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淮陽府城,越來越多的城內民眾朝著南城門而去。

其實這裡面大部分人,並不知道為何去,或許是從眾心理導致的,人多的地方,總歸是安全的吧。

藉助這波突然出現的人群。

許元勝帶著人也飛快的融入進去。

淮陽府城是西川行省赫赫有名的大城,人多時達十多萬,城內外地人也多,所以許元勝等人的出現,並沒有引起他人的警覺。

“大人,看那邊?”王五手指微微指了指一個方向。

許元勝餘光掃過去,果然看到了鄭元武帶著的邊軍殺手們,這些人也在人群裡不斷的尋找,可惜人太多了,加上天黑。

許元勝等人又穿的普通民眾的服飾。

想找他們,簡直是大海撈針。

沿途所過,不少差役和守備軍兵士得到命令,也紛紛前來阻止。

但看到為首的民眾們,這些差役和守備軍兵士頓時啞火了。

“父親大人,祖父大人,你們怎麼來了?”一個年輕差役苦笑道。

“小三兒,我命令你立即脫了這身差服。”人群最前方的一箇中年男子凌空一指,沉聲道。

“父親,大人這是為何?”

“這可是府衙所授,是朝廷的差服,豈能說脫就脫。”

那個年輕差役一愣。

“你爹讓你脫,你就脫。”

“小兔崽子毛沒有長齊的,就敢忤逆父母之言。”

“信不信老子,把你從族譜劃掉,讓你做那孤魂野鬼,哪怕朝廷也管不住老頭子行使祖宗家法。”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揚起柺杖,就是朝著那年輕差役肩膀上打過去。

“祖父……。”

“孫兒萬萬不敢忤逆父親之言。”

那年輕差役臉色一變,看著迎過來的柺杖落下,躲都不敢躲,當即扔下軍刀,就開始脫掉差服。

嘭的一聲。

那柺杖砸在他的肩膀上。

“給老頭子把刀撿起來,從現在你非府城差役,而是我鄭家崽兒。”

“等下誰敢阻攔我等,我命你拼死擊殺之。”

那個老人沉聲道。

“孫兒,遵祖父的命令。”那青年差役趕緊撿起了軍刀,轉身站在了隊伍的最前面,護持著父親和祖父。

如這般的事,接二連三的發生。

負責阻攔這群民眾前往南城門的守備軍兵士和差役,此刻皆是跪在地上,被一干老人們,紛紛的棍棒訓斥著。

但凡敢吱一聲,必然被當眾挨訓。

“我並非不懂,朝廷律法,君臣之禮。”

“但現在是許大人要帶我們淮陽府過好日子。”

“外面的兵馬是義軍,是要拯救我們淮陽府,帶給我們好生活的。”

“你們現在阻止和反抗,死了也是逆賊。”

……

一個老者還算寬厚,直接講起了道理。

“父親,咱們家在城內雖然不算名門望族,卻也吃喝不愁,外面的兵馬來了,真有我們的好日子嗎?”一箇中年守備軍男子苦笑道,看其兵服還是一個把總。

“愚兒。”

“青州府又非外族,都是自己人,更有數萬兵馬,接管淮陽府已成必然,你又何必愚忠淮陽府守備軍。”

“你若早點投靠對方,反而會得到重用。”

“何況……對方送給咱們家三萬兩銀子,你雖是守備軍把總,能撈這麼多銀子嗎?”

“我不像其他人那般,對你棍棒訓斥,就是為了給你留下體面。”

“等外面青州府軍隊殺進來。”

“定然看出你是心悅誠服歸順,而非被棍棒逼迫下不得不歸服的。”

那老者壓低聲音,嘿嘿一笑道。

“父親,英明。”那中年守備軍男子眼前一亮,三萬兩,值了!何況他也打心底不想反抗的。

“那是。”

“為父若不英明,你能當上把總嗎?”

