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餘暉
索倫卡爾魔力開始紊亂，意識開始飄渺。
死亡真正到來之時反而沒有那麼可怕了。
至始至終那位怕死的孩子，終究學會了什麼叫做勇敢。
“藍星嗎？如有機會我會復仇的，儘管那裡是我的故鄉！”
就是將死，索倫卡爾的聲音依舊宏大，輕鬆的便傳入了天空上漂浮的九人耳中。
天才少女古靈精怪的嘟了嘟嘴，俏皮的看了看著一旁的男子。
滿目含情，假裝顫抖的靠向男子。
悄聲說道。
“聽見了嗎？他要來現實打我。”
劍士男子撓了撓頭呆呆的回應了一句。
“嗯”
天才少女一把揪住劍士的耳朵。
冷聲說道“老孃說我害怕你就回答個嗯？是不是找抽？”
劍士配合的喊疼，只是眼中溫柔絲毫未變。
旁邊一位女子插話。
“小天，別欺負小愚了。就是幾串資料罷了，來不了現實的。”
周圍也是附和道“不過幾串資料而已。”
話語如同鋼針般扎入索倫卡爾的心中，活生生的生命從始至終未被承認。
自己所守護的一切在他們看來也不過虛妄。
咳嗽一聲，吐出些許夾雜內臟碎片的血汙。
“資料嗎？縱使一切都是假的又有何妨？”
話語傳出，並未得到任何的回應。
無視，比嘲諷更加刺痛人心。
雷鳴的話語從口中吐出。“給我聽著！”可空中的九人依舊沒有理會。
直到索倫卡爾喊出了“藍星！”
九人詫異的將目光投向索倫·卡爾。
其中一人疑惑的對著旁邊人問道。
“官方應該不會將現實的東西插入遊戲世界觀才是?可這。”
旁邊人抖了抖肩。
“誰知道呢？或許策劃腦子抽了？”
索倫卡爾依舊悶哼出聲。
“藍星九州國，記住這個名字。遲早他們會是你們的敵人。”
這句話顯然不是對玩家說的。
周圍漂浮的精神力顯現出來，巨魔，冰晶巨人，精靈，巨龍，海妖幾乎此方世界的所有傳奇強者都是顯出身形來。
作為傳奇強者，已經是站在了世界的頂點。若是被點破後依舊不敢顯出身形，多半是要被恥笑的存在。
海妖中一身影陰惻惻的譏笑道。
“人族果然不要麵皮，竟然沒有一人顯出身影。莫非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人族做的齷齪事還少嗎？老奸巨猾的東西遲早要生吞了他們。”一位巨龍接了一句。
曾經，有人族強者偷入龍穴盜走龍蛋。事後任憑萬萬人族為他所做之事陪葬，儘管龍島已經同意了交出龍蛋便會停止殺戮的話語。
但依舊是無人送還龍蛋，置自己同族的生死不顧。
“人族自私，貪婪，愚昧的種族。”
不少的身影這麼評價。
精神力中，一位新進的傳奇氣憤的顯出身形。
“諸位莫非是欺負我人族無人？”
在眾聲影的譏笑眼神中，人族傳奇回頭一看。
竟發現自己所敬佩的前輩竟然無一人站出來。
無形中好像有巴掌扇到了臉上，似乎人族預設坐實了自私，貪婪，愚昧的稱呼。
感知中看見人族傳奇現身，索倫·卡爾將死可不會顧忌什麼。
當即就是咒罵開口。
什麼難聽說什麼，直說的人族傳奇眉頭深皺。
“小輩你我同為人族，怎得如此謾罵與我?”
