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時,在靠近廣平縣驛站處的那道大青山的支脈。

離官道不遠,鬱鬱蔥蔥的植被籠罩在整片山體上,在夜色下顯得巍峨壯觀。

猶如黑夜下,一個橫臥著的巨人一般。

就在此時。

嘩啦啦

先是夜鳥騰飛,很快大片的樹葉不斷的擺動,不大一會就從裡面跑出了一道道的身影,一個接著一個,速度不改,依然奔跑中。

“停!”許廣志一揚手。

身後的人紛紛的停下腳步,單膝落地,小口的喘息著,沒有生起大的聲音。

“檢查人數。”許廣志臉露欣慰,他們真的先一步趕到了目的地。

王虎等五個村長紛紛去檢查人數。

不多時。

“掉隊者一百零六人。”

“比我們預想的少的多。”

王虎很快折返回來。

不過他話音方落,就看到剛剛走出大青山處的那片區域內,一道道身影緊咬牙關,也紛紛的追跑著過來。

有的人踉踉蹌蹌,有的是渾身是血,也有些人臉色慘白。

有一部分人狀態尚好,扶著那些狀態差的村民,他們明顯是留下陪同掉隊的人。

此刻他們趕上來了。

“一個。”

“兩個。”

……

“一百個。”

“一百零一個。”

……

“一百零六個人,都到齊了。”

“二叔,全員到齊,沒有落下的。”

王虎沉聲道,眸光中透著激動,欣慰和壓抑不住的情緒波動,緊握著的拳頭,宣告著他們做到了。

一千五百人夜晚闖入大青山深處,還能一個不落的活著到達目的地。

哪怕常年廝混在深山裡的山匪,也決然做不到。

“好!”

“好!!”

“都是好漢子。”

“我們沒有給青山村和五大村丟臉,沒有辜負了鄉親們的希望。”

許廣志連連說了兩個好。

“吃些乾糧,休息一下。”稍後,許廣志吩咐道。

很快大家紛紛從身上取出一些乾糧,就這水壺,一口口的嚥下去,在身邊都放著軍刀,肩膀上的弓箭都沒有落下身。

他們一個個目光環顧四周,稍有風吹草動,就能立即起身作戰。

這就是許老三為何安排三十歲以上的村民,深夜在大青山深處穿插,來幫許元勝一把的原因。

這些人都在大山裡闖蕩過,最是明白,越是放鬆的時候越是危險。

他們的警覺意識和經歷,使得他們在這深山環顧的四周,會比真正的兵士,還要強大,還要活的更久。

很快不遠處一道道身影疾馳而來。

正是許元勝等人帶著人騎馬趕了過來。

在不遠處的驛站處,裡面亮著燈火。

在外圍有不少山匪已經聚集。

許元勝等人也沒敢靠近,而是在遠處先下了馬。

“譚磊,二牛,隨我靠近了去看看。”許元勝說道,還好是夜晚,小心點問題不大。

“遠勝兄,不如我帶兩個人過去。”

“你在這裡主持大局。”

譚磊沉聲道。

“無妨。”

“這裡是官道,四周空曠,加上天黑,哪怕被發現了,他們也很難圍殺我們。”

“何況兄弟們騎馬過去,眨眼間就能衝到近前。”

許元勝擺了擺手,他惜命,不代表沒有膽量。

稍後。

許元勝帶著譚磊和二牛,就步行緩慢的靠近了驛站處。

這驛站應該因為暴民亂動的緣故,有進行加固,周邊都用石頭堆砌的有五六米高,在石牆之上還有驛站配備的驛卒持弓箭防守著。

在外圍的山匪,足有五六百人。

應該是大部隊沒有趕來,所以沒有真正的發起進攻的。

“看來咱們這兩位大人,還是挺警覺的,應該發現情況不對,就安排人向青山縣報信了。”

“所以這些山匪,才沒有完全聚集到位,也在等待中。”

譚磊低聲道。

“若是昨晚上離開青山縣城,就一路直奔青州府。”

“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許元勝撇了撇嘴,非要待在驛站裡,現在好了,跑不掉了。

譚磊尷尬一笑,這還不是被遠勝兄你逼的。

換成是他,也不敢毫無準備,沒有了解具體情況的前提下,就直接跑去青州府。

安排人查探清楚,倒也沒錯。

當然,這兩位大人停留驛站的主要原因,應該是為了等財物到位,才減慢了行程。

“外面只有幾百山匪,擋不住我們。”二牛悶聲道。

“現在不著急。”許元勝搖了搖頭,救人也要分怎麼救,這麼輕而易舉救下來,搞不好那兩位還以為山匪是自己安排的。

肯定要等戰況最激烈時,渾水摸魚殺進去最好。

最關鍵那些財物,要等山匪們給劫持出來,再搶走才能神不知鬼不覺。

至於山匪能否攻破驛站?