“快去速速帶兵維持秩序,前面開路,等城門開啟後,吾兒要有所表現才行。”

那老者捻了捻鬍鬚,叮囑道。

“是,父親。”中年守備軍男子當即大聲命令,麾下兵士立即調轉隊伍,呈防禦陣型,護持民眾朝著城門而去。

大批前來阻止民眾前往城門的守備軍兵士和差役,此刻紛紛倒戈。

來一個,歸順一個。

人數很快過千人。

……

看到這一幕。

“完了。”

“這次真完了。”

“淮陽府城守備軍,除了千名邊軍殺手之外,還有四千人的尋常兵士,他們若都反了,可就麻煩大了。”

鄭元武臉色大變,看著一批批的守備軍兵士竟紛紛倒戈,其人數很快就過了兩千多人,更有越來越多的守備軍兵士和差役,還在陸續加入。

只憑邊軍殺手,不說能不能擋得住。

真殺紅眼了。

估計也要葬身其中。

那些守備軍兵士和差役們,雖說戰力不行,但若敢殺他們父母妻女,你看看敢不敢反抗?

西川行省靠近前線,血性肯定是有的。

這個時候府衙那邊,也有差役稟報民眾離開家,前往城門,背後有外地商戶牽頭的事。

更接到了一個自稱青州府鐵血軍的傳話,令他們前往南城門的話。

“對方現在在哪裡?”楊釗追問道。

“已經走了。”

“看身手確實有老兵的氣勢。”

一個差役稟告道。

“邊軍殺手肆意殺戮城內無辜民眾。”

“外地商戶裹挾民眾前往南城門,依那些商戶的精明,定然經過了周密部署,怕是已經拿銀子迫使其守備軍兵士和差役的家屬,紛紛打頭陣,大部分守備軍和差役,肯定已經紛紛倒戈。”

“許大人讓等我過去,定然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阻擋。”

“大勢已去。”

“兩位速速隨我去南城門,鎮壓邊軍殺手,開啟城門。”

楊釗腦海裡思緒一過,當即做出決策,站起身來朝著外面走去。

黃元亮和厲彪紛紛起身跟著過去。

小事,大家商量著來。

大事,還是楊釗拍板做決定的。

府衙這邊差役紛紛出動,手持軍械,揹著弓箭,護送著三大主官騎馬速速前往南城門。

此刻廟市熊家貨行。

“遠勝兄,真是民心所向。”

“原本十日的對賭期限。”

“這前後兩日就搞定了。”

熊掌櫃也從手下夥計那裡獲悉了詳細情況,忍不住感嘆,更知道了外面兵馬圍城足有八萬人。

一旦許元勝拿下富饒的淮陽府。

很快就能擁兵二十萬以上。

有這般兵力,哪怕是熊家也不敢小覷之。

“匆匆數月。”

“放眼天下,遠勝兄也算是一方軍方巨頭了。”

“依兩府之力,已有左右天下大勢。”

“要做,自然要做到底。”

“投靠了遠勝兄,哪怕熊家也不敢拿我如何。”

熊掌櫃很快有了決定,拍了拍手,很快二十多個夥計趕了過來,這些並非普通夥計,皆是帶著不凡身手的。

能夠在外地經商,豈會沒有一些後手。

“爾等家族皆得我恩惠。”

“今日就是爾等償還我的恩德的時候了。”

“起出軍械,隨我去城門。”

熊掌櫃從櫃子下面抽出一副甲冑穿上,並手持著軍刀,稍一揮舞,虎虎生風,明顯也是有身手的。

“是。”二十多個夥計立即換上了甲冑,手持軍刀,揹著弓箭。

店門開啟。

熊掌櫃帶著人紛紛朝著城門口殺去。

此刻人群洶洶,朝著南城門而去。

很快就到了南城門。

眼瞅著城門一旦開啟,本就無優勢的邊軍殺手們,肯定會難逃被追殺。

“我看誰敢開啟城門。”

鄭元武此刻硬著頭皮,衝到了最前面,那些邊軍殺手們此刻明顯顧不得那麼多,砍翻了幾個敢阻擋的民眾。

短暫的震懾住了大批民眾。

“我乃淮陽府守備軍千總。”

“負責鎮守城門。”

“誰若敢靠近城門,皆為叛逆,我可當場誅殺之。”

鄭元武大聲道。

他不得不說啊。

後背已經被抵住了一個刀尖。

他其實心裡明白大勢已去,他若積極投降,獻上財物,大機率是不會死的。

但是這夥該死的邊軍殺手,陰影下的蛇鼠們,竟然敢脅迫他。

哎!

