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許元勝睜開眼,看著身邊躺著的趙梅,輕紗遮掩住好身段,按照他的要求特意買的睡裙,絲質的透透的,若隱若現下顯現的火辣辣的身材極其醒目,估計也就後院的大同婆娘以及鄉下的春兒姐,能和她一比了。

看的許元勝一大早,都想晨運了。

不過還是把持住了。

還有很多事要做的。

許元勝先去了院子裡活動了一番,聽到灶房裡在做飯的聲音,應該是王靈兒。

沒過多久,趙梅臉色羞紅的匆匆出來了,不敢抬頭去看許元勝,也有些不好意思去灶房裡,最後怕老爺餓著的促使下,還是硬著頭皮去面對女兒去了。

許元勝只是一笑,這就和諧多了。

早飯的時候,三人坐在一張桌几上。

有最初的尷尬,很快氣氛也就緩和了起來,王靈兒畢竟年齡小,藏不住事,說著最近的一些見聞。

“聽說在老巷子裡住的幾個玩伴,都被家裡人賣到了大戶人家。”

“還有街頭那個大丫,只是比我大一歲,聽說被家裡人賣了後,在青樓出現了。”

“還好,我們離開了那裡。”

“今年秋糧稅怎麼這麼嚴重,竟然比前兩年還要鬧的很。”

王靈兒邊吃邊是嘟囔著。

一旁的趙梅不時的幫許元勝夾著菜,望向他的目光透著濃濃的感激,若不是有他在,她們娘倆估計也要被逼的賣身去了。

“怪不得你昨晚上,又跪又哭的。”

“是害怕了?”

許元勝看向趙梅,這種事熊掌櫃自然不會和自己說,哪怕譚磊等人應該也是知曉的,卻也沒有說,似是都覺得習以為常。

看來,這種事每年都會發生。

只是熊掌櫃和譚磊等人,有能力自保,別人可就未必了。

“奴家,是真的害怕了。”趙梅低頭心有餘悸道。

“老爺,我們能買下幾個婢子嗎?”王靈兒小聲道。

“靈兒,不要給老爺添麻煩。”趙梅急忙呵斥道。

“我……我不是偷懶,也不是怕幹活。”

“我感覺她們挺可憐的。”

“只是想能不能幫幫她們。”

王靈兒眼圈泛紅低聲道。

“幫的完嗎?”

“你買了她們,她們身邊也有相熟的人。”

“到時候她們再去求你幫忙,你又該怎麼辦?”

“若是你不同意,她們會不會埋怨你,記恨你,到那時你今日的好心只會給自己帶來一連串的麻煩。”

“當然也會有知恩圖報的人,但你確定要拿現在安穩的生活,去折騰嗎?”

許元勝扒拉完碗裡的粥,看向王靈兒平靜道。

“我……。”王靈兒是內慧的女孩,很快也明白了她剛剛的想法有些天真了。

“善良沒錯。”

“你可以把這份善良留給你身邊的至親之人。”

“記得,你還有你娘要照顧的。”

許元勝說道。

“我知道錯了。”王靈兒垂著頭。

等吃過早飯,許元勝留下了二十兩,也算是獎勵這娘倆懂得擺正地位的獎勵。

稍後就去了衙門。

等到了衙門後,譚磊等人都已經早早到了。

三號班房裡明顯有人經常打掃,應該是負責留守衙門的兩個後備差役做的。

雖然沒有做多少活。

許元勝暗暗點頭,沒有偷懶就是好同志,一人獎勵了兩百文。

不如隨自己下鄉的差役拿的多,但下鄉確實更辛苦一些。

在班房裡,看了一下兩個留守差役匯總的一些縣城內的資訊。

挺全面的,雖然做不到上達府城的高度。

他們記載的大多數事,無不是圍繞著秋糧徵稅引發的。

畢竟各縣的頭頭們,都被控制在了青州府。

下面的人也是卯足了勁的收稅,使得不少窮困家庭支離破碎,縣城內不少商販也無心做生意,人心惶惶的景象開始顯現。

“這才是封建社會,最真實的一幕。”