許元勝一點也不擔心,除了經年累月下不斷加固的城池之外,沒有任何建築能夠擋得住源源不斷的山匪衝擊。

兩縣交界處一戰,那密密麻麻的人海衝勢,還是很壯哉的。

雙方在這夜晚沒有發生,大的衝突。

過了沒多久,天色漸漸的亮了。

忽然間從大青山一端的密林深處,又嘩啦啦的出來了一群山匪,一眾山匪還抱著一棵棵雙人難合抱的樹幹。

等到了平地後。

後方就有山匪走過來,現場組裝出一個個的木質二輪車,把巨大的樹幹放上去。

一夥人開始推著,朝著驛站過去。

那些負責推車的山匪,披著藤蔓編制的藤甲衣,近乎遮掩住全身。

等這些人到齊之後。

山匪的人數也達到了近千人。

“好傢伙。”

“熊延河上次到底殺了多少九門溝的山匪?”

“這人數不見少啊。”

許元勝眉頭一挑,青州府十八路山匪,還真是成了氣候了,竟然攻城的器械都有了,還有藤甲衣,雖然不如甲冑,但也能抵擋一般的刀劍。

特別在這亂民暴動的年景,補充生力軍太容易了。

怕是再給他們一段時間,他們真敢進攻縣城了。

“要開始了。”譚磊低聲道。

“走。”許元勝看到天色漸亮,離的太近就不安全了,帶著兩人往後面退去,和後方的人聚在一起。

吼吼吼

果然山匪開始進攻了。

那些穿著藤甲衣,十幾個推著二輪車的山匪,瘋狂的朝著驛站的大門衝了過去。

那是木質的大門,是唯一沒有石塊堆砌的區域。

嗖嗖嗖

很快驛卒紛紛的放箭,但箭頭刺進藤甲衣上後,就紛紛的落地了,根本傷不了那些山匪。

很快那些山匪就到了近處。

轟轟轟

不斷的撞擊著那驛站的門戶。

驛卒也開始扔火把下去,但那藤甲衣明顯經過特殊處理,只是火把根本不足以傷害他們,除非用許元勝那焚燒二十里的大火,才能輕易滅了他們。

接連進攻失利。

此刻驛站的人,嚇得驚惶亂叫,一個個都沒了一戰之心。

在驛站內的陳大雷和邢明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難道要死在這個地方了?”陳大雷苦笑道。

“死之前,也要殺死幾個山匪。”邢明手裡握著一把軍刀,畢竟是縣尉,是帶領差役的直接上官,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

“我等想的過於周全了。”

“萬萬沒有料到,竟然被山匪給盯著了。”

“哎,就是不知有沒有人來救我們。”

陳大雷苦笑,起身整了整衣冠,哪怕是死,也要死的體面,這或許是他最後的驕傲了。

“難!”

“不管是青山縣還是廣元縣,差役數量都不足以和山匪硬碰硬,何況廣元縣被亂民暴動衝擊下,此刻自顧不暇。”

“僅憑我們青山縣,也獨木難支。”

“現在這個年景,山匪已經成勢了。”

“唯有朝廷大軍或是青州府的守備軍,才能和他們硬碰硬。”

邢明沉聲道,忽然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一道身影,或許他能夠對付這些山匪?

畢竟青山縣,兩縣交界處那一戰,許元勝確實做到了。

但這裡畢竟是廣元縣地界。

雙方關係,不說勢同水火,也絕不融洽。

邢明眉頭緊皺,看來這一關難過了。

“邢兄,你功夫好,能走就先走吧。”

“我們青山縣,顧兄遠在青州府,你我若是都被山匪殺於驛站之中。”

“我青山縣的名聲,就敗了。”

“我等身為青山縣主官,臨死之前,總要做點什麼的。”

陳大雷這一刻不再優柔寡斷,沉聲道。

邢明看了一眼這個和自己明爭暗鬥許多年的同僚,也能理解他的心思,真到了必死的時候,大家也想留個清白在人間。

為官一方,能被世人認可的清白,就是讓治理的地界,不因他們而名聲散盡。

就在這時,轟隆一聲,驛站門戶被攻破了。

山匪密密麻麻的衝了進來。

他們眼睜睜的看著兩車財物被拉走,沒有半點心疼。

這一刻,兩人相視一笑,想的就是怎麼死的清白,莊嚴,不被山匪給羞辱了,墮了大勝官方體面,失了青山縣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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