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後許元勝開始去土窯那邊檢查一下出糖的情況,晚上還要進行交易。

現在糖化發酵,已經摸索到了規律。

可以控制到了當日初步煮好,間隔大半天的功夫,在當日傍晚進行發酵完畢。

所以後半夜到早上的時候,就是製糖最熱火朝天的時候,如此才不耽誤當日出糖。

土窯數量足夠,大土鍋管夠,原材料充沛,大青山有取之不盡的木材。

人手更是不間歇的開始生產。

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等到晚上吃過飯之後,天色開始暗了下來。

一批批的紅糖,紛紛分裝進酒桶裡。

“一桶!”

……

“十桶!”

“十一桶!”

……

“二十四桶!”

“齊了!”

許元勝數了數,和預估的差不多,今日就開始步入日產兩千四百斤的產量。

“遠勝,驢車在外面已經準備好了。”

“找的都是可靠的人。”

“這次量比較多,路上如果有什麼閃失,切勿記得,儲存好自己,貨和其他人不要理會。”

“你只要跑回來就行。”

許老三看著這麼多紅糖,粗略一算價值四千三百二十兩,這筆數額的銀子,足以讓山匪傾巢出動,也能讓一些不壞好意的人願意冒險拼命了。

“許姓的族人護持車輛。”

“我們七大姓的挑選的三代以內的嫡系族人,會遠遠跟著。”

“只要遠勝遇到了危險,頭也不回的往回跑,不超過一刻鐘,就能聚在一起,到那個時候,哪怕青山縣的官兵趕來找樑子,也絕對奈何不了遠勝。”

“不錯,我們七大姓三代之內挑選的族人,年齡最小也有三十歲了,一個個都是上過戰場,從前線能回來就是刀架脖子上都不帶皺眉的好漢。”

“空手對甲冑在身的官兵也能一換一,若是身披甲冑,一個打十個也不成問題。”

“至於那些山匪,呵呵,咱們的人真掄起刀尖,他們連跑的機會都沒有。”

“這些年山匪在官道上劫持,衝入一些村子裡燒殺搶掠,唯獨不敢來我們青山村,那不是沒有道理的。”

“誰不知道,咱們青山村是青山縣最大的村子,徵兵之地的首選,在鄉下小猴子們打架鬥毆調皮搗蛋,一個個滑溜的很,可真到了拼死的時候,那絕對一股腦往前衝的犟種。”

“若不是紅糖的事,事涉機密,咱們老頭子帶著青山村的漢子們一起過去,我看誰敢太歲頭上動土。”

“大青山上成氣候的山匪有十八路,若我們青山村想要為匪,匪旗一立,插到哪個山頭,根本不用打,那些山匪就要乖乖的挪位置。”

“也就我們祖上規定,不能為匪,不能叛國,才在這裡乾熬著過苦日子。”

一個個老爺子們七嘴八舌的說道,吐沫星子橫飛,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吹牛逼的,實則這些都是青山村過去的輝煌。

“老爺子們不用擔心,都去過兩次了,這次想來問題也不大。”

“現在被你們說的,我反而擔心了。”

許元勝呵呵一笑道,他還是愛惜生命,為此從衙門武庫搞來了不少軍械,防範是其次,主要也是怕死。

“行了,許姓的人跟著,我想問題不大。”

“另外七大姓的子弟隔著一段放著一些人即可,加上天黑,想來問題不大。”

許老三沉吟道,不過還是拍了拍許元勝的肩膀,讓他顧著自己就好,其他人的性命不用理會。

另外七個老爺子也是點了點頭。

這話很是自私,不過許元勝的命就是青山村的希望,那就值的如此。

誰死了,許元勝都不能死。

“三爺,我們走了!”