許元勝看著匯總的訊息,心善的人開始把女兒許配出去,少一口人能少一口糧食,繳納秋糧稅也能少點壓力。

但這個節骨眼上,普通人家也不敢成親的。

所以大多數家境貧困,子女多的,多數把女兒賣給大戶人家當丫鬟或是侍妾。

心狠的,直接賣給青樓,完全抱著犧牲一個女兒,換取更多的銀兩為餘下的人謀個活路。

“今年突然提高了五成的秋糧徵稅,還是嚴酷了一些。”

“連城內的人都開始遭殃了。”

許元勝翻閱著一道道的資訊,心裡很清楚若不是他的出手,城外的上百個村子,怕是要跑掉一半,賣兒賣女都是小事。

入山為匪,祖祖輩輩背上一輩子罵名。

趕上冬季,易子而食也不是不可能。

會比城內的這些現象,更加殘酷和血淋淋。

他能穩定住城外的局面,但縣城內卻不歸他管,若無必要,他也不想插手。

正如他和王靈兒說的話。

善良用在身邊的人即可。

其實還有另外一句話。

“善良是等價的。”

許元勝平靜的合攏那份卷牘,好心幫人不求回報,不見得就是好事。

趙梅和王靈兒娘倆,那是身段好長相佳,又是本分女人,懂得擺正地位。

就說他那宅子後院的大同婆娘和泰山姑子,都是隨時出手就能換來幾百兩的女子。

可以說,他留下的人沒有一個無用的,嗯,除了門房老頭,那實在是賣不掉了,倒也吃不了多少糧,權當敬老了。

當然這些只是其次,還有一層更深的緣由。

就在這時,方遠山和郝軍似是知道許元勝回來了,一同過來了。

兩人滿臉的疲憊,看情況最近不太好。

按照上面交代,今年城內需要上交兩萬四千兩的秋糧稅。

青山縣成五個片區,平攤下來方遠山和郝軍負責的北區,只要湊夠四五千兩就差不多了。

別看只是四五千兩,其實青山縣就是一個貧困縣。

許元勝當日抄家徐朗和王虎,那都是和山匪有勾結,家財不菲,在青山縣論財力都能排的上名次的,縱是如此,真正現銀到手也才三千多兩。

而偏偏如徐朗和王虎這類的人,和許元勝等人一般,都隸屬於王朝統治階層,不在秋糧徵稅的範疇內。

餘下的人除了商戶就是普通民眾。

商戶被連年盤剝,這次也要吐老本,又不能逼的太狠,沒有了商戶,縣城內怕是連吃飯都成問題。

而普通民眾在任何時候,都是最窮的那一撥人。

所以想收齊秋糧稅銀,並不簡單。

“看來兩位壓力很大。”

“這是五百兩,先拿去填補一些窟窿。”

許元勝遞過去五張百兩銀票。

“不,不,這怎麼能行。”

“我們沒有幫上你。”

“怎麼能讓你幫我們。”

“不行,絕對不行,城外的壓力眾所周知,比城內嚴峻多了。”

“這銀票你留著,先把城外的那份秋糧稅湊齊了,再說。”

方遠山立即起身擺了擺手,說什麼也不願意收這筆銀子。

“遠勝兄,真的不用,四五千兩罷了,我們是不願意過分壓榨那些商戶和民眾,怕鬧起大亂子,否則湊夠還是可以的。”郝軍也是沉色點頭。

兩人說什麼也不收這筆銀子,眸光內卻都透著感激之色。

許元勝只能暫時收下。

幫他們,也是因為身上有餘銀。

順便拉一把罷了。

人人都知道,方遠山和郝軍同自己走的近,若是他們出了差錯,自己這邊也難免會被人落井下石。

只要方遠山和郝軍在縣城內,屹立不倒。

自己在城外才能順風順水,安心的把紅糖這條線給做起來。

他的這份善意,正是因為他們是利益共同體,而不是亂髮善心,嫌銀子多。

若是按照王靈兒的善良,五百兩可以救下上百口人,但之後呢,青山縣城內常駐人口有一萬多人,加上週邊流動的,人數可不少。

他今天敢肆意拿出五百兩去救人,不需要明日,當天晚上怕就會被同僚敵視,被沒有得到救助的人咒罵,更甚至連家都不敢回。

當善人有時候比當惡人,更遭人恨。

特別是現在這個節骨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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