話語森冷，若是索倫·卡爾不說個所以然來。便會直接取走索倫·卡爾的生命，送索倫·卡爾這個將死之人快一步逝去。
“為何罵的這麼難聽，若非本王無法動彈少不了給你幾拳。”
聽到索倫·卡爾，那人族傳奇已然是怒火中燒。
本體處已是弓拉滿月。下一刻便可以只取索倫·卡爾小命。
可索倫卡爾的下一句話卻使他最終放下了弓箭。
“索倫·風袖，索倫·固，拉頓·澤絲頓之死你可還記得？”
作為人族的傳奇強者，自然是知道幾人的。幾人若是不死絕對是未來的傳奇，人族的頂樑柱。然而其中的內情，實在不便公開。
先行者不願繼續有人瓜分蛋糕，而自己也不過是因為自己的老師是頂尖傳奇才僥倖突破傳奇的。
索倫·卡爾繼續怒斥。
都要死了自然是什麼都不怕了。
“說話呀！怎麼不敢說了？設計害死他們之人難道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面對索倫·卡爾的質問，人族傳奇實在自慚形穢。
欲要辯解幾句，卻是無從開口。
最後消散精神體，眼不見心不煩。
留下一句“抱歉！”
其餘種族的各個傳奇放聲大笑。
“哈哈，當真是一出好戲呀。不愧是自私且愚昧的種族，既然殘害自家天才，豈不是自掘墳墓？”
“哈哈哈，憋不住了。人族還是依舊的愚蠢。”
“不錯，不錯。不虛此行呀！不愧是人族當真卑鄙。”
諷刺之聲響徹天空。
此時依舊飛在空中的九個玩家，憤忿的反駁。
“你才卑鄙，才愚昧。披麟戴甲，溼身卵化之輩。皆是蠻夷之土，愚昧不通教化之徒。”
“嘿，影狼你什麼時候這麼有文化了？”
稱為影狼的玩家咳嗽一聲，漲紅了臉。
“九州文化博大精深，我借閱幾句有何不可？”
聽見幾人的嘲諷，那些傳奇強者可不慣著他們。
雖然不能直接闖入人族的領地強殺幾人，但是單單是那句話傳出去，便會有不少人族為了討好他們而主動攻擊所謂的天降者。
“天降者嗎？我倒想看看你們是不是真正的不死之身。正好你們那兩個國家緊鄰邊境，我暮色山脈會好好回報幾位剛才之話！”
天空中的話語依舊在，人族傳奇走後似乎已經不再重要。
精神力看去，已經是生靈塗炭。
雄師公國境內幾乎染滿鮮血，尤其是人口密集的十二城與王都處。
沖天的血腥氣，經久不散。屍體堆成高山，血液流淌進江河中，將江河之水染為血紅。
不時會有玩家點燃屍山，開始清理雄師公國子民的殘軀。
弱者的不甘。與怨恨沒有人會在意。
對與錯此時已經不再重要。
“皇兄，父親我做的對嗎?跪著生，站著死！算了，都不重要了。只是可惜，我好不容易擁有一次情親卻這麼早便結束。”
眼皮緩緩閉上，魔力凝聚的雙瞳散去。
身旁被魔力幻化的雷米亨利，安靜的躺著，只是那顆鮮活的心臟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跳動。
咳咳咳！
咳嗽幾聲，身體越加虛弱。
心中想到，但丁·愛德華茲沒有出來。多半也去了，那頓·哈勃傷勢也是必死無疑。
自嘲一聲。
王來陪你們了，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
隨後徹底逝去。
恍惚間，索倫·卡爾恢復了意識。、
似乎是那所謂的迴光返照。
索倫卡爾瞬間精神起來。
恍惚間天地已經大變模樣，每個人身上都纏有一道無形的枷鎖。
無數的金色鎖鏈自天空中落下，意識觸碰竟覺如臂使指。
如同那便是自己的軀體般。
而在那鎖鏈最為密集之處，竟是看到一口漆黑古棺。
隱約間似乎是聽到了，某個聲音。
似是從無窮歲月外傳來。
依然是聽不清楚，斷斷續續的似乎聽到孩子二字。
那聲音一傳入耳朵，如同鋼針入腦頭疼欲裂之感瞬間傳出。
“啊啊啊!”
