜冕期間的相似經歷。
其中，既有她叔叔，守天使尼古拉的“飛昇”，也有亞蘭族孩童們的“月夜初翔”。
“月夜初翔”與雷族的“結丹大典”相似，也是孩子們體內普通心臟升級成原力載體——風核的重要時刻。
赤月夜冕時，孩子們在父母幫助下，風核初成，也開始了第一次馭風飛行。
但是，與雷族人無驚無險的雷芒初綻不同。亞蘭族孩童第一次飛行，卻危險重重。
還不能熟練掌握風向，對流，脈氣的孩子，往往會突然從空中俯衝，結結實實撞到地面或樹木。
孩子體重輕，雖然這一摔，不至於喪命，但多半會留下種種傷害。最常見的，便是各種脫臼和骨折。
而亞蘭人並不擁有千年前的人類醫術。不知道該如何正確救治這類受傷。
因此，那些每年在“月夜初翔”儀式上摔傷的孩童，本來可以恢復如初的傷害，卻慢慢惡化，成為終身殘疾。
亞蘭黑人鮑里斯的一條胳膊，就是脫臼了十幾年，再也無法恢復。
幸運的是，亞蘭人諸事都靠風解決，肢體殘疾，並不會影響生存。
不幸的是，每個亞蘭部族、城邦、國家內部，都有比例不小的肢體殘疾人，影響著亞蘭族的高傲和優越感。
因此，每到“月夜初翔”當晚，冷山郡會安排很多族人飛在空中游弋，儘可能營救下墜的孩子。
雖然成功率有限，但也是唯一能做的事了，更是全郡人一年一度的重要事項。
今晚，將是冷山郡在今年的首個初翔儀式，全族人都嚴陣以待。
而珊朵拉的叔叔尼古拉——冷山郡唯一脈氣達到五級的守望者，即將嘗試飛昇。
飛昇大典更是今年赤月夜冕的重頭戲，被安排在後面幾天。
今晚，作為郡城年輕守望者中的佼佼者，也是擁有尼古拉·凱山家族衛天使頭銜的珊朵拉，將首次執掌安保事項。
當赤月升起時，天地漸漸強風大作。
只是，這風，並非氣象風，而是成百上千亞蘭人升到空中，準備迎接孩童們的初翔。
呂薩聽到動靜，想出洞看看，卻被守衛攔住。
他守著煥欞，留心她的呼吸心跳，同時也留心傾聽洞外的狂風呼嘯。
呼嘯中，夾雜著歡笑，驚呼，喜悅的歌唱，稚嫩的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