短暫的壓制。

很快就有人站出來了。

“兒郎們起軍械,把弓箭都拿過來。”

“誰敢阻擋我等開啟城門,直接射殺了。”

“我等民眾代表的是淮陽府,什麼時候區區一個守備軍千總,就能代表淮陽府了。”

一個老者大聲道。

隨著他的一聲命令下。

他那當把總的兒子,立即命令手下兵士帶來了弓箭,紛紛發放下去,不大一會數千守備軍兵士加上一部分差役們。

紛紛的站在民眾前面,拉弓搭箭對準了鄭元武等人。

“我乃朝廷命官。”

“爾等敢殺官,說破天,也是死罪。”

“真當大勝律是擺設嗎?”

鄭元武大聲呵斥,心裡也慌,唯恐對面真的放箭了。

此刻在人群裡的許元勝,往前邁步走去。

就在此刻。

“鄭元武還不罷手。”

“更待何時。”

一陣馬蹄聲響起,身穿官袍的府衙三大主官紛紛下馬,為首的府主楊釗,在差役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楊大人。”

“還請命令這些民眾速速歸家。”

鄭元武拱了拱手苦笑道。

楊釗眉頭微挑。

“楊兄,這鄭元武應該被邊軍殺手給脅迫了。”黃元亮壓低聲音道。

楊釗淡淡一笑。

黃元亮看了這位共事多年的老兄一眼,就知道對方想的是什麼,對身邊的厲彪打了一個眼神。

厲彪心領神會,背在身後的手,對身後拉弓搭箭的差役們打了一個手勢。

三人都知道。

事已至此,殺了鄭元武無疑是獻禮給青州府的一份大禮。

萬民氣勢洶洶,如此也方能安撫民心。

輸贏已定,哪怕按察使知曉,也無法降罪於他們。

“鄭千總,輸贏已定。”

“我給你三息時間,命令你的人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我可向青州府為爾等求情。”

楊釗一臉正義道。

“三!”

“二!”

……

“楊釗,你想讓我死啊。”鄭元武臉色大變,此刻豈能不知對方的打算。

“一!”楊釗面無表情的喊了最後一個字。

就在這個時候,嗖的一聲呼嘯聲響起。

一道箭直接射穿了鄭元武的腦門上。

“就不勞煩府衙出手了。”

“有我等來解決吧。”

“這鄭元武膽敢縱兵,肆意擾我熊家的貨行,死有餘辜。”

熊掌櫃臉掛著笑意,大步走了出來,手裡還拎著一個弓,若無其事的扔給了身邊跟隨的夥計。

楊釗臉色難看至極,熊家人竟然也摻和了。

“恭迎青州府府丞,許大人。”熊掌櫃大聲拱手道。

很快人群裡都互相看去。

“青州府商戶高有權,恭迎吾青州府縣丞許大人。”高有權也是大聲道,此刻不顯出名號,那就浪費了。

隨著高有權一聲喊下。

很快一個個為首的商戶開始喊出名號來。

……

“淮陽府府衙,恭迎許大人。”

此刻楊釗等人也紛紛整了整官袍,目光看向人群裡方向。

很快人群紛紛閃開,一些普通民眾更是跪在了地上。

隨著一個人下跪,很快紛紛的大批民眾開始下跪。

擁擠在南城門的民眾已過數萬人,此刻嘩啦啦的開始下跪,這時才看到在後面一道身影在眾鐵血軍兵士的護持下,朝著前面走來。

來人年齡約乎二十多歲,但步履邁動之間,猶如驚雷悶響,嚇得人不敢抬頭與其視之。

他,正是許元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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