不自覺的嘶喊而出，瞬間引起了漫天精神體的注意。
“那是什麼？”
有精神體驚駭開口。
只見在眾精神體的視線中，那位本已斷絕生息的人類竟然再度站起。
雙手雖然抱頭嘶喊，卻是從內到外的散發出極其高貴之感。隱隱間，各自的血脈都有俯首稱臣之感。
紛紛蜷縮在身軀的角落。
聲音過後，索倫·卡爾猛地抬起頭來。
只見原本已經被婉去雙瞳的地方兀自出現了一雙新的眼睛。
只是眼睛呈絕對的黑色，但凡將視線放去，都會出現生生的無力感。
似是被裹挾著進行無盡的墜落。
索倫·卡爾驚奇的看了自己一眼。
抬起雙手，竟然一時間不知所措。
很快感知到自己血脈正在飛速的燃燒，知道自己僅存的血脈正在飛速的燃燒倒也不再猶豫。
一抬手，便感到自己宛若汪洋的魔力。
輕輕一勾便天地變色，湛藍的天空直接被撕裂開來。
出現了幾道傳說中的虛空裂縫。
在那裂縫中，飛出一口漆黑色的古棺。
其上纏滿金色神鏈，獨撰有無數的不知名經文。
館蓋處刻大地蒼穹，館身處刻萬靈朝叩。
漫天的精神體同時注視著那口古棺，卻只見普普通通的黑色棺槨。
其上神妙竟是全然隱藏，不見分毫。
但是來此的都不是蠢貨，見他橫跨虛空而來也都知道是個寶貝。
隨即本體較近的幾位傳奇，紛紛踏空而起欲要搶奪。
索倫·卡爾漆黑的眸子掃去。
西方的眾多國家中，飛出了三位人族傳奇。隨行都是聖光鋪路，靈獸匍匐。更有飛禽仙鶴隨行。披甲將士隨後而行，沖霄戰意直入雲端。
正東方位，出現兩位傳奇強者。皆是從那死亡絕地中衝出，周身伴有妖鬼亡魂，淒厲慘絕之音不絕。渾身死靈魔力，一路而行，催生無數骸骨遊魂成行。
東南東北方則是各自走來兩位傳奇，一位狼頭人身，身披獸鎧。一位尖嘴綠膚，矮小猙獰。雖是沒有太多異象，卻也不容小覷。
遠方南北，亦有傳奇氣息威壓傳來。只是太遠，無法立即到來。
“諸位與我雖無仇怨，爾等奪我至寶之事已定那便將命留下！”
索倫·卡爾調動周身魔力，話語如同虎嘯山林。
震得下方弱小之輩，七竅噴血。就是空中的幾位也是瞬間一滯。
厚顏繼續飛空中的那八位史詩玩家，直接倒噴鮮血。
紛紛向地面墜下。
那位剛剛晉升的傳奇玩家也是一怔。
口中驚呼“該死的狗策劃，這個時期就上這麼大的劇情。”
趕來的傳奇都是停下腳步，已然看出了索倫·卡爾的不凡。
但是依舊不願退讓，準備與索倫·卡爾鬥上一場。
若有機會奪得那個橫跨虛空的古棺則是更好。
“小輩，至寶雖是你招來。可你若還自稱人族，便將寶物送到我們手上。我可以代表人類聯邦承認雄師公國自號王國！”
索倫·卡爾譏笑一聲。
“雄師王國早就亡了，我也是將死之人。怎會在乎虛虛烏有的榮耀，而且諸位似乎忘了我剛才之話！”
停頓了一下，隨即狂笑道。
“哈哈哈!到來的所有人，都得死！”
隨即索倫·卡爾，伸出手一勾。
那道掛在人族剛剛開口傳奇強者的金色神鏈便被握在手中，眾人只覺索倫·卡爾瘋了。竟然連目標的方位都找不到。
那人族傳奇剛要開口譏諷，忽覺自己既然無法說出啊話來。
喉嚨處似乎被綁上了繩索，束縛擠壓之感痛的他雙眼冒血。
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下，那顆頭顱直接斷裂。徑直飛到了索倫·卡爾的手上。
已然心知不可力敵，隨即各自倉皇開始逃遁。
索倫·卡爾痴笑一聲。
“遲了！”
隨即漫天聖光鬼影散去。一朝顯出藍天，七顆各類頭顱已然環繞索倫·卡爾左右。
看了眼玩家傳奇譏諷一笑。
手指微微一勾間，那玩家便化作白光散去。
看了一眼那隨處可見的復活點。對著那個方位遙遙一指。
便有無數的復活點毀壞，在常人眼中，一切風平浪靜。只是旁邊雕像忽然坍塌，往日欺壓他們的人化作白光消失罷了。
而原屬玩家的兩個公國中，幾乎一半的建築都是倒地。那些錨點密集到可怕，不過在絕對的實力下也不過是徒勞罷了!