許元勝點了點頭,說話間二十四個酒桶,混著磚瓦以及玉米棒已經裝上了已經特意打造好的驢車上。

車體更寬,承載量更大。

用雙驢拉車,一共五輛驢車。

加上一些坑窪的地方已經用青磚鋪路,如果快的話,半個時辰就能趕到約定地點。

另外驢車上還裝了幾十把軍刀和弓箭,都是從衙門武庫裡拿出來的。

護持在車旁的二十個許姓族人,隨時都可以抽出軍刀,弓箭。

在前面道路上,許元勝已經提前安排譚磊帶隊的差役們一一的先一步查探路況。

實則上,怕死這個事情上,許元勝是最在意的。

很快五輛驢車,消失在夜幕中,只能遠遠聽到咯吱咯吱的車輪聲。

不到一個時辰,這次就趕到了約定的地點,又特意換了一個位置,大家都很在乎這條紅糖線,畢竟是秋糧徵稅這個節骨眼上,有本事的拼命的撈銀子。

大多數沒本事的,賣兒賣女的,這個時候若發現有價值不菲的紅糖,好傢伙,一準拼了命的敢來太歲頭上動土。

熊掌櫃和熊玉昆以及上百個護衛已經提前到了。

這個時候熊玉昆先是恭敬上前問好。

許元勝點了點頭,然後看向熊掌櫃,昨晚上剛剛見過,隔了一日的功夫,已是滿臉的疲憊,黑眼圈很大,不過眼神內卻泛著精光,透著銀子的光澤。

“熊兄,注意身體。”

許元勝關心道,不用想,從青山縣到府城的距離,要一天的時間,這個一天指的是一個白天,若無必要和底氣,在這個世道是很少有人趕夜路。

而熊掌櫃明顯昨晚趕的夜路,白天又趕回來。

“前些年走南闖北的,馬背上就能睡著,睡一覺眨眼就是百里外了,是常有的事。”

“才是安穩幾年,倒是有些撐不住了。”

“不過還好,路子趟平了,這次入青州府府城,會把紅糖直接進入京城,就不在這片地方賣了,一方面會賺的更高,另一方面也能更好的保密,從京城到青山縣路途遙遠,天大的本事也很難查過來。”

“接下來我把紅糖送到青州府即可,會省事不少。”

熊掌櫃呵呵一笑,滿臉透著喜不自抑,明顯很是高興。

“嗯,驗貨吧。”許元勝點了點頭,京城挺好,官宦鉅富之人多,或許也不在乎這些紅糖,倒是更安全。

很快許姓族人就把二十四個酒桶,卸了下來。

“兩千四百斤。”

“遠勝兄,這量可以啊。”

熊掌櫃臉露驚喜,心底更加篤定,這如果不是現產現賣,他把腦袋拽下來當夜壺用。

一日功夫兩千四百斤,放到南方產糖區也是大戶了。

許元勝只是笑了笑。

熊掌櫃示意熊玉昆過去看看。

“遠勝兄,你要注意安全。”

“你那裡就是夜空中最耀眼的地方,如果走漏訊息了,我能保證守備軍不會打你的注意,但其他人就不好說了。”

“怕是你們衙門內部,也會生出殺心的。”

“更何況這大青山裡十八路山匪,也是不容小覷。”

熊掌櫃一臉認真道。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道兵器落地的金屬撞擊聲驟然響起。

熊掌櫃渾身驟然一緊,在他身後跟隨的上百個護衛也是驟然眸光四射,殺意昂揚。

二十個許姓族人也是渾身一緊,腳下移動,把許元勝四周圍的水洩不通。

譚磊等人也第一時刻聚攏過來。

不過很快,發現掉下來的是一把軍刀,是從驢車落下的,應該是搬運酒桶蹭到了邊緣,又不小心滑落下來了。

“無妨。”

許元勝走過去撿起那把軍刀,用袖子擦拭一下,然後扔到了驢車上,又是響起一連串的撞擊聲。

足見數量不少。

“遠勝兄的這些鄉親們,個頂個的好手啊。”

熊掌櫃揮手讓護衛們放鬆,目光看向一個個許姓族人,雖是二十人,但面對自己的上百個護衛,竟是絲毫不怯。

他可是知道自己的護衛,那都是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

是自己特意向家族申請的,隨從熊玉昆一併下來的。

平常他運貨,可遠沒有現在這個排場。

“鄉下人拼的一股子血勇罷了。”許元勝笑了笑,也讓人都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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