感受了一下自己血脈的燃燒程度，預估了一下還有差不多一天的時間。
足夠了！下一個仇敵便是人類聯邦。
弒兄殺父之仇安能不報，既然找不到幕後的推手是誰，那就全滅了！
一手托起那口古棺，感受那種心隨意動的感覺。
也無心思考更多。
運起魔力，便朝著西方遁形而去。
不過多時，索倫·卡爾便來到了一個王國王都之前。
隨著索倫·卡爾的到來，一位傳奇老者也是凌空虛步來到了索倫卡爾下方。
“小友你我並無仇怨，不若褪去如何？”
索倫卡爾漆黑深邃的眸子掃了，他與這個王都一眼。
譏諷一聲“不如何！”
雙手一勾，連同傳奇老者在列凡統領級以上頭顱都是瞬間斷裂。
漂浮在索倫卡爾左右。
接連去了八九個王國之後。
索倫·卡爾終於來到了排名第二的王國。太華王國之前，身後人頭已經堆成了一座人頭京關。
空中飛出數十身影，所目看去盡皆散發著傳奇的威壓。
對比那些一個兩個傳奇的王國而言，簡直天壤之別。
“小友幾乎殺了人族的半數高階戰力，為何還不住手？”
索倫·卡爾譏笑一聲。
依舊是勾動那看不見的鎖鏈，輕輕一扯便拽來百十個頭顱。
對著他微微一笑。
“我殺你父滅你母，屠你一切血脈。我切問你，可要殺我？”
出言那個傳奇，雙目充血。
死死的盯著索倫·卡爾。
“血債血償，拿命來！”
索倫卡爾一勾手指，人頭京關便再添一員。
嘴角微動，緩慢的吐出了剛剛那人所說的話。
“血債血償！”
見索倫·卡爾不可理喻且實力強大，眾傳奇連忙逃遁。
索倫·卡爾剛要勾動神鏈，忽覺此次竟然無法拉動。
抬頭望去，果真有人施法就救下了眾人。
虛空開裂，一白鬚白眉的老頭走出。
身上扛了一根巨木。繁葉枝丫皆在，根莖泥土未除。就如地底剛拔出的那樣，其上還散發著生機與神聖之感。
看其撕裂虛空而來，便知此人絕對超過超越傳奇這個階段。
“你是何人？”
老頭呵呵一笑，並不急著出手。
“萬年前的苟延殘喘之輩，比不得你，祂的後輩。”
索倫·卡爾細細檢視了一下自己的血脈燃燒情況。
發現已經不足半日。
狠狠的看了老頭一眼，也知道這種存在根本不至於謀害自己的兄父等人。
扛起棺槨便向其餘方向而去。接連走過了十五個王國，除了在排名第一第三的王國中分別撞見了那個層次的強者外幾乎是全部殺盡。
誅殺傳奇強者數十，史詩上千。
隨即遠赴極西龍島，宰殺了那頭作亂的黑龍。
扛著千米龍屍，拖著人頭京關。被後方的那頭萬米長，跨入那個層次的巨龍追逐一路。
最終折返，雄師公國的領土。
獨自坐著，目光眺望遠方。
漆黑如墨的眸子已然無法看到任何的情感。
可這憂愁之意，卻是明顯十足。
前方是自己父王的墓，左邊是皇兄，右邊是小妹。
其中都是衣冠冢，至於完好的屍身早就不見了。
或許某個角落的樹木花草正在接受他們的滋潤。
目光望去。
處處火光沖天，四處殘垣斷壁。大地被炙烤焦黑，河流被染為血紅。
“斜插的刀劍，是誰的倔強。不跪的身軀，是誰的堅強。”
“握刀的手已然冰涼，我們的恨從未遺忘。”
“呼喚王的兒郎，你們又到了何方？”
“卑賤黑龍屠戮，銘記家國傲骨！”
“築起人頭京關，猶記先祖榮耀。”
“兒郎兒郎你們在何方？淚與血流盡，身與魂遠浪。”
“苦苦伶仃獨一王。”
“赤土血河，家國破。身死魂遊，故鄉又在何方？”
默默的哼著歌謠，靠躺古棺之上。
血脈燃燒殆盡，生命此刻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